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飞花雪
“我……我……我是他弟弟。”易不凡连忙编造假话,只是能瞒过张老爷吗?张老爷显然不信,刚想开口,听到文之幼的带笑的声音传过来,说:“我怎麽不知道宋展睿什麽时候有个弟弟,宋家可就你一根独苗!”
文之幼站在门口一脸的阴毒盯著易不凡,易不凡吓得一抖,这是怎麽回事?张老爷显然也很吃惊,不是做贼心虚,而是他从未见过文之幼有这种表情。张老爷站起身想要朝文之幼走过去,文之幼却对张老爷说:“老爷,对不住了。”
什麽意思?张老爷停下脚步,就觉得头昏脑胀,腿脚不听使唤,同样的还有易不凡。易不凡趴在茶几上瞪著眼睛看文之幼,而张老爷此时已经瘫软在地上,强打精神不让自己昏迷。文之幼冲两人一笑,说:“我可回来了一会了,见两位忙於亲近,所有稍微做了点手脚。”
“为,为什麽……”张老爷不可置信的瞅著文之幼,可文之幼并不理睬他,而是对易不凡说:“我知道你不是宋展睿,因为,他已经死在我的毒药下。可惜,却又活了过来。”
“如果你是孤魂野鬼附在宋展睿身上的话,那只能怨你命不好了,偏要出现在我面前。我正後悔把宋展睿解决的太早,而没有祭品拜祭父母,你就再死一次吧。”文之幼话语说的虽然平淡,可那浓浓的恨意,让易不凡感到阴冷。
他,还真猜对了,文之幼带他来就是让他当祭品的。可是,可是他到底做错了什麽,要被人用来祭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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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麽知道我是附身……”易不凡这会儿还有闲工夫问文之幼这问题,他难道不该问文之幼为什麽要杀宋展睿吗?张老爷和他比起来更上心的是文之幼究竟做了什麽才让他全身无力,而文之幼除了要拿那个冒牌的宋展睿当祭品还要做什麽?
“因为,在他死後我生怕他没死透特意等了两天,结果你第三天就出现了,我又怎麽能不怀疑。你大概不知道吧,翠儿是我妹妹。”文之幼的话让易不凡听的犹如五雷轰顶,翠儿是他妹妹!!可翠儿对他从来没有一句试探的话,为什麽就知道他是附身,啊,根本就不需要试探。翠儿认识原本的宋展睿,又怎麽会分辨不出来。
难道,难道宋展睿到那个村子根本就不是意外流落,而是文之幼的特意为之!翠儿却是帮凶,易不凡真的不想相信,翠儿那样聪明灵巧的女孩子竟然会帮文之幼为凶。究竟他们有什麽深仇大恨值得文之幼不仅杀了宋展睿还不够,连他这个附身的主儿也要杀。
“之幼,我待你不薄,你为什麽……”张老爷觉得自己是被利用的,被这个他疼在手心上呵护的人利用,为的就是那个宋展睿!杀人,他不介意,他在意的是文之幼对他难道都是虚情假意吗。因为文之幼的突然转变,张老爷才隐约觉得自己对文之幼的感情似乎,不太一般。
“老爷,我卖身子,你养我,我们其实各不相欠。”文之幼没有看张老爷,但是易不凡却看到文之幼眼角通红,明明在意却说著淡漠的话。张老爷心头冒起一股怒火,完全忘记其实他还打著易不凡的主意呢,对文之幼吼道:“你卖身子,光是要你身子的话我还赎你做什麽!”
张明媒正娶的娘子很有家底,他当初就是看上人家的家底才把人娶回来。他对那女人没一点感情,即便那女人为他生了个儿子。在他赎了文之幼,还没把宋展睿赶出府的时候,那女人对宋展睿的所作所为他知道,却不理不睬。
一方面是他已经玩腻了宋展睿,对这个闷不吭气的人没兴致了,死活就与他无关。另一方面,哼,他那位夫人他看来不过是个可怜虫,找宋展睿散发下火气也好,省的找文之幼的麻烦,他还要费心。这个人,真的很不是东西。
可是,他现在还迷恋著文之幼,或许会持续很久。结果,文之幼竟然连他都算计进来,如何能不生气。文之幼依旧没有看张老爷,说:“老爷您有了新人就会忘了旧人,现在只是还没有腻了我,才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爷,之幼做了对不住您的事,您也不会原谅之幼。我们的缘分也就断了,之幼不会再出现在您面前讨人嫌的。”文之幼始终不敢朝张老爷看过去,也不让张老爷看到他那张满是泪痕的脸。他在风尘中混了几年,即便张老爷对他的疼爱是一时的,可却也是真心的。而他付出的,也是真情。
易不凡就想不明白了,为什麽文之幼一定要杀他,宁愿离开张老爷,不惜代价的杀他。文之幼在房间中燃了迷香,易不凡和张老爷俩很快就支持不住昏迷过去。等易不凡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换地方了,他被五花大绑的扔在一间屋子里的地上。
易不凡开始思考,他是不是要在文之幼杀他之前先把自己了断了。毕竟自己自杀那是有选择的,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想怎麽死怎麽死。就算没条件,退一百步,那也是叫自杀,主动的。可是被人杀掉,谁知道会怎麽死,万一扒皮剔骨呢?
