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九幽
“你有知!你不是凡人别在这给人赶马车啊!不敢赌就说不敢赌!”
“干你娘!老子还怕你!赌就赌!不赌你不知道老子消息准!”
……
之后便是些不堪入耳的下人言语官司。
王谦之听完没当回事,以为是下人胡乱嚼舌头。吏部管着官员考核派签,吏部官员的看法对官员们很重要。如果纪仁德在吏部侍郎李独慎那里没有好印象,现下去修好才最重要,精神面貌必不会是如今这样恣意飞扬,不说愁眉苦脸,精神不起来是一定的。
王谦之迎来老朋友,两个人聊了一会儿,纪仁德过来打招呼,他顺便介绍两人认识,虽然并没什么溢美之词,但对纪仁德的满意欣赏,是透出来了的。
又有人过来打招呼,老朋友与人浅聊,他便与纪仁德说了几句话,见他面有忧色,问了一句。
纪仁德便笑着说,“没什么,不过是来年派官的事。我不欲像旁人走关系,只想拼着真本事,问心无愧的替朝廷做事,为百姓谋福。只是决定做好了,结果未出来,这心里有些忐忑,王老见笑了。”
王谦之见他坦诚,并非是带了礼物来求官,只是对未来位置忧思,“这有什么,我帮你问问。”
纪仁德大喜,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根本不需要求王谦之帮他谋职位,只要他能出声询问就好!
以王谦之的地位,会直接问吏部尚书,他这一问,就代表他的意思!吏部尚书不会不给王谦之面子,到时必会调他的派官令来看,职缺就能越过李独慎到手了!
他绷住了,恣态躬谦地拱手行礼,不卑不亢,“如此谢过王老了。”
王谦之挥了挥手,觉得纪仁德这人,怎么看怎么满意。
有才,谦雅,有冲劲,又内敛,知人事,懂眼色,这样的人,会有大出息。
因王夫人说了不是什么太急的事,过来请人的妈妈见王谦之一直在忙,没敢打扰,直到这时看到他有了空子,才过去传话。
王谦之应了,稳步走向后宅。
王夫人见着夫君,先是问过了累不累,要不要歇歇,上了一盏茶,让丫鬟拿热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让他松快松快,才说起了崔氏带来的话。
王谦之听了,脸上表情越来越严肃。
“夫人这些话可是真的?”
王夫人面色也有几分郑重,“你没来时我又让人去四处小心探过了,的确是真的。”
王谦之腾的站了起来,猛地拍了桌子,“纪四小儿,欺我太甚!”
王夫人赶紧走过去给他顺气,“一大把年纪了,时刻记着注意身子,不过是别人的事,把自己气出个好歹算是怎么回事?”
王谦之胡子一翘一翘的,仍然消不了气。
王夫人又劝,“这人心隔肚皮,你在这个位置,多少人挖空了心思往你面前跳,你不都看惯了?这纪仁德不过是其中一个,没什么特别的,哪值当生这么大气?”
“我就是……我这把年纪了,如何还能被人骗!”王谦之眼睛瞪的大大的,眼角的褶子都撑起来了。
他把这些日子与纪仁德来往的事说了一遍,又把刚刚听到的下人们的话说了一遍,“我还当纪仁德是个好的,还答应了帮他问派官结果!”
“你啊……我看,不是那纪仁德装的太像,就是这些全是流言。”王夫人柔声安慰,“你不是听下人说,那纪仁德在李独慎那里名声不好?今日徐家也来了人,徐家老爷子与李家老爷子是好友,前些日子李老爷子来,就去徐家小住过几日,若此事确实,徐家肯定知道,你不如借此机会去问问?”
王谦之年近花甲,两鬓斑白,从年轻时脾气就拗,老了脾气更不好,王夫人这样一说,他觉得也对,但是又迈不开腿,“真是好没面子!”
王夫人手掩了唇笑,“你不是自求娶我那日,就说不要面子了么?”
王谦之顿时哑然。
王谦之年少时风流,王夫人是他偶然遇到,一见钟情下想娶来做夫人,
不想王夫人看不上他的风流才子姿态,偏不答应,他想尽了办法,才娶到佳人。
此间有一段凤求凰的佳话,王夫人一直记到现在。
王谦之看夫人的样子,虽然脸上有了皱纹,发里有了银丝,但那双眼睛,仍然像以前一样,温柔如水,无所不容,心顿时就暖了。
他这么大把年纪了,也不需要要脸了,脸是什么?
他们王家,谁没犯过错?只要不是大错,只要能拉回来,就是顶天立地的王家人!
他握了握王夫人的手,由着她替他整理好衣服,缓声道,“夫人,我去了。”
王夫人拍了拍他的胸口,“去吧,只是不准再生气。”
王谦之笑着应了,“夫人放心。”
回到前院,王谦之不干别的,直接让人去请徐亭昌。
徐亭昌是徐文思的父亲,徐家嫡长房,王夫人所说的徐老爷子,正是他的父亲。
王谦之想通了也不怕丢人,直接就问他,李独慎的父亲,李老爷子是否对纪仁德不满,写家信与李独慎说其私德不与为伍?
徐亭昌面色有些犹豫。
王谦之也知道,做官的人顾虑多,一些事知道是知道,光天化日下背后说人就有些不大好了。
“你若不能说也没关系。”大不了他再去找别的路子问。
徐亭昌想了想前些日的事。
这事是纪居昕一手弄出来的,他那不争气的儿子还搭了把手,现在当然不能拆自家台,他拱着手笑容满面,“瞧您说的,您问话小辈哪敢胡说?”
他看了看四周,“这话怎么传出来的我不知,李老爷子写家信也没当着我,我不敢说是不是有这句。但是——”他声音压低,“之前纪仁德的调令的确送到李独慎李大人手里了,李大人原本是要压章递上的,不知怎么的,家信一收到,纪仁德的官令,就没了下文。”
他这么说,王谦之便懂了,眼睛登时瞪大,那纪仁德,竟然真敢欺他!
“王老爷子,这话……也是我个人揣测,不好与人讲……”徐亭昌摸鼻子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