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是风动
他眼里憋着笑意,留着自己的名字给他写。
云错果然回头了,急急忙忙地说:“你给我留着——雪怀!”
“雪怀”二字出口,雪怀紧跟着就察觉到云错的眼神变了——像是看见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连带着语调都变得狰狞了起来,那是惶恐、担忧。
好似他身后有什么东西一样。
雪怀下意识地想要往后看去,结果身后空空当当,然而头顶却慢慢贯入了某种焦灼和灼烫的东西,隐隐就要降下来了。
下一刻,他整个人都被往后扑倒在了彼岸花丛中。花瓣繁重,身下很柔软,可是他却浑身痛,耳朵里也嗡嗡地炸开了,世界寂静了一瞬,好一会然后他才听见声音。
那是天地崩乱,碎石滚落的声音。
他费力地睁开眼,看见了云错死死地挡在他身前,闷着不说话。
那一刹那雪怀的心都凉了,他努力爬起来抱住云错,哑着声音问他:“怎么了?云错,你有事吗?”
另一边的判官笔也目瞪口呆。
“你们谁渡劫么?这个时候怎么会有天雷?”
离他们两人三五尺的地方,巨如半山的三生石被一道滚雷直直劈断了!
云错被雪怀左拍右拍,努力清醒了过来,安慰他说:“没事,没事,还好我挡下来了。你有事吗,雪怀?”
雪怀面色苍白,垂眼查看着他的伤势:“你流血了。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坚持今天来的。”
源源不断的血水正在自云错背上流下来。雪怀自己前不久刚历了雷劫,他不用看就知道,云错后背此时定然皮肉崩裂、血肉模糊,天雷中带着克杀的属性,这道伤口必将久治不愈。
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声音中带上了细微的哭腔。
但他面上仍然是很镇静的:“你先别动,也别说话。我们先在冥府这里借宿一晚,我给你治伤。”
云错还有功夫去想他的信物:“我没事,雪怀,我们的信物要做好了。”
他笑了笑,看见雪怀担忧,于是凑过去抱住他,拍着他的背,轻声安抚道:“我没事,我没事,雪怀哥。换了哪天来说不定都会碰见的,别难过。”
饕餮鬼和小灰猫赶紧跑过来,嗷呜呜地凑在他们两个身边。
雪怀不说话,原地起身,把云错扶住。
判官笔立刻给他们带路,让他们在冥王的偏殿住下了,暂时休憩。
“冥王大人最近闭关了,不能出来待客,我一会儿把最好的药材都送过来,然后再去女娲后人那里报修,查验三生石碎裂一事,请二位好生休息。”判官笔显然也没见过这阵仗,愧疚之情溢于言表。
雪怀拿剪子剪开了云错的婚服——那么大价钱定做的婚服,他这个时候剪起来一点都不心疼。
他小心翼翼地给云错上了药,施展治愈术,而后又亲自去给他煎药。
“劳烦你了。”他平静地对判官笔说,“但是除了修补三生石以外,还要劳烦您帮忙上报贵府的信鸦提刑司,我和云错无一人正在历劫中,这次天雷不是冲着三生石来的,是冲着我来的。”
他想起来了。
第一次雾中冷箭,第二次悬崖断裂,第三次是引来天雷。不是他重生后多灾多难,而是根本被故意针对了。
雪怀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确定了:有人要杀他。
一而再,再而三地要他死,除非泼天血海深仇。
作者有话要说: 云三岁:雪怀哥,不疼的。(* ̄︶ ̄)
雪四岁:Q .Q
第62章
刚好他们就在冥府, 调用信鸦格外容易。云错本身就有云琰亲自认定的九洲少仙主的特权——他不论走到哪里,别人都自觉地按照少仙主品级来看他的,所以这次调用,不费吹灰之力。
云错听见了雪怀和判官笔的对话, 挣扎着要起来,亲自调查这件事, 被雪怀轻飘飘弹了一个催眠法术。
潮水般的困倦涌来, 云错运气清心,有些焦急地对抗着雪怀的法术,却被雪怀一只手轻轻按住了。
雪怀俯身在他耳边说:“好好养伤, 乖乖的。我在这里, 不会走远。有什么事都等你伤好了再说。”
听了他后半句话, 云错方才安心闭上眼,任由自己陷入沉沉睡梦中。
*
上回雪怀借用信鸦, 调查了他母亲慕容宓死亡一事, 这次再召一次, 他清楚地记得冥府信鸦的规矩。
这些凡间提刑司所化的神灵拍着乌黑的翅羽,嘎嘎叫着互相走动, 形成一片黑色的海洋。那阴森冷酷的声音仿佛贯入了天地间的每一个角落:“熟客熟客, 雪怀少主,行有行规,门有门规,废话不多说,您请。”
冥府信鸦不可擅动。
它们洞察六道一切真相, 却并不是任何情况都能够吐露真相。它们重在“搜证”,而不在“揭露”。
如果当初雪怀不曾怀疑柳氏和慕容宓的死有关系,它们就不会去雪怀母亲的棺椁中查证;换言之,如果雪怀事先没有往这方面想过,那信鸦也无从查起。
它们用于搜集证据链,验证已有的猜想,却不能为他提供新的情报。
雪怀直接了当地问道:“有人要杀我,是吗?”
信鸦嘎嘎叫道:“是的,雪少主,你终于发现了。如果上次你是叫我们帮你查那枚箭头的事情,而不是叫云少主的话,今天的事情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
雪怀这才想起来,他当初捡到那枚箭头后,怕云错担心,故而没告诉他自己的猜想,只是让他去帮忙查一查。
后面他们紧跟着就吵了架,想必云错自己都忘了这回事。
雪怀不动声色,斟酌片刻后,继续问道:“这三次,是同一个人要杀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