作者:西西特
黄单默了默问,“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我还需要穿越几次?”
系统,“黄先生,实不相瞒,在下查过,一无所获。”
黄单又换个问题,“那我穿越的原因呢?”
系统,“抱歉,在下没有权限,无法回答。”
黄单的心里是知道是这个答案的,早就知道了,他之所以会问,也是出于本能。
人在面对未知的时候,总是会胡思乱想。
黄单望着面前的玻璃柜,里面都是烟,各个牌子的,上面那层是一包一包的烟,和写着标记烟名和价格的小牌子相对应,底下一层放着成条的烟,都拆开了。
“他会出现吗?”
这次不能系统回应,黄单就说,“我会自己找答案的。”
在上一个世界,黄单和江淮种了一大片的果园,自己吃,也卖,他俩吃菜地里种的瓜果蔬菜,日常开销很低,钱大多都寄给阿玉的弟弟妹妹了。
等到黄单和江淮老了以后,阿玉的弟弟妹妹成家立业,反过来照顾他们。
最后的一段路就是那三个孩子陪着他们走完的。
黄单冷不丁的听到“叮”的一声响,随着机械的提示音,他的面前出现一块任务屏幕,这次跟前三次不同,一是任务发布者不是人,是只狗,二是,狗竟然有颜表情。
【豆沙的悲伤:我是一只大黄狗,我的名字叫豆沙,再过两个月就是我五岁的生日,昨晚我吃完饭有点困,想趴在木板上睡一觉,QAQ结果我睡着睡着就死掉了,在我死后,小卖铺被偷了,我的死无足轻重,但是没有人可以侮辱我的职业!我一定要揪出丧尽天良的偷盗之人,希望好心人能够帮帮我,大恩无以为报,下辈子我做你的看门狗,汪汪。】
黄单,“……”
所以他这次的任务目标是下药害死看门狗豆沙,偷了小卖铺的家伙。
就在这时,一大堆的记忆冲进黄单的脑子里,砰地一下炸开。
黄单撑着头,手肘抵在冰凉的玻璃柜面上,他一边接收那些记忆,一边整理归类。
这副身体的主人叫张志诚,二十七岁,目前在后面不远的游乐场上班,早八点半晚五点半,单休,公司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办公室就他和一个主任,他可以说是副主任,也是职员。
张志诚有过一段长达四年的暗恋生涯,一路跟着那女孩子到H市,在对方的老家找工作。
四年,对于有的孩子来说,就是来到这个世界的全部时光,而对于还来不及向往未来,就被病魔击倒的那些人来说,是生命里的三分之一,或者是三分之二。
但张志诚在四年里只做了一件事,就是暗恋,他连一句“我喜欢你”都不敢说。
今年上半年,女孩子嫁人了,新郎不是张志诚,他送红包送祝福,送完该送的,就灰溜溜来了父母这儿。
张志诚的父亲年轻是个八面威风的人,会说话,会做人,会来事,也讲义气,朋友多,到哪儿都很吃香,他原先是个工头,带一帮老家的人来这边搞工程。
一年下来有个一百多万,听起来赚的很多,可是那钱到不了自己的腰包,比空头支票还不如,就是一大串零。
因为这一带的开发很失败,完工的工程也成了路旁的摆设,比花花草草要碍事的多。
工头不止张志诚的父亲一个,所有的工头都拿不到钱,逢年过节就去公司里要,到年底才能要到百分之五,还完债剩下的就没几个钱了,差不多就够过个年,来年继续要。
一年下来,就是在算账,要钱,算账,要钱,等钱。
不是每个搞工程的都像张志诚的父亲这么苦逼,不过,大多数搞工程的都没有外人以为的那么有钱。
尤其是包工包料的,手头上的钱全拿来买材料了。
张志诚的父亲很会搞好关系,他和公司财务那边的人很熟,有个事都是二话不说就去帮忙,关系一打好,公司有点钱了,分到他头上的就会比其他工头要多一点点,有什么政策,也会先落到他手里。
