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陌夕月
徐涛坐在井边一个劲琢磨怎么能自己赚点钱,直到一阵糊味传来,徐涛一下子回神,转头一看吓了一跳,灶房已经冒烟了,徐涛吓的蹭的一下蹦起来往里跑,拿着抹布把锅盖掀开,贴着锅边少浇了点水,又蹲身把灶坑里的柴火拽出来点,使劲踩灭,找了两根筷子把盖连子拿掉,一点点的往锅里放水,好一会发现只是干锅了,徐涛擦了擦额头的汗,才转头看向放在一边的玉米面大饼子,起了一个下来,在两只手里来回倒了两下,闻了闻,又尝了一口,吧嗒吧嗒嘴,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只是有一点点的串味,放下手里的大饼子,徐涛仔细查看大锅,敲了两下,徐涛笑了,没漏。
不到十点徐涛站在院门外开始顺着小道往路口看去,不知道等了多久,徐涛才远远的看见挑着箩筐满脸汗水的徐燕,徐涛赶紧小跑着迎过去,跑到徐燕身边接过徐燕肩膀上的担子,徐燕笑呵呵的看了看空空的箩筐,也没跟徐涛争抢,姐弟俩就这么一前一后的往家走去,进院子,徐涛把框和扁担放在墙根,抢过徐燕手里的水井绳,提了桶水倒在了一边的水盆里。
徐燕有些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的看着徐涛,懂事了,真的懂事了,不是早上那么一会,而是小涛开窍了,忙活着的徐涛不知道徐燕心里的想法,只是想着自己多干点,让姐歇歇。
看着徐燕洗完脸,徐涛把手里晒好的毛巾递了过去,“姐,累了吧,不行明天我去吧。”
徐燕笑了一下,“不累,你在家歇着,我去就行,街上的人欺生,那些买菜的都认识我了,要是换了你去不买你的菜不说,就是买了也把价格压的低低的,那样咱就合不上了。”
徐涛张了张嘴,没在继续,“姐,我蒸大饼子了,你进屋吃点,我收拾收拾咱家大门,我刚才站门口等你的时候,看见大门上的木条都掉了,我给钉上。”
徐涛说完转身就要走,徐燕一把抓住徐涛的胳膊,“小涛啊,一会姐钉,你别干,你不会别在砸到手,你等会,姐缓口气,吃点东西就干。”
“姐,我会干,真的。”徐涛有些无奈的看着抓着自己胳膊不撒手的徐燕,徐燕瞪了徐涛一眼,直接给拽屋里去了,刚刚走进灶房,看见灶台上放着的一盖帘蒸饼,徐燕愣住了,回头看这徐涛,“你蒸的?”
徐涛点点头,徐燕呆呆的不知道想什么,徐涛有些疑惑的看了看徐燕,拿起一张大饼子递给徐燕,“姐,赶紧吃,这会吃正好,不凉不热的。”
徐燕哎的答应一声,低头看向手里的饼子,突然眼泪一滴滴的掉在了饼上,徐涛有些慌了,“姐,你咋了?有啥事你说,别哭啊?谁欺负你了?累了还是饿了?”
