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来生爱
“爷爷,您又糊涂了。”里长的话音未落,里长身边盘膝而坐的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忍不住插嘴。
“糊涂了?”里长一愣。
“修河坝都是沿河两岸直接取土,哪有跑到五里外的山沟沟里来取土的。您说,您不是糊涂了是怎么?”
“这个我也不明白,”里长纳闷的搔搔头,“当年也确有河工们说修坝在五里外取土太远,可是皇上说按照他的办法行事可以保证苍江两岸世世代代都免于水患,因此当时虽然我们也不明白什么原因还是照着做了……”说着老人的脸上便露出了一副沉思的表情。
“你个小兔崽子,又说你爷爷糊涂了,你才糊涂了呢。”半晌,老人忽然记起刚才青年说他糊涂了,气的撅了嘴伸了手指头狠狠的敲了一下青年的脑袋。
“就是糊涂了嘛,”青年呲牙咧嘴的抱着脑袋还不服气,“皇上又不是傻子,哪有舍近求远的跑到这来挖土的。您就因为当年治水的时候皇上给了您一块窝窝头逢人就说皇上的好。他要是真的好怎给咱们派了这个么贪官污吏来。”
“说皇上的坏话,你这是大逆不道知道不,要是给官府的人听了去可是要杀头的。”里长本来还骂那青年,忽然听他说皇上的坏话,忙伸手捂了他的嘴,一边捂住青年的嘴还一边抱歉的看看水寒他们。
舍近求远?水寒把手支在膝盖上,支了下颌微扬了头看头顶枝叶间随着微风一闪一闪的光斑。他倒不认为轩辕亦会毫无原因的舍近求远,这山谷八成就是他当年治水所修的众多泄洪用的围堰中的一个。这里不是李家庄村民的世外桃源,因为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成为一片汪洋。
水寒扭头望望身侧的轩辕天晨,见他也了然的望着自己,同时做了个极不明显的询问动作便轻轻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告诉他们这件事的时机,如此重大的事自然要挑了时间先单独跟里长说了。
水寒对面,那青年不知道低低的说了句什么,气的原本坐在小扳凳上的老头一个高蹦起来,吹胡子瞪眼睛的拎了本穿在脚上的半截草鞋往那青年头上拍去,那青年龇牙咧嘴的到处躲闪引来一片笑声。
既然遇见了这一庄的人就不能放着不管,今夜怕是要住在这里了。水寒看看头顶的太阳扭头冲身后立的人勾了勾手指,喜子便弓了身子,凑到水寒身边,水寒伏在他耳边低声交代了几句。喜子应了一声便带了七名少年骑了马离了山谷。
直到夕阳西下,消失了一下午的喜子才带了七名少年重又回到了山谷。回来的时候原本的坐骑变成了拉车的脚力,喜子身后七辆马车纵列排开,车上堆了一袋袋的大米面粉谷物和蔬菜,最后一辆车上甚至还捆了两头肥猪。
看这七辆马车驶进山谷,谷内的大人小孩一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
淘米和面,杀猪洗菜,几乎每间树枝和柴草搭起来的窝棚前都点了火,石头垒起来的简易炉灶上架了铁锅水壶。空气中除了柴草燃烧时那有些干燥的草木灰香味外还夹杂了米饭大饼和煮熟猪肉的味道。
亮着嗓门陪了水寒和轩辕天晨说话的男子个个脸上都笑意难掩,灶边烧火做饭的女人们低低的说话声中不时传来几声刻意压低了的如银铃一般的笑声。待肉香飘起,原本还到处乱窜,肆意打闹的孩子们忽然就没了动静,细找下去竟都蹲在自家窝棚前灶火上的铁锅边,对着锅内翻滚的白肉流哈喇子。虽然不是年节,整个谷地中却充满了过年的喜气。
一庄子人,忙忙碌碌吃过晚饭天已黑透。按时辰算虽然是出更时分,但农户们习惯了早起早睡,所以很快这块谷地就都陷入了沉寂。偶有骤起的鼾声传来,和着一两声昆虫的低鸣反使这片林地更显安静。
轩辕天晨离了里长的窝棚回到车前,里外寻了一遍并未发现水寒的身影便问斜靠了树干值夜的喜子。喜子往远处努了努嘴,轩辕天晨便顺着喜子嘴角指的方向望过去。
离着这片空场十几丈远的一棵老树上,水寒贴了树干坐在树上一根横生了的枝桠上。后背靠了树干,一条腿立了膝盖,脚踩在树杈上,另一条腿垂到半空中,悠闲的来回摆动着。单手的手肘撑在膝盖上,支了下颌,微扬的小脸透过头上的枝叶一动不动的望着天上一弯明月。皎洁的月光下,一身素白窄袖长袍的水寒竟如月间落入凡尘的仙子一般清冷孤寂。
“小寒。”一声低唤从树下传来,水寒一愣,就在他发愣的时候,轩辕天晨飞身跃上了水寒坐了的那根枝桠,然后脚下加了几分力道踩了踩那枝杈,见那枝杈虽然上下颤了两颤并没有断裂的迹象,知道能禁得住他的重量便满意的坐了下来,并把两条腿垂到半空中。
“跟里长谈过了?”水寒瞟了眼坐在树杈上两手撑了身侧的轩辕天晨目光重又移回到悬在夜空中的那轮弯月上。
“谈过了,里长说他们明日便收拾了东西迁往高地。”
“哦。”水寒低低的应了一声,随即放了支着下颌的手,皱了秀气的眉毛,“你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么?”
