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玄楼重霄
自己的身份——被识破了?!
可是若真是如此,为什么……他毫不介意,甚至自欺欺人也不揭穿?!难道……是不敢接受真正的七皇子已死这种事实,宁可把自己当成替身吗?
混蛋——
双拳攥紧,天铭泱也不知为何会胸中升起一团怒气,大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天澋曜环着他,在外侧和衣躺下,天铭泱侧目看了一眼锦绣浮华的床褥,只觉一阵恶心:“儿臣满身骨头,怕是没有嫔妃贵人抱起来舒服吧!”
“嗯?”天澋曜微微一愣,湿热的气息掠过天铭泱的侧脸:“呵……朕的寝宫也是她们进的来的地方!”
轻视鄙夷的声音让天铭泱不由得抬眸,搜索零散的记忆,却也真的不曾记得天澋曜召哪个嫔妃来侍寝,即便是去其他宫妃那里过夜,实际上也并不频繁,反是例行公事一般的……
四目相对,天澋曜的视线柔和下来,轻轻笑道:“原来倾卿是在纠结这件事么……”
“不是。”低低一句,想别过头去,却被天澋曜的大手抚住侧脸,强迫与他对视。
“倾卿,让朕好好看看。”黑曜眼眸如潭水般,视线似春水包裹了他每寸肌肤,最后流连在脸上。一瞬之间,墨黑的眸子有些迷离,似乎透过他,看着什么不知名的所在……
大手擅自在他脸侧摩挲起来,异常煽情而缠绵地,温柔地抚触。那种带着追忆一般满是深情的目光,让天铭泱呼吸为之一滞,心跳有一瞬的失速,以至于那张脸越凑越近自己都没来得及察觉……
“……睡吧……”近在咫尺的那一刻,天澋曜忽而叹了一口气,搂过天铭泱沉默起来。尽管他掩饰地很好,但是,那眨眼之间,转瞬而逝的失落,还是被天铭泱捕捉得完全。
宽阔的胸膛,淡淡的冷香,以及那个人独有的,平缓温热的呼吸……无比真实地环绕着自己,又企图侵略。然而,天铭泱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楚,这一切,或者从来都不曾为自己停留。
心,忽而狠狠地揪痛一下,天铭泱轻笑出声。
这个死小子,连心脏病这种臭毛病,都要传给老子吗!
还真他妈的,混账……
26
26、报复 ...
皇帝寝宫,宫灯长明。
罗帐中朦胧透出两抹薄影,身体随呼吸起伏,继而,重叠的影像一分为二,纤长的细影坐姿稍稍停顿,对着那熟睡的人,少顷,撩帐而出。
连睡觉都不肯熄灭灯火,这个人——当真是害怕寂寞吧!
轻轻一笑,天铭泱穿戴整齐,踏着无声的脚步,出了寝宫。
一边走,一边拆下右手的纱布,揣入怀中。右手掌心,只剩下浅浅一道疤痕。
转过院墙,脚下一绊,一个花盆晃了两晃。月色清华下,紫色的花团泛着清雅的光泽。
天铭泱忽而想起来到这里时,不经意撞见的一幕——
“小心一点,把这花抱到阴凉处,别被日头晒坏了!这是二殿下送来的极品紫阳花,弄坏了,咱们可赔不起!”一个太监指着院子里各色花卉,对着打理杂物的小太监提醒着。
“嗯,听说这二殿下尤为喜欢奇珍异草,府里特有一处花圃,专门养花观赏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这种四色紫阳花,便是极品中的极品,据说是从北方番疆引进的花种,天华京中,只为二殿下一人独有。”
……
北方番疆的品种,只有二殿下一人独有是吧?
天铭泱回味着记忆里的对话,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二哥啊二哥,你煽风点火让我吃了重板子这笔账,差不多也该算算了!
弯腰抓了一把缤纷花瓣,天铭泱出了院门。
*
睦南使节的客殿对面有一棵树,槐树。
木上居鬼,是为槐。
月影婆娑,木叶沙沙。槐树之上,一抹鬼影,正对着睦南使节寝宫,一动不动。
眉头紧锁,眸深似海,他在思索着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没有轻功的人可以翻墙吗?他翻了,翻得还挺好看的。
没有内力的人可以刺杀吗?他去了,还自信满满的。
那个看起来是天铭泱的人到底是谁呢?正如今夜睦南使节会不会死于非命,暗十四也不知道。
……
脚步轻巧如猫,纤薄的黑影无声潜入,掩藏在夜色里的细影杀气浓郁,睦南使节的寝宫,此时却还是燃着温暖的烛火。
“大人,朝中传来消息,三殿下已经独揽大权。登基——指日可待。只是……尚少了一样信物!”
“殿下有了印章,却还差那调用军队的短刀……混账!竟是翻遍了白清瞳的寝宫也找不到他随身的短刀!”
“大人少安毋躁,太子殿下已经死了,短刀在何处,便成了永远的秘密。睦南上下,除了皇上和太子,没人知道如何辨认短刀的真假,如今皇上精神已然难以保持清明,就算是大人取回一把赝品回去,三殿下也不会知道的……”
“原来这几日,你寻遍京城铁铺,就是为了仿造赝品!”
“是,大人。短刀已经打造好,还请大人过目……”
“哈哈哈——你果然——是个贴心的奴才!”
精致的短刀盈着烛光的华彩,银色的刀柄上,镶嵌在繁复徽纹中的红色宝石流光溢彩,闪烁着动人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