除了镇上的两套小房子,小卖铺也是公司抵押给张志诚父亲的,他是个极重面子的人,谁问小卖铺的事,都不说是抵押的,硬要说是自己买的。
不富有,却在炫富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过年回家,那就更不用说了,张志诚的父亲十句有九句都在吹,想从他嘴里听到一句实打实的真话,比登天还难。
其实张家借了亲戚们的钱,有外债在身,还清一点又借,家里的存折上连一万都拿不出来。
张家的生活态度跟普通家庭相比,比较不同,从不省吃俭用,有一百块钱,就花掉一百块钱,不会去扣着钢镚过日子,等没钱了,再想办法挣,有了继续花。
有点类似是把今天过好,不管明天和后天的意思。
这就导致不知情的,以为张家很有钱。
知情的,会无法理解,换做他们,还不都是一块钱一块钱的攒下来。
张志诚有个妹妹,二十一岁,叫张瑶,就读于A市农业大学的园林系,明年毕业。
黄单整理记忆的工作被一道粗犷的声音打断,他抬头,看是个矮矮胖胖,穿着阔气的中年人,原主他爸认识,原主却不晓得叫什么名字,只是听他爸喊对方刘总,公司里的人,职权不低。
刘总站在玻璃柜前,“来一包芙蓉王。”
黄单有原主的记忆,知道烟的位置和价格,很快就从柜子里拿了包芙蓉王出来。
刘总拆开烟盒外面的那条包装线,从里面甩出一根烟拿嘴叼着,转身就去拉开展示柜,拿了瓶矿泉水,“你爸呢?”
黄单说,“还在派出所里。”
刘总把矿泉水搁柜面上,从旁边纸剪的收纳盒里拿一个红色打火机,啪嗒点了烟,“当初这小卖铺开始装修的时候,我就跟你爸提了装监控的事,他说太贵,拖拖拉拉到今天,要是早听我的把监控一装,昨晚进来的是人是鬼,还不都现原形。”
黄单心说,这地儿没网络,联不到手机上,要是装了监控,进来的人先把监控打掉,再去搞坏电脑,照样偷完了慢悠悠的离开。
“没有安装监控,去了派出所也没用,根本查不出来的。”
刘总嘬一口烟,把柜面上的几个东西往前一推,“算算多少钱。”
黄单说,“打火机是两块的,芙蓉王二十五,矿泉水两块,一共二十九。”
刘总从皮夹里拿出一张一百的,“你爸回来了,叫他给我打个电话。”
黄单嗯了声,把一百在验钞机那里刷一遍后找零,他看着刘总出去,上了停在路边的奥迪。
这人开的起奥迪,可以排除了。
原主的记忆里有片段指示,昨晚丢失了一批烟,还有他妈放在被子底下的五千现金,其余的还不确定。
黄单活动手脚,中年人说的没错,去了派出所也没用。
去年原主一家还没搬进小卖铺,就住在后面的工棚里,他们清明回家一趟,等到再回来时,几个房间的门全都是开着的,别说一些值钱的电饭锅脱水机,连钢锯条都被偷走了。
会偷走那些东西,不是当地的农民,就是附近的工人。
派出所的人过来走流程,让原主一家将丢失的物品原价都写了给他们,原主的父母认认真真的对价格,等着案子破了,丢的东西能得到相应的赔偿。
结果小偷没抓到,赔偿也没见一分钱,就这么不了了之。
黄单往外头看,桌上的几个人要走了,个个都把脏褂子搭在肩头,提着没喝完的啤酒往对面的工地走去。
桌上堆着空酒瓶,凤爪的包装袋,地上有烟头,口痰,瓜子壳之类的脏东西。
黄单没去清扫,他头疼,想蹲在门槛上缓一缓。
谁知道前后两个工地上的灰到处飘飞,这里的空气浑浊且厚重,扑到鼻腔里很不舒服。
黄单走出小卖铺,发现右边是卖渔具的,顺着那个方向就是挂着牌子的小饭馆,有好几家,中间还有个小卖铺,那是一个工头的妹妹妹夫开的,带过来的工人们都在那家买东西,不好意思上原主家来。