“什么事?”轩辕天晨不明所以,转头看向水寒。
“就是张家庄的土地全都被强买这件事。这些富户强买了全庄的土地做什么用呢?”
“地主是因为有了大片土地才被称为地主,凡是地主都希望自己占的土越多越好吧。”很明显的原因,轩辕天晨不知水寒为何会有此一问。
“可是白日听里长和那些村民的说法,往年收成不好他们都是跟地主和富户借高利贷,怎么今年会突然要强买土地呢?而且,背后还有县令撑腰。天晨,你可知道依照飞岚的法令,强买强卖土地可是要流放千里的,就算富户不知道作为父母官的杨庆县县令不会不知道。知道了竟然还冒着丢官罢爵被流放的危险偏袒这些富户,这又是为什么呢?还有……地主家的土地都是用来出租收租子的,可是听着谷中人说他们离开村子后也曾派人出谷打听消息,得来的消息都是无论是官差还是富户手下的家丁奴仆都没有寻找过他们。没了这些世代务农的村民,他们强买去的地又租给谁呢?”习惯的微微歪了头,水寒重新支了下颌,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右边的面颊。
“要去查么?”轩辕天晨问。
“啊,那个啊。”听轩辕天晨问,水寒忽然有些慌乱,“中午喜子出谷的时候已经带消息给隐卫,让他们调查去了。”
“隐卫么?”轩辕天晨没想到皇家三卫之一的隐卫竟然也受水寒差遣,额前碎发形成的阴影下,某种情绪从眼眸中稍纵即逝。
“天下最毒的毒药是什么?”良久重新转过头学着水寒的样子抬头看月亮的轩辕天晨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句。
“毒?”乍一听见轩辕天晨的问题水寒最开始并未反应过来,待在心里重复了一遍后才明白他问的是什么。想了想反问道,“内服外用?”
“外用?”不知为何,听水寒平淡的口气不像是在谈论毒药,反倒是在说治病的良药。
“涂在箭头上或是抹在匕首上的。”自己以前用的那把匕首在强光下之所以会是幽蓝色就是因为曾经在逍遥宫见血封喉的秘制毒药中浸泡过。不过,现在那匕首被轩辕亦要去了,说是要防身用。现在自己右靴筒里的是铸剑山庄的第十把兵器匕首流萤。
“哦。”是自己理解错了,轩辕天晨忍不住低笑了一下,“内服的呢?”
