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韫
可惜无用。
他想追击时,无尘方丈与静光两人,已经不见踪影。
无尘方丈哪怕身负有伤,仍是大乘巅峰的修为。
他于委以虚蛇敷衍小沙弥时,不断以佛心算,算出在这四面八方唯一可能有一线生机的出路。
等来静光后,无尘方丈便不再犹豫,发动了皆空寺护山大阵,以给他两人逃跑之机。
独独坏心眼地留下数本话本在原地,给小沙弥好生品味。
小沙弥被这几本话本勾起自己仍未觉醒时的回忆。
见到皆空方丈手里的玄山秘史。
六道寺里的流言蜚语。
他神容缓缓扭曲。
好得很,这一届的徒子徒孙,在清规戒律上,好得很。
“师父。”静光问他,“方才六道寺那位前辈,所说的当世逆天改命之人是谁?”
若是旁人,一定会疯狂摇晃静光肩膀,说我哪儿知道,我就想好好修个仙打个牌唠嗑个八卦看个话本,哪有那么多事?
但静光问的是无尘方丈。
修无妄寺秘法到深处,可看破虚无伪装,看穿世间因果连线的无尘方丈。
无尘方丈轻咳一声:“有说吗?为师在他说话时,忙着推算出路,哪像你一样能听个壁脚,为师没听清。”
静光与倒悬山主一般,皆是修行上遇到瓶颈,闭了关,近来才破关而出。
对修仙界近况一无所知,也就分外正直。
他见得自己敬仰的师尊如此劳心劳力,不由肃然起敬:“不费事的;弟子再给您讲一遍。”
“不必。”
无尘方丈知道自己弟子的死犟脾气,万般无奈压小了声音:
“是魔尊。”
静光:“???”
他尚未来得及反应自己师父为何临时改口,魔尊是哪一任魔尊,就被无尘方丈带到玄山一座峰头停下。
与一只神气活现的大白鹅深情对视。
静光:“???”
他深深迷惑了:“师父,这只鹅,莫非是我们要来求助的前辈高鹅?”
那可真是真鹅不露相。
深受秃毛困扰的大白鹅炸起羽毛:“嘎!!!”
没毛秃驴,莫挨老子!
第91章 还是会玩
静光横看竖看大白鹅, 恨不得将其翻来覆去几番,愣是没看出前辈高鹅应有的风范。
大白鹅表面装得凶猛异常,伸出扁而红的喙作势要啄,然而紧张地抖了两下的翅膀已经能证明一切。
这两个秃驴看着一片佛光普照人模人样的,莫不是内心阴暗,瞧着它羽毛丰盈,又摸着自己秃溜溜的光头,就想来拔毛报复罢?
静光静静等着无尘方丈说话。
他闭关许多年, 在他师父的印象仍刻板停留在很久前的那位厚德高僧身上,自然觉得自己师父一举一动, 自有深意, 即便看不透, 也不会去多做置疑。
无尘方丈轻咳一声:“这只鹅倒是无妨,我原来是想来玄山找玄和。”
无尘方丈对他们之间情比金坚的牌友情有着不容动摇的信任。
看在会失去自己一个牌友,即将凑不齐一桌人打牌的份上, 玄和峰主定然会出手相助,义不容辞。
静光哦了一声,肃然起敬。
他是听说过玄和峰主的月出昆仑的。
能让自己师父此时特意为之一提,想必玄和峰主在剑道上修为必是登峰造极,声名不如道尊和玄山掌门响亮,想必也只是为人低调, 不爱张扬的原因。
静光在心里暗暗对玄和峰主, 更多了几分敬重。
一旁照顾鹅的临云鹤弱弱出声:“师父她和师祖、两位师伯,一同去魔域除魔。”
无尘方丈决定道:“一切是由魔道牵引而去, 也理应在魔道解决,那便去魔道。”
他嘱咐静光道:“带好鹅,这鹅不同凡响,地位金贵,如今又是非常时期,万一有个留在玄山有个意外,不好与玄山老掌门交待。”
静光应了一声,依言抱起鹅,与无尘方丈两人飘然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临云鹤:“???”