徐涛赶紧把徐燕手里的饼子拿下放在了一边,一个劲的晃这徐燕,徐燕擦了擦眼泪,“小涛啊,以后别干这活,灶台上的活计是女人的,男人别下厨,咱家虽然困难点,但姐能干,肯定不比别人家差,在咱们农村,要是那个男人跟个女人似的在灶台转来转去,会被锉脊梁骨的。”
徐涛楞了一下,随即想起,在老家这地方还真的是这样,灶上的活,男人绝对不沾手,那怕再疼媳妇的人,也绝对不会干,最多帮着抱点柴火,徐涛张了张嘴,没吭声,说什么?说自己不在乎?可姐在乎,徐涛偷偷的叹了一口气。
☆、第四章
其后的几天,每天徐燕早起卖菜,徐涛在家给菜地浇水,时不时的修理一下家里的下地工具,或许是第一天徐涛给徐燕蒸饼让徐燕难受了,每天晚上,徐燕睡觉前都会把第二天的饭准备好,做好的大饼,馒头,头天做好挂在水井里,第二天热一下就能吃,徐涛看在眼里,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徐涛知道,姐是真的在乎自己做饭这件事,徐涛几次张口想说,但每当想起徐燕吧嗒吧嗒掉在饼子上的眼泪,到了嘴边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又一个送走徐燕的清晨,徐涛浇完水,收拾完个人卫生,找到家里闲置的破板子,准备钉几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冬天菜少,自己会虽说会生豆芽,但要是过年的时候,能搀着卖点蒜苗啥的,也能赚不少钱。
想到钱,徐涛就挠头,这两天,他已经把自己所有的积蓄查了一遍又一遍,两毛五分,还都是钢镚,徐涛看到可怜巴巴的几个镚子,急的直挠头,虽然知道家里穷,但对于自己只有两毛五分钱的事实,徐涛还是觉得有些沮丧。
徐涛这两天想起点事,家里肯定是没钱买塑料布了,但自己可以出去卖冰棍,五分钱一根的冰棍,凉哇哇甜滋滋的,虽然是在农村,但谁家都舍得这五分钱给孩子解解馋,徐涛记得就是自家那么没钱,姐时不时的还给自己买一根。
虽然辛苦,但大夏天的,下地的那些人,也能舍得出这五分钱,或许是重新回来的原因,徐涛清楚的想起,二胖曾经说过,五分钱的冰棍,上的时候只要三分钱,要是一次上的冰棍超过一百根,就是两分五,徐涛知道,别看不起眼,但周围的屯子一个挨着一个,下地的,放假在家疯玩的,一天多了买不上,但一百根肯定没问题,那样一天下来就能赚两块五毛钱,一分一分攒,到了暑期结束,即使盖不了大的棚子,也可以整个小的,就是辛苦点,但徐涛不怕吃苦,当兵这些年虽说没吃什么苦头,但徐涛不是个娇气的人,而自家的实际情况也不允许徐涛娇气。
每天在家守着,最多浇浇地,看着姐辛苦赚钱,徐涛自己过不去自己这关,可两毛五分钱,连十根冰棍都买不起,还卖什么卖啊。
“徐二傻,徐二傻。”大门外传来的喊声让徐涛楞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真是久违的称呼,小时候,在屯子里,大大小小的孩子招呼自己都是这个,徐涛摇摇头站起身顺着小道走到大门边,门外站着一个黑乎乎漏着豁牙子的男孩,徐涛仔细看了又看,熟悉,很熟悉。
男孩翻了个白眼,“徐二傻,你看啥哪?你脑袋咋样了?”
徐涛试探性的喊了一声,“二狗子?”
男孩咧嘴笑了,“我还以为你真傻了哪,咋样了?”
徐涛笑了起来,“进来。”
男孩有些犹豫,“你姐不在家吧?”
徐涛摇摇头,“进来吧,我姐出去卖菜了。”
二狗子乐的蹦了起来,蹭蹭的几步窜进院子,“还好你姐不在家,要不然又该训我了,你都不知道,你姐找我家去了,我爸给我好顿削。”
徐涛笑着没说话,张亮,小名二狗子,谁能想到就是这个黑漆漆,造的埋汰的孩子今后会是市里都出名的优秀教师。
“你咋来了?”徐涛带着张亮走进井边坐了下来,二狗子挠了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的嘿嘿笑了,“二傻,我不是故意的,当时,咱们一起走,扔砖头,谁也没注意,你在边上系鞋带,一下子砸你脑袋上了,咋样?还疼吗?给我看看。”
徐涛摇摇头,“不疼了,没事。”徐涛的话让张亮又挠了挠脑袋,“我妈说了,要是我把你打傻了,就把我腿打折了,再也不让我出屋,省着老惹祸。”
徐涛笑了起来,“没事,都好了,就是当时瞅着吓人。”
徐涛的话让张亮心有余悸的点点头,“你是不知道,当时给我们几个都吓完了,小嘎都尿裤子了,满头满脸的血,我们还以为你不行了哪。”
徐涛只是抿嘴笑着不说话,笑了一会,张亮开始打量徐涛,微微有些疑惑,“徐涛,你真没事吧?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啥地方不一样了哪?”