根据原主的记忆,黄单知道,有两次工人要过来,都在半路被那个工头给制止了。
黄单扭头,小卖铺的门头上拉着横幅,写着张老板的副食店这几个字,旁边还有一个酒的广告。
他往小卖铺的右边看,墙角有个简陋的狗窝,是豆沙的家,里面只有孤零零的饭盆和水盆,还有一根磨起毛的狗绳子,狗窝边是块空地,这里原本是个出入口,通往原主家之前住的工棚,现在被一面石墙堵起来了。
空地边是劳务公司,再往那边去,也是吃饭的地方。
工人是按照天数结算的,干活苦,吃的也多,一天三顿在吃的上面舍得花,开饭馆的比小卖铺赚钱多了。
后面可以看见楼层,那是工人的宿舍,所谓的铁皮房子,还有施工的声音,靠在宿舍边上。
原主的父母还在派出所没回来,黄单一个人看门,他没敢走太远,在门口转转就回了小卖铺。
天热,水卖的快,陆陆续续有满身灰尘的工人进来。
黄单以为工人会买最便宜的矿泉水,一块钱一瓶的那种,很意外的发现从他穿越过来到现在,卖出去最多的是营养快线小样可乐汽水这类的饮料,矿泉水只卖了几瓶,都是两块和三块的。
一个瘦黑的老头走到柜台前,边说边去摸裤子口袋,“一瓶金酒。”
黄单知道老头是搭架子的,每天至少要喝十块钱一瓶的金酒,却抽三块钱一包的新庐山,是个爱喝酒的人。
老头认准了金酒,不买其他的酒。
黄单到货架子上去拿,发生金酒很小一瓶,方便揣口袋里,按照这个量,没有老村长划算。
老村长还有开奖的活动呢。
黄单把酒给老头,对方在数着零钱,差两块。
老头说,“先赊着,明儿给你。”
一看就是没少这么干,语气很自然,没丝毫尴尬。
黄单把八块钱收抽屉里,看一眼墙上贴的那张纸,纸上的字是打印的,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老顾客和公司里的人,还是会赊账。
黄单又坐回椅子里,棚子能遮住太阳,却没办法阻挡那股子热气,他热的浑身是汗,电风扇的风还没下来,就被热气给赶跑了。
“系统先生,陪我说说话。”
系统,“抱歉,在下正在整理您的苍蝇柜,暂时没有时间。”
黄单疑惑,“我的苍蝇柜怎么了?”
系统,“上次比赛的奖品堆的很乱,在下需要给您归类。”
黄单一愣,比赛啊,他按额角,多久以前的事来着?记不清了,只记得差点死掉,获得了很多积分和奖品。
快四点的时候,原主的父母回来了。
黄单打了个哈欠,撑起眼皮看进门的一对中年夫妻。
张父有一米八出头,比买金酒的老头还黑还瘦,两边的颧骨突出,长的严厉,不笑的时候感觉是在瞪人,他穿着是走的年轻人的风格,不服老。
张母也挺高的,一米七多,比较胖,每顿都喝酒,肚子往外挺着,她是那种未语先笑的老好人长相,看着却比张父要亲切。
黄单搜索一下记忆,原主一米八以上,他妹妹一米七,这是一家子大高个。
张父张母人回来了,还把压抑的气氛给带进门。
黄单看老两口的脸色,就知道他们心里也清楚,报案不会有什么结果,丢的东西就真的丢了,回不来的。
张母前一刻还没声响,下一刻就突然就对着张父发脾气,“叫你买监控,你不买,现在好了,都被偷光了,还开什么店啊,赶紧关门算了!”
张父的眼睛一瞪,“我想家里被偷吗?”
张母也瞪过去,“昨晚要不是你答应去三姑家吃饭,还留下来打麻将,那么晚才回来,小偷会进来把东西偷走?”
张父踢塑料凳子,厉声骂,“扒在麻将桌上不肯下来的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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