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灿若木槿
我对柜台里面的中年男子说道：“老板，我要买最难吃的凉果。”
掌柜先是一愣，随即说道：“正巧了，我家后边正做着呢，我去帮你看看，您稍等？”
我点了点头，“嗯。”
小白讲马在门口的桩子上一拴，走了过来，目光并未在男子的背影上停留，说道：“公子，想吃什么可以差下人来买，何必亲自走一趟。”
我打量着铺子里的陈设，随口答道：“这不过是顺路的事情……”
此时，那个掌柜又走了出来，躬身作揖，“公子还请再等一会，那凉果做起来费些功夫，还问公子要几斤？”
我眉头微蹙，这怎么倒真像是来买凉果的？难道不是这家铺子？我问：“老板，凉京有几家吴记蜜饯？”
“仅此一家，绝无分店。”男子曲起双指，用指节叩叩柜台，“我们吴记蜜饯一开始是在会城开的，后来老板为了方便追求自己的爱人，才又在凉京开了一家，您也许是在会城看到过我们店的名字吧。”
我脑中灵光一闪，再细细打量那个男子，不对，他的肤色比之前要白皙，脸上虽有褶皱却看不到一个毛孔，原来如此……
“也许吧，”我微微一笑，“那一般人要几斤，我就要几斤。”
“好嘞，后面应该也差不多了，我帮您去看看。”男子再次离开了柜台。
小白的嘴微抿，眼帘垂下，掩盖住带有一丝疑虑的目光，我自认为自己没有表露出半点不自然，只能暗叹小白敏锐的直觉。
“公子，这凉果还真得趁刚刚做出来软软的才好吃，一凉就成了最难吃的凉果了，”男子手中拿着两包凉果，走了过来，递给我，说道：“独门秘制啊，一盏茶的功夫，就是最好吃与最难吃的区别，您要是想和家人一起吃，可得赶紧了。”
我从里面夹出一片放到嘴里，两眼瞪圆，太好吃了，清新的淡香包裹着酸酸甜甜的蜜汁……
“公子，付下六个铜板，您再把蜜饯分一分，要往谁家送就快去送，晚了就不好吃了。”
闻言，我心下一笑，明白了男子话里的意思，将一包蜜饯塞到小白手里，“小白，送到宫里去，让司马炎也尝尝吧。”
小白有些犯难，“公子，我是你的护卫，不能擅离职守。”
“不要告诉我只有你一人护卫我，那些远远跟着的暗卫不是人么？大不了我在这里等你，要不让他们送我回去也行，这里不是离颜府没多远了么？”我有意压低声音，凑到小白的耳边，说道：“况且我还要你带几句话给他，国库没钱，可以抄家，像刚刚那个太监总管忠义侯家……”
“是大内总管。”小白纠正道。
“好啦，除了大内总管，不妨再抄些贪官污吏，空出几个肥职给那些不好赐封号的人就行了，毕竟赐一个封号又要赐封土地，也不嫌麻烦。”我翻了白眼，撇撇嘴角。
“公子好计策！”小白怀揣着凉果，喜形于色，疾步向外走去。
待小白消失在视线中，我回头看向那个掌柜，试探性的一问：“祝昀？”
“好聪明的墨儿，”那张四十岁的脸一笑便一脸褶子，他的肘关节撑在柜台上，单手托腮，一副甩手掌柜的嘴脸，声出嘴不动的说道：“过来吧，到柜台里面来，趁那些暗卫还只是远远的看着。估计他们只要你还在这店里，就不会跟过来。”
我一面装作看墙边高柜上的坛坛罐罐，一面向柜台内部走去，才一进去，不由得被躲在柜台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只见那人穿着和我相仿的衣服，蹲在柜台下。
一张脸缓缓抬起，一双黑眸大眼对上我的眼睛，我呆呆的看着那人，目光在他挺直的鼻和秀美的唇上巡梭着，由衷的感叹着：“天哪，他怎么会这么漂亮。”
“扑哧——”祝昀捂住嘴闷笑不已，片刻之后才摆摆手说道：“墨儿，你装作掉了东西的样子，然后两人迅速换一下，之后你再和我一起去后面就可以了。”
“我和他换？”我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男人，“祝昀，你别开玩笑了。”
“知道要把人易容成你的样子有多难么？我请来的那个精通易容老婆子不知道多想见你一面了，这个人的身形和你也很相近，虽然面容和正主还有些不像，但糊弄那几个暗卫还是可以的。”
我呆呆的问道：“我有这么好看么？”
祝昀又是一阵闷笑，憋得假脸上都透出了红，问道：“墨儿，你多久没有照过镜子了？”
就你们的那个铜镜，照上去还有色差，我都忘记自己上次照镜子是什么时候了……
***
此刻我正坐在马车上对着镜子涂涂抹抹，祝昀在一旁说道：“还好，那时候对你那一箱子易容的东西感兴趣，这次才能使个金蚕脱壳的招数。”
马车在通过城门口的时候，没有一丝阻碍，只是尚未驶远，便听到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城门口一道声音响起，“关闭城门！一个都不准放行，等画像到了以后一个一个的排查，才能……”
渐渐合上的城门离我越来越远，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司马炎，你要相信我，我迟早会回到你身边，虽然我们之间还存在那样多的问题……
第47章 客栈的早晨
祝昀和我一路向东，马不停蹄。
“祝昀，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到宜宾啊？”一路上快马加鞭的走了十天，真没想到宜宾竟会这么远。
“应该还需要十天吧。”
“还要这么久？！”我怀疑我会死在马背上。
“谁要那个薛神医在穷乡僻壤的宜宾一待就是三年，好像是因为宜宾东面的峨山上有不少好药材吧，不过南宫羽能够找到他，也算是他运气好……”
“一直往东走……那宜宾到底是在凉国还是在吴国？”
“凉国和吴国之间有一片山脉，凉国叫它峨山，吴国那边则叫它燕山。”祝昀拿出地图来指着那片山脉解说着。
“原来峨山不是一座山，是好几座山……”我轻叹一口气，感叹道：“还好，薛神医是凉国人，还好他在山脉的这一面，要是他实在吴国那一面，不单马会累死，我也会累死。”
祝昀仿佛看出了我的不适，建议道：“墨儿，我们要不要休息一下，算起来我们也应当吃午饭了。”
我立马回绝道：“不用，我还不饿，离下个城还远吗？进城再吃吧。”
我死也不在荒郊野外吃，几天前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
由于司马炎的通缉和每个城市城门口严密的盘查，我和祝昀一般都是易容入城，可那次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让我们只能在荒郊野外解决我们的午餐。
说实话，我和祝昀的手艺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我对于如何在火上将食物烤熟一窍不通，祝昀开膛破肚的手法堪比满清十大酷刑，最后两人只能看着血淋淋的山鸡大眼瞪小眼。最终我动手了，不就是拔毛嘛！
可是，当山鸡的每个毛孔都在流血时候，即使用水都冲不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