他好歹是玄和峰主亲传弟子,论起地位金贵,论起非同凡响,竟然不如一只鹅???
这世道人不如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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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沙弥自认自己在万余年前,见过紫微星横空降世、天雷百日;也离升仙不过一步之遥,只手可及,最后仍是毅然转世。
算得上历经大风大浪而面不改色之人。
直到这一刻,小沙弥翻阅着手中秘史,方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
他一张白嫩嫩的小脸硬是被逼出铁青颜色,翻页的声音一页翻得更比一页响,哗啦啦抖出小沙弥内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翻书的手,微微颤抖。
若不是多年修心自持,小沙弥恨不得一页页将秘史撕过去,撕成了它个杨花满天空中飘。
那一刻,小沙弥懂了比万年时光,百世轮回更可怕的是什么。
是本该继承你宏伟遗志的第一百八十代徒孙,暗恋贪狼,又爱上魔尊,夹在两条船之间,难以翻身。
为他夺权,为他灭魔,为他黑化…
“师弟,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些?”
有不明所以的僧人眼见着动静平息,就大着胆子回来一探究竟。
他自不会将一个可爱小童认成是金光之主,便蹲下来,和声教导小沙弥:
“师弟,你年纪尚小,这些秘史多言情爱,颇为污糟,不该是佛门清净中人看的。”
小沙弥:“……”
可它偏偏是佛门清净中人做出来的事。
那位佛门清净中人还是如今佛门中数一数二的大能。
是他的第一百八十代徒孙…
让他有何颜面去见六道寺先人???
僧人见小沙弥不答话,自度是言语说得重了些,微微笑道:
“再说,师弟年纪小,不知世道险恶。这些话本里的故事看着离奇魔幻,多是世人刻意编撰,引人眼目罢了,空穴来风,不可多信。”
小沙弥:“……”
他咬着牙道:“是真的。”
要不是真的,自己神智尚未觉醒时,拿着玄山秘史去找皆空方丈,何至于被他恼羞成怒,罚洒扫庭院?
对…
他还命自己一个一百八十代前,该放在香案灵堂里好好供起来的祖师爷,洒扫庭院。
小沙弥咯吱握进了自己拳头。
这笔账,是该好好算一算。
“什么!竟是真的?”
僧人不由皱起眉头,话里带了三分谴责之意:“皆空方丈身为六道寺方丈,佛宗之首,该为众人表率才是,怎可以这样荒唐?”
“师弟!!!”
待僧人回过神,小沙弥已然不见踪影。
他大惊失色,四处张望:“师弟你在哪里师弟?是师兄的不好,你爱看多少本秘史看多少本,师兄日后不说你,先出来罢!”
尽管遁走数十里仍将他这句话清晰听入耳中的小沙弥:“……”
要说多少遍。
他不爱看话本。
更不爱看自己第一百八十代徒孙的话本。
小沙弥只恨不能呕一口心头血,用以自证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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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
任临流激动地搂着大白鹅,万分欣喜:“太好了,我一直担心里玄和那个叫白云鹤还是丹顶鹤的徒弟能不能喂好你,抓不抓得到你要吃的小鱼干。”
大白鹅亦是欢快地跟着叫了两声。
莫名其妙改了名的临云鹤:“???”
任临流又动情道:“再说,我听了倒悬那宗门分裂的倒霉事,特别担心我们玄山跟着一起分裂了,那到时候他们拿着你来威胁我,我到底是帮你,还是帮太乙阿珩他们?”
大白鹅仿佛看懂了险恶前景,往任临流怀中拱了拱藏住脑袋。
倒悬山主:“???”
玄山掌门:“???”
敢情师父您那么盼望着玄山分裂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