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韫
好在魔尊见过世面, 经历过大起大落, 收拾收拾心态,舒遥冷静地踢开了这两根稻草:
“二叽你听我说说,我觉得我的神智很清醒。”
天策心有余悸:“阿秀你的神智清醒不清醒我不知道,你的操作很不清醒。”
舒遥:“……”
他装作无事发生:“只是二叽, 你要体谅一下, 当代大学生被论文摧残的可怜内心。谁还不能做个梦怎么的?”
藏剑深有同感。
谁又不是同为大学生呢?
谁又没被论文压迫掉过半条小命呢?
于是藏剑也放下了拨号的手。
他很戚戚然, 很唏嘘:“可不是。”
“阿秀我跟你说,我前两日在观里算命看卦,我还没问什么,人家道长倒是先愁眉苦脸起来。说怎么最近看过的年轻人心理压力一个比一个重,婚姻问题一个比一个堪忧。”
藏剑感慨半晌, 下了结论:“被压垮的当代年轻人,惨。”
他的话倒是给舒遥提供了新思路。
算命算卦, 装神弄鬼,他也可以的。
既然法治社会,不想被当作沙雕新闻素材轰轰烈烈走向全国,那么自己通过上算教授前半生人生轨迹,下算教授后半生命运走势, 可以凭借自己大乘的修为, 精准的判断,成功折服教授吗?
然后兴许就能逃脱被论文统治的恐惧。
那边的天策, 还是操着老大哥一般的心:“不行阿秀,我和二叽还是过来看看你吧。正好我们寒假比你结束得晚,来你这儿玩两天正好回去上课。”
舒遥下意识推脱了两句。
“没什么不方便的。”
藏剑也道:“我和狗子不是正出门旅游,在酒店里共麦和你一起浪人头?前两天还跟你说过的事情,你忘了?”
“是啊,忘了。”
舒遥向后一仰,倚在椅背上,随口道:“三百年前的事情,你指望我记得多清楚?”
麦克风里又爆出两阵笑声。
天策:“还三百年前的事情,三天前跟你说的明明白白的。”
藏剑心思细些,咦了一声:“我怎么觉得这次阿秀你特别不想我们来见你?”
不应该啊。
三人是几年的亲友了,交情从不止步于游戏里,该面的基都面过,说是了如指掌也不过分。
舒遥对着镜子道:“怕你们三百年没见过,我模样大改,翻天覆地,过分好看,对你们的眼睛不好。”
这一回哪怕是藏剑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了半晌才恢复过来。
舒遥:“……”
是真话。
他能怎么办?
他又不能抓起手机自拍一张,发图给藏剑自证说看好了你爸爸我帅裂苍穹。
可能会被藏剑殷切询问他偷了谁的图,用了哪个美图软件的滤镜,又是什么时候偷偷学的ps。
舒遥忽地有了灵感。
不错,现代有ps技术。
而他三百年修行的大乘修为,也不是为了摆着好看,说着响亮的。
易容幻术,至少这个社会没人能看穿。
终于不用担心需要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和教授解释自己究竟是去了哪家整容院,如何能在短短一个月时间内恢复得如此完美。
舒遥抓起手机!
原因无他,他习惯了自己那副极具冲击力,也极霸道,一旦入眼就容不下其他的长相,理所当然觉得他生来是这副模样——
一时间竟然江素问上身,根本记不得现代的自己长什么样。
舒遥翻了翻手机相册。
没有。
他不信邪地翻了翻朋友圈。
没有。
他起身离开椅子,反手拉开了书桌下几个存在相册的抽屉。
舒遥举着唯一一张高中毕业合照的手,微微颤抖。
诚然,真正的美貌,无惧毕业合照的考验。
诚然,舒遥在毕业合照里瞧着也是生得很漂亮,眉眼如画一少年。
但是,以这张毕业合照的扭曲程度,如果真按照上面的来易容——
舒遥只怕明天点名教授还是不会认出自己的。
在思考拉哪个整容医院做借口前,他不死心地做了最后挣扎。
他戳了戳天策藏剑:“以前面基的时候,我记得我们拍过合照,你们还有我照片吗?”
“怎么突然要这个?”
天策倒是没多想,爽快地把照片发给他。
舒遥点着图片,又一次陷入沉思。
看这几乎糊成一团的三个人。
看着只认得出哪儿是眼睛哪儿是鼻子的脸。
天策真的是……
直男拍照吧???
舒遥来现代的第一天,自闭了。
自闭归自闭,该整的容还是要整。
他就着自己容貌为模板,从唯一一张毕业照、天策直男照片和所剩不多的印象多方面总结,最终勉勉强强把自己变作和记忆里相近的模样。
至于头发——
舒遥放下剪刀。
基于网络上一搜剪发出来的无数血泪教训,和沙雕图片,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便瞎抢托尼老师的活比较好。
第二天的舒遥,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去了学校。
在早高峰的地铁上几乎被挤到窒息。
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法律条款明确禁止高空抛物,御剑应该同理,自己身为遵纪守法好青年,五讲四美接班人…
舒遥好恨。
恨自己之前荒废时间,没有把驾照给考出来。
现在拿寒声寂影架教练脖子来得及吗?
活在现代,真的好难。
“舒遥。”
台上的老教授,慢悠悠念到了舒遥的名字。
舒遥也悠悠地答了一句:“到。”
这是他们专业的核心课,小班教学,每学年一换班级。
上个学期相处下来,教授对学生早就心里有谱,长什么模样,也多少记得住。
这时候,他通过老花镜锐利打量舒遥两眼,问的问题一针见血:
“室内空调都开好了,带什么帽子口罩?你该不会是替他来点名的吧?”
周遭学生静默无声。
实不相瞒,他们也是那么觉得的。
毕竟刚刚舒遥开口,仅仅吝啬地吐了一个字。
可那声线之清,音律之美难以形容。
原来真有可以拿珠玉相撞,绕梁三日来形容的声音。
当然,学生心里想得也没那么多。
他们大多半是钦佩,半是同情地想着舒遥和前来代课这位老兄头也是够铁,那么有辨识力的声音也敢放他出来。
舒遥:“我…”
教授严厉道:“我一看你遮遮掩掩,帽子盖掉上半张脸,口罩盖掉下半张脸,一双眼睛都差点看不见就知道有点不太妥当。”
“你也别和我说如今天气冷,你看看自己身上穿的衬衫单衣,和头上帽子,不觉得违和吗?”
舒遥:“……”
他确实有点心虚。
也确实有点不太敢摘下口罩。
因为舒遥自己,也实在不敢确定,他印象里自己那张脸,和现实上自己那张脸,究竟有多少差距,带了多少层的美颜滤镜。
他只能推锅:“我有些感冒,怕传染给大家,不好。”
原本有多少学生翘课,教授心里也有谱。
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痛不痒批评两句过去了。
可惜舒遥的运气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