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未见过如此正直的反派 第53章

作者:南溪糖醋鱼 标签: 强强 仙侠修真 系统 穿越重生

  韶疏不吭声了。

  他的意识刚回笼,对目前的状况还处于一问三不知的状态,而陆浅川的状态好像还不如他,前任魔君准备先装会哑巴,静观其变。

  陆浅川按照记忆,跨过莫沉渊之前居住的房间,来到沈清泽的门前。

  无人应门。

  他又风风火火地冲到了议事厅。

  议事厅内只有雪城和万灵宗的一众弟子在,沈清泽正和身旁的两个师弟低声交谈,几人话说到一半,迎面见一袭白衣游魂似的飘进来,俱吓得瞠目结舌。

  还是在一边神游摸鱼的裴楚然最先反应过来:“大师兄醒了!”

  小神医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溜烟地跑到陆浅川身边摸脉,嘴里不停念叨:“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陆浅川的表情平静得有些诡异,张口便问:“宗主呢?”

  裴楚然刚摸出他这时气虚体乏,不宜多动,医嘱还没说出口,便被这句问话带得跑了偏,愣愣地答:“在和卢城主他们商议事情。”

  哦,在商议事情。

  那他不便打扰。

  陆浅川随手捡了张椅子坐下。

  椅子被抢的裴小神医不敢抱怨,娴熟地拍他胸脯顺着气,嘴里道:“缓一缓缓一缓,你刚醒跑这么快干什么。”

  在落枫城里的记忆此时才全部回笼,从不属于他的柳青葵的那一部分记忆到73接管他身体时的全部记忆,各种各样嘈杂的画面声音一股脑地涌进脑海,扎得他头脑生疼。

  陆浅川扶住额头,忽又握住裴楚然的手:“青葵呢?”

  裴楚然浑身一僵。

  他求救似的看向后面的沈清泽,在得到沈清泽“别太过分,你看着办”的眼神后,战战兢兢地回身,咽了一口唾沫后答道:“走了。”

  “走哪儿去了?”

  “不知道。”

  陆浅川闭上眼,长出一口气。

  是他急得忘了,柳青葵已经和万灵宗彻底撕破脸皮,无论如何都不会再留下了。

  他忽略心中针扎似的疼痛,拍了拍裴楚然的肩,让他和沈清泽一起去忙,在心里对韶疏道:“前辈,除了魔樱草,还有什么能让你恢复肉身的方法吗?”

  韶疏一警:“为什么这么问?”

  陆浅川道:“你得从我身体里出去,越早越好。”

  韶疏和他作伴两年,从没见他被打击成这样过,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燕子安出事了,转念一想,刚才还听到他问师弟燕子安的位置。

  既然不是燕子安,那……

  韶疏震惊之下脱口而出:“莫沉渊出事了?”

  陆浅川抿了抿唇,没有回答。

  魔君还想继续追问,一行人自门口进来,领头的男子比他更先开口:“这怎么一身血地从魔界回来,还没躺够两天就开始乱跑了?”

  陆浅川抬头,卢风逸带着一群雪城的修士进门,拧眉看着他:“你师父这两天担心得要命,快回去躺着,我叫人去知会他一声你醒了。”

  陆浅川望着这位替燕子安瞎操心的雪城城主,忽然福至心灵,起身道:“卢城主,晚辈斗胆,想借您的雪参一用。”

第56章 落枫城里有乾坤(二十八)

  此话一出,雪城一行人中, 只有卢风逸的表情还算正常, 其余几位俱是一副吞了苍蝇的脸色铁青样。

  卢风逸表情神色都没什么波澜,他不动声色地端详着陆浅川, 淡淡道:“你重伤未愈, 坐下说。”

  继而对身后的一个小弟子吩咐:“小前, 你去告诉燕宗主,就说浅川公子醒了。”

  竟像没听到陆浅川此前的那句话一样。

  韶疏被陆浅川的惊人之语震得怔了半天,心想:“他怎么知道雪城的秘宝?燕子安告诉他的?”

  他正想出言询问, 却听陆浅川道:“前辈,你与卢城主可有交情?”

  韶疏一梗,亏得他现在不过是缕神识, 不然绝对要被陆浅川今日的反常之举惊到患上心疾。

  他斟酌半晌, 小心答道:“有一点。”

  陆浅川若有所思:“那就是很熟了。”

  韶疏:“……”

  陆浅川太了解他,直接忽略了他抗议的声音, 同样无波无澜地和卢风逸对视。

  万灵宗和雪城众人都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 万灵宗人是因为不知道大师兄说了个什么东西, 竟触了雪城的霉头,而雪城众人则是因为心知这句话已经触了卢风逸的逆鳞, 皆战战兢兢不敢多话。

  时间仿若静止了一瞬。

  卢风逸不声不响地凝视他半晌,忽然道:“老于, 我有点事和浅川公子说,这里先交给你。”

  站在他身后的于副城主立刻上前,恭恭敬敬地接过了他手中的雪纹令。

  卢风逸看着陆浅川, 忽而笑了起来,又恢复了素日里没什么正形的样子,自然得像是没有方才那一瞬间暗潮涌动的尴尬一样,他手臂半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面上犹带着长辈的温和,对陆浅川道:“一起?”