“内服的嘛……”水寒收了秀气的眉毛,把目光从天上收回来,低垂了眼帘似是陷入了沉思,“有一种传说中的毒药,叫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据说中毒的人会肠穿肚烂,七天七夜之后才会绝气身亡,而且无药可解。”
呃……不知为何,轩辕天晨听了水寒的话竟然硬生生的打了个冷战,同时一张英俊的脸瞬间白了不少。
“呵呵,发作比较快又毒性比较大的呢?”轩辕天晨见水寒的目光不知何时落回到了自己的脸上,忙干笑了一下借以掩饰自己的恐惧,同时原本撑在身体两侧的手不自觉的扣紧了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原本微扬的头也不知不觉间地垂下来。
“发作快又药性比较大的毒药么?那就是鸩毒了。”据说鸩毒见血封喉,中毒之人常常会还未觉察到痛苦就一命呜呼了。不过传说中的事有时候很不靠谱,没中毒的人自然不会知道中毒是不是很痛苦,中毒的人虽然知道却都死了。单单就水寒自己的亲身体会来说,中了鸩毒其实很痛苦,比前世心脏病发作时的痛苦要强烈上一千倍。如果这世上真的有地狱,那滋味怕就是身陷地狱的滋味。
“为什么忽然问起毒药来了?”不是水寒多事,实在是轩辕天晨脸上那明显长出了口气的表情让人实在是有些担心。
“因为白日里看到那个服毒自尽的暗卫才忽然想到的。”轩辕天晨不由自主的回避着水寒的目光。不知为何,给他那双清可见底的眼眸盯了,轩辕天晨没来由的心虚起来。
“哦。”见轩辕天晨不想说,水寒便随口应了句,重又把目光落回到天上那轮弯月上。人若想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必定是在合适的时间和地点遇到了适合听话的人,显然,今夜显然没有一样是合适的。
夜色重又归于沉寂,夜风吹动树叶的声音单调却又柔和。
“也许以后我会告诉你原因吧。”过了许久,轩辕天晨再次开口。
“告诉我什么?”水寒不解。
“没什么。”不知为何,看见水寒脸上那副不明所以的表情轩辕天晨忽然有了种挫败感,便转移了话题,“知道么,以前我一直都嫉妒你。”
水寒一愣,目光从天上移开,静静的看着坐在的身前树杈上的轩辕天晨。
“十五位皇子,十二位公主,父皇有二十七个子女,却独宠你一个,任谁都会嫉妒吧。”子女再多,只要父亲一视同仁,就算是一同被冷落心里也没什么不快,也还会心甘情愿的接受。可是,二十七个孩子中偏偏出了水寒这么一个异数。占尽了自家父皇的宠爱,跟了自己的父皇同吃同住,行走坐卧皆在一处,吃穿用度一概比照帝王惯例,若说不嫉妒是不可能的。
“不过啊。”轩辕天晨见水寒的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心中暗叹,这孩子怕是从未想过这些吧。
“不过,母妃曾说过,能被父皇那样的人看重宠爱的孩子必定有其过人之处。我一直都不明白母妃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是那日在盘龙殿我忽然明白了母妃的意思。”那日他是不由自主的被水寒身上所迸发出来的气势所折服,也才会不由自主的跪地认主。
第一次听轩辕天晨说这些,水寒微张了双唇,半晌竟不知到该说什么好,最后还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了。
被轩辕亦宠爱着么?还是超越了所有皇子和公主的宠爱。今日之前他从未想过这事,不但如此,若不是轩辕天晨忽然说出来,他怕是永远都不会想。不知不觉间,自己竟然把这宠爱当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完全忘记了轩辕亦除了自己还有其他二十六个子女,而且,认真算起来,真正是他的皇子的只是自己灵魂现在占据的这具躯体。
不知为何,水寒竟因为觉得是自己偷去了这些孩子的父爱心中有些抱愧,同时也因为在轩辕亦心中自己是不同的存在心中一甜。
可是,自己又为什么会是那个特别的呢?水寒再次歪了头,陷入沉思。仅仅是因为自己跟他一样有前世的记忆相共同的背景么?若真是如此的话……水寒忽然有些难过,胸口闷闷的堵得难受。
不对,不是这样的,轩辕亦宠爱他绝对不会仅仅是因为自己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一定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不然,这样一个对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儿女都会无视的男人又怎么会在乎他这个算是半个外人的人呢?
可是,若不是这个原因又还会有什么其他原因呢?