而他目前的状况,只有两种选择,咬舌头和一头撞死。但是这两种死法,他才试验过,不想再考虑,太痛苦了。易不凡在努力的思索如何自杀式最好的选择时,门被打开了。翠儿神色慌张的进来,看到易不凡有些犹豫,想退缩,可又不能退,只好进来,对易不凡说:“宋先生,我……”
“翠儿,吴伯没事吧,展营那儿的人都没事吧。”既然翠儿是文之幼的妹妹,问她肯定没错。翠儿听到易不凡的话愣了下,说:“他们都没事,对了,您赶紧跟我走。”
“去哪儿?”对翠儿紧张的神态易不凡却躲过她伸来解绳子的手,翠儿的手顿时停下来,对易不凡说:“先生已经不信翠儿了吧,先生是不是认为翠儿会害您……”
翠儿哀伤的低下头,易不凡真见不得女孩子难过,只好安慰翠儿说:“不是,就算你是文之幼的妹妹,但是我和你处那麽长时间还能不了解你是什麽样的人吗。”
“先生快跟我走,等我哥哥回来就麻烦了。”翠儿迅速帮易不凡脱离绳索的捆绑,带著易不凡走出屋。这地方还不小,却已败落,园中的花草久无人打理,而院中的房子布满灰尘和蜘蛛网,显得无比的荒凉。
翠儿显然很熟悉这里,带著易不凡东走西绕很快走到一个小门,打开门,外面的树下停著一匹马。翠儿把易不凡带到马匹跟前,把缰绳解下来,交给易不凡说:“先生你快走吧,马鞍上有些银两和食物,够您过段时日的。只是,您不要再回展营,那里不安全。”
“放了我你怎麽办?”易不凡多少有些担心翠儿,翠儿一笑,说:“没事的,他毕竟是我亲哥哥。再说,真正的宋先生早就死了,仇也算报过了,何必又牵连您。”
“你……”易不凡还是不放心,翠儿却推他上马,啪的一声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跑了。易不凡只能一个劲的回头看翠儿,翠儿远远的朝他招手,示意没事。易不凡到底也没明白文之幼为什麽要杀他,哪怕他根本就不是宋展睿。
离开了蒙泉,易不凡开始他的流浪生活,这时候他才发现,被人养,哪怕是被囚禁,都是幸福的。他这种无一技之长,看著还好欺负的主儿,自己活下去,太难了。陌生的人,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易不凡终於感到孤独。可是翠儿嘱咐过他,不能回展营。
他能去哪,看著翠儿给他的钱一天一天减少,易不凡开始发愁生计。但是他又会什麽,去给人家当先生?他觉得他教的挺好的,可人家却认为是歪门邪道,直接赶出去。易不凡在外混了不到一个月,就出大事了,他,被通缉了。
易不凡蒙头蒙脑的被人丢进大狱,这次可没人关照他了。皮肉之苦不说,吃的都是残羹剩饭。易不凡起先还能坚持饿著,可等他饿得受不了的时候,瞅著石头般的馒头,带著馊味的菜,吃吗?饿死算了,自己把自己饿死总比现在好。
他想死的时候却来了人救他,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吴老头。吴老头好像电视中演的那种道骨仙风一看就是世外高人的武林大侠,双手一用劲,困住易不凡的牢门被打开了,铁制的锁链就跟豆腐一样。易不凡还特意摸了下,铁的,很沈。
“宋公子,快走吧。”吴老头可没功夫耽搁时间,牢头早就被打晕在地,易不凡轻松离开大牢。趁著天黑,吴老头把易不凡带上马车,一路飞奔。路上吴老头才告诉易不凡为什麽文之幼那麽恨宋展睿,因为血海深仇。是宋展睿他爹做的,可是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宋展睿的父亲栽赃嫁祸,还得文之幼家破人亡,最後被人卖到欢馆。妹妹翠儿因为重病被扔到乱土堆,自生自灭,被无意路过的吴老头捡到後好心收养。文之幼在欢馆待了五年,这五年中他靠著恨念才活下来的。欢馆那种地方,每年都不知道要折磨死多少人,人命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而他在那五年中所受的屈辱,更加深了他的恨意。遇到张老爷的时候,文之幼没想到会遇见宋展睿,更没想到宋展睿竟然会落魄到被人当男宠般养著。五年的变化让文之幼改变甚多,所以曾一起读书的宋展睿并未认出他。辗转打探,文之幼才知道害他父母的人已经在三年前过世了,宋展睿就是那时候被同父异母的弟弟赶出家门的。
同病相怜吗?不可能!埋藏心底已久的憎恨再无法压抑,才会四处寻觅被张夫人撵走的宋展睿。却没想到在收留宋展睿的地方遇见了自己的妹妹,翠儿。翠儿曾经多次劝文之幼不要把恨意强压在宋展睿身上,毕竟,他也是个可怜之人。