  陆浅川欣然跟了上去。

  卢风逸带着他左绕右拐,最后竟直接带他到了城主的寝居

  他本以为燕子安身为万灵宗宗主,其居室已经足够简朴,没想到卢风逸这个富甲一方的雪城城主,居室竟然还不如燕子安的韶安居。

  见他眼中满是好奇,卢风逸微微一哂,解释道:“我平时闭关住在外面,这间房空置已久。”

  他引陆浅川在桌边坐下,端起茶壶想要倒水,却发现此间屋子因常年无人居住,打扫的小童已经不再在这里浪费茶水,他只好晃着空空如也小胖茶壶,惋惜地叹气道:“没有茶了,将就一下吧。酒倒是有,但你重伤未愈,我若给你上酒,子安一定得拿剑戳我。”

  陆浅川闻听这句调笑,紧绷的心情不由放松了一点,真心实意道:“城主与师父果真交情深厚。”

  卢风逸摆摆手,更加用力地叹气:“什么交情深厚,都是从小在一起练功,打出来的心有灵犀。”

  韶疏在听到“心有灵犀”四个字后,重重哼了一声。

  他哼得可真是真情实感,极具感染力。陆浅川差点被他带着一起冷哼,万幸他悬崖勒马,在哼声出口前先咳了两嗓子,这才没在师父的友人面前失态。

  卢风逸关怀道:“着凉了吗?这里虽然安静,但是太久没有人住,的确阴冷了些。”

  见他一副“怪我考虑不周”的惆怅样子,陆浅川更加为自己方才差点失态感到赧然,仓皇道:“无妨,城主不必在意。”

  顿了顿,他见卢风逸似有嫌弃此处阴冷,想要回去之意,连忙扔掉想好的说辞,开门见山道:“城主与家师交情匪浅,既如此,是否也认得魔君韶疏?”

  卢风逸正准备站起的身体倏然一顿,面上的笑意敛了大半,不露声色地注视着他的眼睛:“何处此问?”

  陆浅川坦然回视:“有事相求。”

  卢风逸拿起桌上的一个小茶杯,反正里面也没茶水,他便随意地握在手中把玩着,语气淡而不厌:“你想向我借雪参,雪参和魔樱草功效相似,可以生死人肉白骨,但其效果远不如魔樱草稳定,多长时间能发挥效力也是未知数。”

  “而韶疏……”他停顿一瞬,目光锐利如箭,炯炯有神地盯着陆浅川,“莫非你知道他现在何处?”

  陆浅川默然颔首。

  卢风逸一言不发地将茶杯抛上抛下,目光有一瞬间变得有些悠远,他思索半晌,自言自语道:“两年前洛华银上位,韶疏从此杳无音信,就连他自己的旧部都怀疑他是真的不在了。”

  “我和子安暗中搜找许久,诸多努力都仿佛石沉大海,施轻絮那边也毫无动静。”

  “可我听子安说,两年前施轻絮曾经带魔樱草去万灵宗,以此作为交换条件,希望万灵宗能够暗中助她一臂之力。”

  陆浅川瞳孔放大,心跳漏了一拍。

  他只知道当时施轻絮隐藏身份,在万灵宗待了不短的时间,没想到这中间竟然还有这样的交易。

  那棵魔樱草就用在他的右手上,燕子安当时都答应了什么条件不言而喻。

  卢风逸没有注意到他一瞬间的异常,继续道:“魔樱草……是了,魔樱草用在你的身上,而雪参与魔樱草同功效。”

  他的视线忽而聚焦,灼灼审视着陆浅川:“韶疏没有那么没用,千钧一发之际,他在洛华银手下保全自己的神识绰绰有余,继而附着在魔樱草上,应该是打着借魔樱草重塑肉身的主意。”

  “可惜施轻絮不知其中关窍,把魔樱草作为交易筹码交给了你……如此说来,韶疏此时就在你的身上?”

  这话说完,他自己都觉得有些奇异,率先吸了一口凉气。

  陆浅川虽做好了托付秘密的打算,可没想到他会能如此迅速地理通所有细节,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韶疏在他心里咬牙切齿,最后还是没忍住,低声道:“……妈的,还是这么吓人。”

  陆浅川心有戚戚。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对卢风逸道:“城主所猜不错。”

  卢风逸又吸了口凉气,头脑反倒出乎意料地冷静,他将方才所有想法整合在一起,面上的表情没有陆浅川预想中的那么不可思议。

  他只花了短短几息的时间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平静地问:“你师父知道吗?”

  陆浅川摇头。

  卢风逸松了口气,喃喃道:“对,暂时不能让他知道,我们得先瞒着他。”

  他眼珠转了转,倏尔想起了什么似的,话音一转,质问道:“可就算如此,雪参乃雪城秘宝,只有副城主以上的人才能知晓,外人我也只告诉过子安和韶疏,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不待陆浅川接话,他便顾自道:“子安向来嘴严,难道是韶疏告诉你的?”

  陆浅川轻吸口气,正欲开口,卢风逸又抢先出声:“可据我了解,韶疏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不可能为了这种事让你来求我,他怎么会把这些事告诉你?”

  眼看他望向自己的眼神即将由信任转为怀疑,陆浅川连忙准备说辞为自己开脱,话未出口,又听卢风逸喃喃自语:“莫非共处一身的两个人能够感知到对方的想法,或者共享记忆?”

  陆浅川:“……”

  给他个机会说话吧,求求了。

  这位雪城城主许是一个人闭关闭久了,独角戏也能唱得有滋有味,陆浅川等了半天,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找到。

  韶疏幽幽道:“我早告诉过你,他话特别多,烦得很,你还不信。”

  卢风逸也是个奇人,等到陆浅川有机会开口说话时,他已经把韶疏身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了。

  雪城城主直言不讳:“浅川,你是子安的徒弟,那就相当于我半个徒弟一样,你便直接告诉我,我们几个的事,你知道多少了?”

  陆浅川:“……”

  天地可鉴,他什么都不知道。

  韶疏气得牙痒痒:“怎么就成他半个徒弟了?!”

  陆浅川悲伤地发现,他和韶疏的关注点永远不在一条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