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楼重霄
耳边传来一声得逞的轻笑,还真是刺耳,瞪眼间,眼前就出现好大一个虾球,张口一口吞下,牙齿咬住筷子,咔的一声。
转脸,抬眼瞪着拿筷子的人,对方笑得很没形象,慢慢把筷子抽走:“倾卿还想吃什么?朕帮你夹啊——”
混蛋,竟然用饭菜要挟我,太卑鄙了!
“丸子。”运了运气,还是向美食屈服了。
……
“玉米——豌豆——芋球——还有那个——嗯——”倚靠椅背,翘着二郎腿,下巴微微上扬,天铭泱越发放肆地对皇帝指手划脚。
想要喂我吃吗?那我就大大方方让你喂好了!不用动手,被人伺候地舒舒服服,何乐而不为!
想看我一副窘迫羞涩被人欺负的模样?不好意思,皇帝老爹,你找错人了!
夹了一筷子送到那小爷一般的人嘴里,天澋曜嘴角禁不住越扬越高——这个孩子,最近总是出乎意料的……可爱呢!
眉峰因着那个刺眼的笑微微耸动了一下,不愧是皇帝嘛,还是一副从容自若的样子!越是这种脸,就越让人想撕破……
“汤!”钩唇一句,天铭泱心情很好地看着天澋曜端起汤碗,一勺喂到自己嘴边。
嗯,海鲜汤,真是好味道啊……
“唔——咳咳咳咳……”忽而,脸上扭曲起来,天铭泱一阵猛咳,脸色都泛红起来。
“怎么?”锵地放下碗,天澋曜凑过去,急急发问,担忧惊然的神色毫不掩饰。
“唔……”眼巴巴看着对面失了从容的人,天铭泱发出可怜的嘤咛,就是不回话,呼吸急促,眼底泛红……
要的就是这个表情,老子就是不说话,急死你!
“烫着了吗?张嘴,让朕看看……”抓住天铭泱的双肩,天澋曜皱起眉,额角渗出汗水,声音都有些不稳。
摇头,呜呜出声,眉头拧死,天铭泱铁了心不说话。
“快——张嘴,让朕看看……”指尖碰上天铭泱的唇,对方就像被弄疼了后缩一下,闷闷出声,天澋曜手悬在一半,进退不得。
表情真丰富啊——佯装痛苦,天铭泱心底却全是雀跃。忽而,察觉对方眼神慢慢冷静下来,天铭泱立刻开口:“被汤烫到了……现在已经好多了。”
“喔,原来是烫到了——”余光扫一眼热气都不冒的汤碗,天澋曜转而笑起来,慢慢凑近天铭泱:“让朕瞧瞧,烫出水泡了没有?”
“没那么严重,不劳父皇……唔……嗯!”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封住,因为全无防备,天澋曜的舌头立刻长驱直入,检查一般,撩动口腔中每一寸肌肤。
“唔……唔……放……放手!”猛地推开天澋曜,天铭泱喘着粗气,愤然与之对视。
“倒是没有水泡,朕便放心了。”无视一般,天澋曜好似什么都没发生,回身落座:“倾卿,还要吃什么?”
“饱了!”
“哦,那朕也饱了。”转眸看着满是杀气的天铭泱,天澋曜笑着舔了舔嘴唇:“味道很好。”
闭上眼,深呼吸一下,天铭泱恢复冷静,笑得倒是咬牙切齿:“父皇,睦南的案子解决了,伤养也好了,儿臣觉得,是时候回府了。”
“既然这样,便听倾卿的,明天一早,朕派人送你回府。”
“明……”
“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好了。”柔声打断,天澋曜微钩唇角,一潭春水般的笑靥却是让天铭泱从脊背升起凉意。
“嗯?好么?”天澋曜凑近过来,低声轻问。
这表情——是当真让我选择吗?!
目光越发森森,天铭泱勾出一抹冷笑:“儿臣能说不好吗?”
“呵……倾卿可以说说看——”柔到酥骨的声音,眼底却是强大地压迫力,室温在那一瞬骤降,夜,似乎都深了几重。
……
夜幕低垂,烛火氤氲,龙床一侧,天澋曜皱眉灌下一大碗汤药,继而拿起托盘中的蜜饯,急速含入口中,皱缩的眉心一层一层舒展开来。
“倾卿,过来。”缓缓启口,似乎张口间不经意感受到那苦涩,脸骤然扭曲了一下。
怕药苦怕成这样,一瞬间君王之气全全破功,这一面,倒是难得一见!
压抑笑意,天铭泱还是摆出一副冷脸:“父皇寝宫如此之大,就只有这一处睡觉的地方吗?”视线落在满床绫罗之上,想到他就是和那些嫔妃在这里夜夜交欢,对于那龙床的厌恶又重了一重。
“怎么了?倾卿以前不常常和父皇一起睡的么?”含着蜜饯,天澋曜声音有些含糊。
抿起唇,忽然觉得那“以前”二字异常刺耳,喉咙深处低低地一哼:“儿臣已过了束发之年,还与父皇同床,父皇不觉得不妥吗?”属于这副身体的某些记忆从脑海里一闪而逝,曾经这张床上发生的种种亲密与宠溺让天铭泱没来由的烦躁,猛地甩甩头,挥去脑中凌乱的画面。
“这种事,等你弱冠之后再说吧!”天澋曜眉峰微耸,一把拽过天铭泱,揽在怀里:“倾卿你这次闹脾气,似乎太久了一点!”
忍耐到极限了?狼牙终于露出来了吗?
冷冷钩唇,天铭泱不留情面道:“父皇,我没有闹脾气。我人已经长大这件事,自以为说得很明白了,但是父皇似乎还不明白。”感觉环住身体的手臂倏忽收紧,肋骨微微发疼,天铭泱轻笑出声:“也就是说——不管父皇你如何哄,从前的七皇子,回不来了!”
身子忽而一轻,视线一阵凌乱,脊背一声闷响,自己便被天澋曜按在床上,俊美得看不出岁月痕迹的脸上,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表情。
是愠恼,却又隐忍;是激动,却也坚定。
“从宣你入宫那天起,你的转变,当真以为朕看不出吗!”抓住肩膀的手劲很大,天铭泱因着这痛楚皱起了眉,天澋曜俯身凑近过去,近到天铭泱几乎可以细数那纤长的睫毛。
“不要再说什么从前现在的鬼话!朕说你是倾卿,你便是朕的倾卿!你最好——不要逼朕对这件事认真!”冷到令人发颤的声音,丝丝沁入骨髓,天澋曜凑近天铭泱的耳边,放软了声音,低吟:“倾卿,乖一点。今天的话,朕就当你从未说过。”
凛冽的感觉从脊背爬满全身,天铭泱有些僵硬,脑中反复品味那寥寥几句间的意味。
什么叫看出转变?什么叫不要逼他认真?又是什么叫全当未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