徐涛微微动了下眉梢,“哪不一样了?”
张亮吧嗒下嘴,“不知道,就是觉得你比以前招人待见了,没以前膈应人了。”
张亮的表情让徐涛徐涛呵呵的笑了起来,“现在不膈应人了?”
张亮使劲点了下头,“不了,以后我带你玩,咱俩就是哥们了,有人欺负你,我帮你削他。”
徐涛看到坐在自己身边拍着胸口的张亮,心底微微一动,不一样了,以前的自己没有朋友,也没有人会说跟自己是哥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没有人天生就是孤独的,徐涛笑了,眼睛都笑的弯了起来,点点头,“恩。”
“你干啥哪?”笑过后,张亮看到徐涛放在地上的锤子钉子和破板子,有些好奇的问道。
“我要做几个长方形的木盒子。”徐涛蹲在地上把东西往一起拢了拢,“怎么了?”
张亮看了看徐涛,又低头看了下地上的板子,“几个?你这些破板子,也就够做两个吧?”
徐涛有些无奈的点点头,“我家就这些了,能做几个就做几个,找时间我去林子里看看有没有断树干拖回来点,在做几个。”
张亮眼睛一亮,“你等着,我家有不要的板子,我爸还说让我随便玩。”说完不等徐涛反应过来,跳起来就跑了,徐涛伸出手还没等喊,张亮一阵风似的就跑了,徐涛笑着摇摇头,收回来伸出去的手臂,低头开始一点点的钉着木板。
还没等徐涛钉上三个钉子,张亮抱着一堆长短不一的板子回来,脸上带着汗水,离老远就开始喊,徐涛赶紧站起身,放下手里的东西,小跑了出去,接过张亮抱在怀里有些下滑的板子,走回井边放在地上,微微有些诧异,“怎么这么多?”
张亮两只手互相在前襟和胳膊上拍了拍,“我家前段时间收拾栅栏了,我爸把围院子的树条全换成了板子,这些都是剩下不要的。”
徐涛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难怪,家里大人要是能干的基本上围院子的都会换成木条或是木桩,像自家这样还有树条的屯子里基本上没有了,想到这里徐涛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树桩安全些,可自家只有自己和姐姐俩人,根本干不了,徐涛有些发愁。
自家这个地方说好也好,说不好也不好,无论是直属的市还是隔壁市,距离都是四个小时的车程,屯子正好在正中间的位置,去那里都不方便,好的是地大人不多,只要肯吃苦肯定饿不死,不好的是,想做点啥小买卖,真是能急死人,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么个地方,想到冬天卖菜,县里价格肯定不如市里,但要去市里,走一个小时到大队,然后才能赶上过路车。
徐涛想想就犯愁,就是种出来,这个往外卖也是个问题,习惯性的揉了揉眉心,徐涛叹了一口气,想赚点钱咋就这么难哪?
“钉子给我,我说徐二傻,你琢磨啥哪。”徐涛回神看到张亮蹲在地上正钉木板,赶紧把人拉了起来,还是孩子哪,自己让人干活算怎么回事,此时的徐涛完全忘记了自己也是孩子。
“你拉我干啥呀,我手快,干净干完,我带你去找小嘎他们打老家屁,昨天说好的,二傻,你没吃过吧,我告诉你,老家屁烤着吃可香了,每次我们几个都能打一堆,使劲吃一顿可解嘎哧了。”张亮说完擦了下口水,徐涛也觉得嘴里泛酸,不自觉添了下嘴唇,暗自嗤笑自己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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