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西西特
黄单说,“谢谢哥。”
李根摆摆手,上鸡窝里摸鸡蛋去了。
黄单一手一双鞋,“大妈,翠铃姐,我回去了啊。”
吴翠玲忽然说,“冬天,你等等。”
她回屋拿了几本书,“这是初一的语文,数学,还有一本是唐诗三百首。”
“前两天我听英雄提过,说你想读书,你先拿这些回去看,不懂的可以问我。”
“……”
黄单除了说谢谢,还能说什么呢?他把书夹胳膊里,转身走了。
两只公鸡在院里扑打着翅膀打架,中间的瓷盆被扇的东倒西歪。
王月梅让吴翠玲把瓷盆拿开,她蹙眉,“你什么时候洗的头发?怎么油腻腻的?”
吴翠玲说,“有两天了。”
“这大夏天的,两天不洗头发,还不得馊了。”
王月梅的言语强势,“头发洗了再烧午饭。”
吴翠玲应声,“好。”
王月梅似是想起了什么,“何伟病了,你找个时间带只老母鸡去一趟。”
吴翠玲抬头,“可是妈,何伟他……”
王月梅不耐烦的说,“翠铃,妈知道你是文化人,书读的也多,人情世故就不用妈教你了吧。”
吴翠玲捏着瓷盆,“妈说的是。”
直到李根拿着鸡蛋过来,婆媳俩的谈话才终止。
黄单回家把鞋的事说了。
陈金花拽着麻绳赶稻床的鸡,“给你的就拿着吧,忙完这阵子,妈把你的鞋做完,咱就有新鞋子穿了。”
黄单无所谓,管它新鞋旧鞋,合脚的就是好鞋。
他去淘米煮饭,从小到大就没碰过的事,管家如果看到这一幕,能吓的晕过去。
陈金花一瘸一拐的进厨房,把瓠子洗了放砧板上切。
黄单在锅洞边坐着,抓一把松毛,擦火柴点火,燃起来了就赶紧塞洞里,往里面丟细点的木柴。
他一开始怎么也不会,现在干起来,像模像样了。
都是被逼的。
黄单提着火钳在锅洞里拨拨,随口问,“妈,你能不能给我说说王大妈以前的事?”
陈金花的声音夹在“当当当”的整齐声里,“怎么突然问这个?”
黄单说,“我今天看王大妈坐在轮椅上,还是站不起来。”
“她那是受到刺激得了中风,难了。”
陈金花说,“以前比现在苦。”
黄单的脸被火光映着,红扑扑的,“是吗?”
陈金花说是啊,苦的很,还说那时候没的吃,闹饥荒,犯个事会被打死,后来就慢慢好起来了。
黄单认真听着。
“你王大妈年轻时候会跳舞,唱戏,很体面。”
陈金花把切成块的瓠子放大碗里,“我跟她是前后脚嫁到村子里来的,她嫁的是那时候的村长,我嫁的是个麻子,就是你爸。”
黄单说,“妈,你比王大妈长的好。”
陈金花听着儿子的话,脸上浮现笑容,“尽逗你妈开心。”
黄单把火钳放下来,托着下巴看噼里啪啦的柴火,五十多岁的王月梅比不到五十岁的陈金花看起来要年轻。
确切来说,村子里的所有妇人放一块儿,谁都不及王月梅。
倘若年轻二三十年,那种落差肯定更大。
“王大妈是村花吗?”
“不是村花。”
陈金花拿抹布擦大锅,倒进去一点菜籽油,“你王大妈在整个县城都有名,追求者多着呢。”
意料之中的事,黄单好奇王月梅年轻时候的样子,家里一定有照片,有机会他要看看。
“我觉得大妈有点偏心。”
黄单还是那种随意的语气,“不怎么喜欢大贵哥。”
“老大从小就懂事,学习好,考上大学出去,在大城市上班,老二调皮捣蛋,一上学就跑,不想读书,混完今天混明天,最后一事无成。”
陈金花说,“搁谁,都不会一碗水端平。”
黄单丟进去一根木柴,所以说,凶手是谁?
何伟,吴翠玲,李根,现在又多了一个王月梅。
不过,再怎么偏心,也不至于会对儿子下毒手吧。
黄单问系统,可不可以给他一点点提示,排除法也可以。
系统,“抱歉,在下无能为力。”
黄单换了别的问,“积分为什么没有再掉落?”
系统,“在下认为,是时机不到。”
黄单,“哦,我知道了。”
就是委婉点的告诉他,任务进度太慢了,还需要努力。
傍晚时候,陈金花让黄单去割猪草回来。
“赶紧的,别磨蹭,猪等着吃呢,不然天就得黑了。”
“噢。”
黄单拿着镰刀,背上大竹篓去割猪草,碰到李根在放牛。
俩人打了个照面。
李根的视线扫到青年脚上,又移开了,他指着一处,“那边多。”
黄单过去,站在一块绿油油的猪草中间,弯腰开干。
李根蹲在木墩上面,“听翠铃说,她给了你课本和唐诗?”
黄单嗯道,“我还没看。”
李根把烟吐地上,没再多问,他拿起地上的收音机打开,随后骑到牛背上,手放在脑后,惬意的听着歌。
黄牛慢悠悠的吃着草,跟它家主子一个样。
气氛本来挺好。
另一边过来了只水牛,母的,一个劲的冲着黄牛叫唤,明目张胆的勾引,简直无法无天。
黄牛被勾到了,朝水牛狂奔而去。
牛背上的李根在危急关头跳下来,他没站稳,直接跪地上了,刚好就在黄单面前。
黄单,“……”
见青年抿着嘴巴,嘴角都弯了,李根黑着脸,阴恻恻的问,“好笑吗?”
黄单说,“不好笑。”
他从记事起就不会笑,不懂那是什么情绪,只能模拟,别人咧嘴,他也跟着咧,别人笑的捂肚子,他照做。
他目前最擅长的是哈哈大笑,因为这个好学,没什么难度。
其他的都是学了就忘,必须对着参照目标,现学现用。
这具身体的嘴形有点翘,稍微一抿,就像是在笑。
黄单把手里的猪草丟竹篓里,认真的说,“哥,你别跪着了,地上都是泥,快起来吧。”
李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跪着呢,被甩了一下,还没回魂。
他站起来,脸色难看,“妈的!”
收音机里还放着歌呢,唱到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小调调很好。
水牛跟黄牛迅速熟悉起来了,说着悄悄话,腻歪的很。
黄单继续割猪草,过了会儿他换地方,走的时候一不留神,脚被草藤绊到了,身子控制不住的前倾。
李根下意识接住黄单,俩人嘴对嘴,四片唇相碰,牙磕到了,一嘴血。
铁锈味随着呼吸进入肺腑,李根脸都绿了,他把青年大力拨开,嫌弃的擦嘴巴,朝地上呸了好几口。
黄单也呸。
第6章 乡村爱情
李根呸,黄单无意识的跟着呸。
呸完后,黄单捂住嘴巴,疼到眼前发黑,双腿发软,脚下的地在旋转。
李根及时把往下瘫的青年拎起来。
青年的脸青白,眉心蹙在一起,眼睛紧闭,睫毛上有泪珠,沾着血的嘴唇颤抖。
李根想起墙根的那片野花,红的白的全堆在一块儿,平时开的很好,下个霜就死了,很脆弱。
他看着看着,出神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李根如同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立刻把青年推开,看他往后倒去,又伸手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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