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韫
我告诉了你那么多,就差把那个人就是你那个红衣魔修的上一世的事情直接抖出来——
你竟然还心无旁碍,只想着瞻仰名姓,让他青史留名???
信不信我说出来名字吓死你哦?
******
“师父!”
玄和峰主等人匆匆赶到深渊底下。
他们从万魔潮中穿过,又经历两次罡风,再如何刀枪不入,修为深厚,此刻也不禁衣角破损,有了风尘仆仆之色。
有结界将村庄与任临流三人彻底隔绝了起来。
于是便出现很奇怪的一幕。
结界内村庄祥和,砖瓦小院栋栋错落有致,稻田里正是金灿灿璀然一片,流水蜿蜒,炊烟升腾,偶有鸡鸭追逐着菜叶小虫,泥中蚯蚓至结界边缘,好奇探头张望不已。
俨然是一派安宁静美的农家之象。
结界外就很噩梦。
雷霆狂暴,佛光大盛,剑气四溢。
还有一只白鹅与画风格格不入,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它一双望着任临流的黑豆眼里情绪很复杂。
又是漠然的冷眼旁观,恨不得这个背着它养了好多鹅的负心汉立刻去死一死。
一边另藏着嘴硬心软的暗暗担忧。
而身处在风暴中心的任临流,玄和峰主等人的风尘仆仆,比起他来,都可称得上是光鲜亮丽。
任临流却没有心思管这些。
他躲着雷霆,出剑对付着皆空不空,不忘分心向玄和峰主大喊道:
“阿微!照顾好我的大白!莫让它被交手的余波擦去了羽毛。”
玄和峰主:“……”
她能怎么办呢?
她只能认命一只手环着鹅柔软温暖的毛茸茸腹部抱起沉甸甸的大白,按住它扑腾翅膀,另一只手抽出月出昆仑:
“师父,这两个死秃驴我早有预料,那源源不断的雷霆是怎么回事?”
任临流道:“是紫薇秘境中一把剑,整个秘境的核心。”
“紫薇秘境竟然还有一把剑?”
玄和峰主吃了一惊,随即释然道:“怪不得,紫微星那么不靠谱,这把剑不太正常也是理所当然的,就不知道是哪个剑主那么倒霉,有了这把剑。”
托紫薇秘境的福,江云崖的可信度实在一降再降,跌到谷底。
他对紫薇秘境也自然颇为很恨,连带着剑都恨屋及乌,顺带黑了一把剑主:
“我看有这把剑在,剑主想必也不是什么善茬。必然性格暴躁,说不通道理,见人就劈。”
江云崖铮铮有词:“要不然以任老前辈为人品格,这把剑但凡有了灵识,必定不忍下手。”
听得任临流热泪盈眶,很是感动。
院长想了想,附和道:“观其剑足以观其人,可见其剑主为人,确实不足为道。”
无尘方丈:“……”
从他那双可以看破世间虚幻因果的眼睛处传来的感觉,令无尘方丈心头一跳。
虽然不知为何,他仍是求生欲极强地闭上了嘴巴。
紫微星:“……”
它现在倒没有了被置疑的委屈生气。
只是极为幸灾乐祸想着:你们知道剑主是谁吗?也敢吃了熊心豹子胆随便瞎说。
嘻嘻。
******
“兄弟,你来得正好。”
破军这几日忙得脚不沾地。
一边要灭杀魔族,他扇子中幻化出的花鸟瑞兽从来没有停过;一边要提起心神防备着孤煞叛乱,可谓是心神俱疲。
好在他生得足够俊美,让人眼前一亮间,倒是不觉有灰头土脸的狼狈。
七域主仿佛受到了良心谴责。
破军说:“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好好商量。”
七域主打点起十二分精神:“你尽管说。”
想来是很紧要的,关乎魔道生死存亡的大事。
是魔族那里支撑不住,还是孤煞那里有了叛乱?
破军满脸凝重,一字一顿:“趁贪狼还没来前,为了和魔族划清界线,咱们得给魔道起一个新名字。”
七域主:“???”
破军强调道:“要是等贪狼来了,以他三把刀怡红院的起名水平,咱们就全完了。”
七域主:“???”
不,不用等舒遥回来才完。
七域主现在就对魔道要完的现实很绝望。
破军:“先不说这个也行,兄弟,你先替我在这个撑着,照顾着大局,我另有要事去做。”
务必让破军感受到他们之间的真挚友谊。
务必要让破军心神健康,身体强健,足够打理魔道事务五百年。
七域主谨记着这两条守则,一口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
等等?
我是谁?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
七域主迷惘望着破军远到不见的背影想。
明明是想让破军扛魔道的食物,怎么三言两语,就变成了他替破军扛魔道重任的局面?
不止是他,倒悬山主也想不明白,自己倒悬剑山的山主,为何要替魔道在这里守河山。
倒悬山主本来对破军一点隐约的同情烟消云散。
此人用心险恶,城府深沉,断不可让引长烟与其深交。
他着实是错怪了破军。
破军这一趟出去是有原因的。
他比七域主,比倒悬山主内心,更为焦急忧虑。
杀破狼三星的气机牵引自半日以前就波动不已,一直勾着破军的心神。
而就在刚刚一瞬,那颗贪狼星的气息,忽地一下子微弱下来。
第94章 终于盒饭(番外在作话)
破军到的不算太晚。
至少舒遥和让雪天还是有气的。
哪怕神态萎靡了点, 气息奄奄了点,离出气多进气少这等形容词努力努力也不太远,但好歹是有气息倔强地存活着的。
舒遥以梅枝支撑着自己。
他肤色本白如雪,透如玉,此刻气血尽失,面无人色,愈加衬得周身冰雪黯淡三分。
尤其是舒遥红衣如火,乌发漆黑, 原是这样艳丽浓重的颜色,两相映衬, 显得他肌肤白得几近脆弱易碎, 仿佛阳光一盛之下, 整个人便会悄无声息地逸散而去。
但说来奇怪,哪怕是到了这样强弩之末的狼狈地步,他浑身骄傲光辉未减一寸, 叫人提不起,也不敢对他有任何怜悯小觑之心。
在舒遥旁边的让雪天则更胜一筹。
舒遥虚弱归虚弱,好歹能勉强站立住,让雪天被他梅枝一剑贯心,干脆是连最后一分站立的力气都没剩下,其情形可想而知。
破军脑中轰然一木, 也想不及多想, 将手中的扇子搁至一边扶住了舒遥。
“多谢兄弟。”
舒遥声音也是虚虚飘着的,全不似平时的清润有力, 语调倒是仍稳:
“不过我觉得你可以先扶我坐下。”
破军:“???”
“不是兄弟,你难道不要在让雪天面前保持你最后的一番胜者风范和尊严吗?你的骄傲怎么会允许你坐着说话?当然是要有着哪怕到穷途末路,也仍然站立不屈的骄傲!”
让雪天:“……”
谢谢,他还在这里好端端地听着。
可以不用特意强调他已经输了的这个事实。
好歹是人生最后一回,贪狼和破军,做个人吧。
舒遥:“……”
他真诚发问:“是什么给了兄弟你这个误会?我没有坐下去,只是单纯因为经脉撕裂得太厉害,动一动浑身疼,经脉不允许我自己坐下去。如今你来了,自可以扶着我慢慢坐下去。”
于是破军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了下去,提心吊胆,生怕稍有不慎,被寒声寂影记上小本本年后清算。
舒遥垂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