“怎么了?小寒,你在想什么,脸上的表情这么丰富?”对面的轩辕天晨见水寒小脸上阴晴不定,时而诧异,时而微笑,时而皱眉的忍不住问。
“不……没什么。”似是不好意思水寒小脸一红,讷讷的低了头。
庙堂卷 第四十三章 各怀鬼胎
夜色深沉,飞岚帝都落凤城城北阳王府后院那间平日房门紧锁的平房内再次亮了灯。灯光下圆桌边,坐在垫了软垫的绣墩上,身披黑色斗篷的玉无极一张老脸阴晴不定。他面前,一名中年人单膝跪地在向玉无极报告什么。圆桌边,阳王轩辕天阳和已经升为侍郎的玉正明陪坐在两旁,一直随了轩辕天阳那个师爷模样的中年人一身天青色广袖长袍,手里捏了把扇子,立在轩辕天阳身后。
待那跪地之人收声后,玉无极便挥挥手让那人起身立在一边。
“爹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玉正明看了眼隔了自己的轩辕天阳,见他冲着自己老爹努嘴,知道是想让自己开口。
“怎么办,怎么办,就会问怎么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说着玉无极冷哼一声。
玉正明咧咧嘴,本来这事跟他没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好奇才会跟来阳王府,也只是替自己外甥问一句话却给他家老爷子说成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自是委屈,可是见玉无极老脸冷的跟冰块一般,这话在肚子里面转了转没敢说出来。
“舅舅也是替阳儿问问外公,就算是舅舅不问阳儿也要问。铸剑山庄出面,这悬赏买命的法子就行不通了,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趁着他们在外阜下手还方便点,要是给他们回了落凤城再下手可就难了。”轩辕天阳冲着玉正明抛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翻了圆桌上托盘内的茶碗到了杯热茶送到了玉无极面前。
“哼,静王爷倒是挺看中他这个九皇侄么。竟会托铸剑山庄沿途保护,甚至还由铸剑山庄出面要万利钱庄废银票,倒是老夫漏算了。”
“说到这件事……”玉正明忽然咧了嘴角,脸上的笑容也下流起来,“听说寒王其实是静王爷的禁脔,当日听说我还不信,现在静王因为寒王去托铸剑山庄一路保护想必这传言怕是真的了。”
“平日不图上进,净听这些没用的,我百年之后玉家若是交给你还不都给你败光了。”玉无极说着冷冷的瞪了玉正明一眼,随手端了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随即皱了皱眉,看了眼身侧的轩辕天阳目光闪了闪。
“不过你们放心,邢州是老夫的地盘,寒王既然去了就断不能再让他回来。不单是他,就连轩辕天鸿老夫也一块收拾了。这一次,老夫定让他们两个毛孩子有去无回。”说完,眼底闪过一抹阴寒,“一个小孩崽子,嘴巴上连毛都没长呢竟敢与老夫作对,老夫定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说完冷冷的扫了眼轩辕天阳,自顾自的站起身来,戴了与身上斗篷相连的兜帽,转身离开。
“爹,等等我。”见玉无极连招呼都不打就离了屋子,玉正明也忙追了出去。那跪在地上的黑衣人见玉无极离去了,也起身跟着离开。片刻,屋内就只剩轩辕天阳和那穿了天青色广袖长袍的中年人。
“王爷,您说玉相刚才的话是不是说给您听得?”中年人目送了玉无极和玉正明离了屋子,低声问兀自坐在圆桌前看着那扇已经合拢的屋门发愣的轩辕天阳。
“八成这老东西察觉到了什么。”轩辕天阳冷哼一声,“位极人臣他还不满足,还痴心妄想的想得了我轩辕家的天下,这样的人本王早晚必除之。”
“王爷您才开衙建府,培植自己的势力尚需时日,在此之前咱们还是要依靠玉相的势力,所以您有些事还是收敛一些好。”那中年人怕轩辕天阳意气用事便在一边提醒道。
“你放心,本王继位前自不会动他,就是即位后从母妃那里算起还得称呼他一声外公不是?”说着轩辕天阳便起身离座,出了这屋子。立在廊下看那中年人锁了屋门,接过钥匙贴身藏好才带了中年人往前院去了。
玉正明跟着玉无极翻房越脊回到左相府,见玉无极经自往他所住的东跨院去了,便转身想回自己的院子。哪想一转身才看见那个跟了他们回府的黑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声不响的立在他身后,“是你啊,吓死我了。”玉正明满脸惊吓的拍拍胸口,不满的说,“以后别这么偷偷摸摸的站别人身后,万一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说着就要往后院去。
“老爷要您去他书房。”黑衣人说完转身径自离去。
“喂——我爹叫我去干什么?”看黑衣人离开,玉正明无比郁闷。怎么说自己也是这玉府中的少爷,又是朝廷的三品官员,可是为什么这府内上上下下尤其自家老爹的人从来都不当自己是少爷呢?