结果翠儿还是没能阻止文之幼,在文之幼最後一次来张府请求见张老爷失败回去的时候,文之幼出现在宋展睿的家中。宋展睿在文之幼讲述完他这麽多年的经历後,淡然的喝下毒药,没有任何抗拒。宋展睿的死亡并没有让文之幼开心,反而更加沈重,结果,宋展睿又活过来了。
“我们都感觉到你不是宋先生,可是,你对我们也没做过什麽坏事,还帮孩子弄了不少书和纸张笔墨什麽的。都看的出你是真心待那些孩子,所以没有人去追究你是谁。”吴老头看看有些仓惶的易不凡,笑著说:“你被带到张老爷府上,他们都很担心,一直叫我帮忙把你弄出来。”
“哎,之幼看到你,却又钻死胡同里。”吴老头叹息,文之幼对死而复生,过的潇洒的宋展睿更加嫉恨。为什麽,明明死了的人,又活过来。想不在意,想不介意,可做不到。所以文之幼才会诱拐易不凡,以为再次杀了宋展睿的身体,大概,他就不会那麽不安。
其实,他的不安是因为,他心底根本不想杀宋展睿。只是,他的恨意蒙蔽了眼睛。宋展睿淡然的服从,让他开始怨恨自己。等到易不凡出现,他已经分不清,他究竟想做什麽。
在翠儿放走易不凡之後,文之幼只是闷了几天,并没有追究。但是,怎麽也没想到会天降横祸。他和翠儿,还有文家的老人,住在文家以前的旧宅。他错就错在被张老爷赎身後恢复了本来的名字,而易不凡的祸就因为宋展睿从来没改过名字。
张老爷夫人的娘家恰巧和宋展睿家中有些渊源,宋展睿离家之後,宋家乱了。宋展睿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死去,或被人投毒,或是被人直接杀害,总之,都是不得好死。宋家找了宋展睿三年,他们认定家那几个死亡是是宋展睿因为报复,而施的手段。
其实,宋家只剩下宋展睿一个有格继承财产的人,他不死的话,怎麽分!但是他们没有找到宋展睿,却找到文之幼,强行把文之幼带走押进牢里,按上与宋展睿勾结杀害宋家公子的罪名。害文之幼,只是给张夫人一个人情,他们正经的要害的人是现在顶著宋展睿皮囊的易不凡。
“吴伯,您这麽大本事,为什麽没救文公子?”易不凡潜意识就觉得文之幼并没有逃脱。吴老头叹口气说:“不是我不想救,根本没办法。他被人带走了,而那人,我们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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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走文之幼的人是当朝皇帝的亲生弟弟,永安王浦晟瑞,此人好男色。光是好男色也就罢了,偏偏他喜欢把人玩弄的半死不活的。经他手过的人,几乎没几个完好。自己买来的男宠弄死就弄死了,没人会去追究,可他这恶名一传开,哪还有人敢进他王府的门。
再下作之人,也珍惜自己的小命。欢馆培养出一个值钱的小倌儿也不容易,指望当摇钱树呢,结果被永安王接走一次,回来就不成人样,给再多的银子也不干了。只是永安王财大势大,照样有人会给他送玩物。文之幼生的一副好皮相,还是带罪之身,就算被玩死也不会有人理会。
“没,没人管吗!”易不凡声音有些发抖,被那种人带走,文之幼哪会有好。吴老头无奈的说:“他是皇上唯一的弟弟,谁敢管,除非皇上出面。”
皇上……易不凡想到那位,那位也是杀人不眨眼的,视人命如草芥。呸,兄弟俩都不是东西!吴老头有些担忧的说:“翠儿一直在想办法救之幼,也不知道翠儿怎麽样了。”
叫赶车的人加快速度,吴老头始终坐立不安。易不凡跟著也犯愁,可他比吴老头更没办法。花费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吴老头带著易不凡到他在承安的藏身的地方。为什麽要藏在天子脚下?不是说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吗,再说了,永安王的王府就在承安。
吴老头带易不凡来的这个地方是他一个朋友家,此人在朝中为官,吴老头只能托付此人帮忙看看能不能翻案,洗脱易不凡脑袋上硬按上的罪名。如果易不凡和文之幼翻案了,那文之幼就不是带罪之身,再找永安王要人,可能就能要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