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灿若木槿
“也叫毛团。”
“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祝昀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斜睨了祝昀一眼,撇撇嘴,“那家里人怎么区分你们呢?”
“原来是大毛团小毛团的叫,自从哥哥被卖了,毛团就成了我一个人的名字。”
“哼哼。”祝昀双眼未睁,只是在那哼哼。
我嘴角抽搐,这人心理有问题吧。
“哥哥现在叫墨香。”大概是祝昀对于那个名字的反感刺伤了毛团的心,毛团补了一句。
“哦,墨严你这回可买对东西了,墨香现在的行情可是二百两一晚呢。兄弟之间应该不会差太多吧?”祝昀饶有兴味睁开眼,打量着毛团说道,“不过,也要脱了衣服才知道,现在光是看他这张脸就吃不下饭了。”
毛团听到祝昀的话,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我一巴掌拍在矮几上,大声吼道:“你以为我跟你这种逛窑子的人兴趣一致吗?我去你的,我买他除了看他可怜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帮你暖床?”
我上前去揪住祝昀的衣襟,咬牙切齿的说道:“三天里,我每顿吃的都是汤汤水水的东西,现在心火旺,你别惹我!”
“我买下他,让他给我做饭不行吗?”
“啧啧啧,败家子,一个普通厨子一个月的工钱是一两三钱,一百两……唉,我和珊瑚交情还不错,不然帮你个忙,你再倒手卖出去说不定还能赚个二十两呢。”
我扭头看向毛团,心中疑惑,这家伙能这么值钱?
毛团一接触到我的目光立马吓的直磕头,口中说道:“公子不要卖我,一般的家事我都会做,只要不卖我,暖床也可以的,可以的。”
我面皮一个抽搐,这小家伙也太敏感了吧。我放开祝昀的衣襟,淡淡的说:“不会卖你的,就当我吃亏呗。别再磕啦,那张脸更加不能看了。”
我看着毛团诚惶诚恐的样子,心中一软,继而说道:“我也不会叫你暖床,爷没那种爱好,毛团这个名字很可爱,做乳名也还挺好,你现在跟了我就随我姓墨,就叫墨染好了,我会把你当弟弟,所以,你不要担心那些事,明白了吗?”
他连忙磕头,说:“谢公子赐名,墨染明白。”
我瞟了一眼祝昀,故意酸溜溜地说道:“还不是怕人不待见你的名字……”
“嗯……墨严,墨香,墨染,不错,像三兄弟嘛……”祝昀嘴角挑起一个邪魅的笑,说道。
我看着祝昀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小小的鄙夷了一下祝昀,随即说道,“墨染,以后不准磕头,不准跪。”
第25章 毛团VS墨染
“哗——”食材下锅,简单几下翻炒,撒上一些作料,淋上两勺酱油,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另一个火灶也不闲着,慢火细煲着一锅老鸭汤。
不一会,墨染的几个菜都上桌了,我坐在桌前只管食指大动,吃的不亦乐乎。
墨染乖巧的帮我盛好饭,又拿根烧火棍去把炉灶里的火拨小,再将一锅水放在火上温着。墨染说这样无论是喝茶还是洗澡都能够很快的准备好,再做饭的时候也不用临时生火。
最让我觉得神奇的是他对火的利用,比方说在晚上把火拨小了,往其中一个锅里加半碗米,到了早上的时候,其中一个锅里是软糯的白米粥,另一个锅里是可供洗漱的温水。
一个十三岁孩子,整个院子里没有他不会做的事情,挑水、劈柴、打扫院落,甚至是帮夜星刷毛,每件事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我唯一能做的家事,就是拿着个鸡毛掸子弹些我根本就看不到的灰,或者是拿着鸡毛掸子叫着墨染原来的名字——“毛团,你给我坐下!”
在我看来,墨染可以说是勤快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如果我不命令他休息,他能够从起床一直忙到晚上,就连叫他坐下,他都能搬出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织布机,继续他“吱吱呀呀”的织布,他说,他每天能织出一个半铜钱的布,一个月下来就是四十五枚铜钱。
就是这样的一个孩子,他的亲生父亲要把他买到窑子里,供人欺压,如果再让我看见那个禽兽父亲,说不定我真的会花钱雇人把他打一顿。
每天早上墨染帮我梳头都会有片刻的怔忪,然后我就会被他的话逗笑——为什么梳成什么样子都这么好看呢?
有的时候我会叫上墨染一块出去走走,看到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就会买下。在集市上,我必须带上面纱才能避过一些登徒子的调戏,在我带上面纱后,那些登徒子往往调戏的就是墨染。
墨染毕竟在这个越城生活了这么多年,集市上不少卖东西的人都认识他,看着他有礼有节的跟那些商户打招呼,连买东西都能拿到常人拿不到的折扣,我寻思着以后要不要把家里财政大权交到墨染的手里。
我问墨染:“这些人你怎么都认识?”
“这些叔婶都对我很好的,有的时候摊位忙就会我帮忙,一天下来家里的菜钱也有了,而且我去买东西也会给我很便宜的价钱。”墨染跟在我身后,手里抱着我买的东西,回答道。
“你爹爹每天都干什么?不养你吗?”我在一个卖编织品的摊位前停下。
墨染咬咬唇,不答。我扫了他一眼,指着一个大筐,问老板:“大叔,这筐这么卖?”
墨染连忙出声,说道:“公子,这筐我会编,你别买了。”
“你还有什么不会的?”我真的很好奇墨染到底是怎么长大的。
老板不单没有怪墨染妨碍了他的生意,反倒惊喜地看着墨染,说道:“哎呀,是毛团啊,换了一身衣服,老爹我都不认识了。”
“藤老爹……”墨染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的跟那位大叔打了个招呼。
大叔瞟了一眼我,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你爹把你给卖了。他还算没有丧尽天良,没有把你也卖到窑子里去。”
我皱皱眉,眼神复杂的看了墨染一眼。
隔着面纱,大叔只看到我皱起的眉头,以为墨染和他打招呼触怒了我,急忙解释道:“毛团原来在我这帮过手,公子莫怪。”
“对了,您是怎么知道毛团的爹把他给卖了?”
大叔看看墨染,有些局促地说:“那天见他从碧芳楼里醉醺醺的出来,那几天出手阔绰,赌场酒楼没少去,我们寻思着大概是又卖了儿子。”
碧芳楼?墨染的哥哥不是就在那吗?世上真的能有这种爹?这两兄弟绝对是被捡来养的。
墨染在一旁听得已经是白了脸色,双唇止不住地颤抖,整张脸未见愤恨,只流露出悲伤。
墨染太过善良的品性不禁让我摇头,我对大叔说:“毛团被我买了,现在叫墨染,已经跟他那个畜生父亲没有半天关系了。”
大叔打量我的脸色,赔笑说道:“这孩子能干懂事,从小不知吃了多少苦,能跟了公子是他的福气,还望公子怜惜,这筐咱送给公子了,不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