不管怎样,既然唤他的是自家老爹,玉正明就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不去,只好磨磨蹭蹭的往玉无极的书房走。
进了书房,玉正明抬眼便看见刚才的黑衣人垂手侍立在一边,自家老爹正低头在写什么。听脚步声响起,玉无极抬眼看了下进了书房的玉正明重又低了头。
玉正明见他还没空搭理自己便随便捡了书案下手的一张太师朽坐了,随手从太师朽边上的小几上到了杯冷茶喝了。
“刚交代你的事都记住了?”一刻钟后,就在玉正明等的快要不耐烦的时候,玉无极终于停了笔,把狼毫架在笔架上,伸手收了摊在一边的几页写满了字的笺纸,重新检视了一遍,从腰间解了把小铜钥匙下来,开了案上放置的印信盒子,从里面捡了枚印章出来,在那笺纸的最后一页上盖了章。
“记住了。”立在玉无极身侧的黑衣人低头躬了身体,恭恭敬敬的答道。
“嗯,很好。”说着玉无极从书案上拿了个羊皮信封,装了那几页笺纸,上了火漆后递给黑衣人,“你立刻出发,要一刻不停,务必尽快到达,明白么?”
“是。”黑衣人单膝跪在玉无极身前,应了一声,伸手接过信封贴身藏好,转身出了书房门。
“爹,你让他去干什么?”玉正明好奇的目送那黑衣人离去然后转过头,“呃……爹,您别这么看着我,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不行吗?”看玉无极正冷冷的看着自己,玉正明的额角便见了冷汗。同时不自觉的坐正了本来斜靠在扶手上的身子,然后低了头。
“哎……”看玉正明一副扶不起的阿斗的样子,靠了太师椅的椅背,玉无极长叹了一声,“想我玉无极精明一世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听玉无极说自己是蠢货,玉正明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低了头,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罢了罢了。”看玉正明立在一边,低了头似是十分难过,想自己虽是妻妾成群却只生了这一个儿子,玉无极叹了口气便挥了挥手,让他从新坐回去。
“听说你最近跟天阳走的很近?”玉无极看他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便开口问道。
“也没什近不近的。不过是每日下朝闲来无事便去他府上坐一会儿,说说话,看看歌舞。”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爹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这个,玉正明还是聪明的避重就轻的回道。
“说说话?都说些什么?”
“也没什么。阳儿不过是随口问问府中的情况和我的公事。”
“就这些么?”玉无极显见不信。
“还有就是家里平素与哪位大人交好,与朝中哪位大人走动频繁什么的。要么就是那些大臣们家家户户的鸡毛蒜皮……都是些小事。啊,对了,老九和静皇叔的事我也是在他府中听到的。听艺馆里的小倌们说静皇叔府中一个男宠因为得罪了老九被静皇叔剜眼割舌,砍去手脚丢出府去了。”言毕玉正明便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哼,净听这些下三滥的事,正经事一句没有。也幸好府中的事你知道的不多。”听玉正明说完,玉无极冷哼一声,“记住了日后在天阳跟前说话要多加小心,有些话能不说就不要说,非说不可的也要留一半知道么?”
“为什么?”听自家老爹的话,明里暗中都是要自己提防着轩辕天阳,玉正明不明所以。
“虽然我是天阳的外公,你是他舅舅……可是就算他坐上了皇位,这飞岚的天下也是轩辕家的,不是我们玉家的。”说至此,玉无极的双眸中霎时迸发出一股寒意。本来因为好歹也有他玉家一半的血脉,事成之后打算留他一条性命,让他衣食无忱一辈子。但他竟敢在给自己喝的茶中下慢性毒药,若得了飞岚第一个杀的就是他。
“啊……爹……爹……你是说……咱们……咱们是要……”许久玉正明才听明白玉无极的意思,张口结舌半晌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没用的东西。”看玉正明傻呆呆的愣在当场,玉无极忍了忍实在没忍住一巴掌就拍在他脑袋上,“要什么要……这种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总之日后你自己多加小心,没事别天天往阳王府过,平白的让人把老夫的底细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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