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油杂胡椒
将脸贴在墙壁上,饭饭闭上眼,感觉到冰冷的墙壁被自己的体温传染变热,他咬紧了牙,恨不能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是做恶梦了吧,梦境太真实,过往的事历历在目,这绝对不是梦。
他记得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感受,那绝对不是梦。
外面的知了似乎也睡醒了,给闷热的天气制造着烦乱,热汗从头顶滑下,饭饭只觉得全身黏糊糊地,拧开水龙头,仰起头闭着眼,不敢再次睁开,却又担心这么一闭眼再也醒不来。
脑仁发烫,热滚滚地烧的他有些坐立不安起来,几个平方的小厕所里他完全迈不开步,饭饭思前想后,怎么也想不通这是怎么一回事,无奈地用额头撞着墙壁。
“饭饭,做什么呢?一大早洗什么澡!早饭放桌上了,吃了拎着西瓜去你叔哪里,今晚上就住哪里!”
李秀珍在外面喊着,关上大门出去买菜了。
饭饭木着脸冲完澡出来,桌上摆着伏子酒(米酒,也叫酒酿),还有几个冷馒头,一碟辣萝卜。他有些郁闷,哥回来就跟客人一样满桌好吃的,他还要给哥腾房间,他的早饭竟然就是这么寒酸,伏子酒里竟然连糖都不放,连蛋花也没有。
他可是记得的,哥哥高考那阵子,每天早上都是伏子酒冲蛋花的,肉包子管够!他怎么就这么窝囊呢!
饭饭即便抱怨仍旧风卷残云一般吃完了早点,起身去了父母的房间,那里有家里唯一的镜子,镶在大衣柜上的玻璃镜。
镜子里的人看着眼熟又有些陌生,年轻稚嫩的脸庞,傻乎乎的平头,是他十七岁时的样子,抬眼看了看日历,果然他回到了十七岁。
他活过来了,真真切切地活过来了!不知道这是老天的BUG,还是觉得他太冤,竟然给他一次改过自新,珍惜生命的机会。
他重生了,在即将升入高三的夏天,他再一次回到了这个世界。
饭饭有些激动,也感觉到一丝泄气,即便他死去活来,他也仍旧这么窝囊,还是那个不高不低的‘饭饭’。
胸口总觉着有些堵,饭饭进了厨房看着老娘留下的一汤碗未煮的伏子酒,抄起汤碗就灌了下去,留给哥哥的是那么一大块圆环,自己那碗里只有几颗米粒子!他有些不服气,有些无奈。
他记得有这么回事,大哥放暑假,他必须给大哥腾地方,他傻乎乎地第二天回了家,看着哪里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深深觉得自己就多余的那个。
这酒是有度数的,那时候纯糯米发酵,酒曲放的也足,饭饭一口气全喝了,扔下碗,仰头大笑:“就不留给你喝!”
他晃晃悠悠地出厨房,头发晕,灌得太猛一下子也接受不了这股子酒精味,不留神撞到了墙上,额头生痛。
待他睁开眼,他有些惊异地看着四周,指着天空就嚎:“尼玛,闲着没事干啊……老子……怕死啊!咋又死了呢!”
第2章 麻辣小鲫鱼
死过一次的范杰不明白眼前的现状说明了什么?老天爷和他开玩笑,系统修补BUG?
眼前是一片环形山脉,他正站在被连绵群山拱卫的平原中,可惜的是,这里不是什么世外桃源。
光秃秃的山上没一颗树,平原里没一根草,泥土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白灰,仿佛火灾后的现场般,荒芜,贫瘠,一如他的心般,那是无穷无尽的绝望。
范杰抱着头蹲在一边,拔着自己的头发,头皮一阵阵的发痛,头昏脑胀地,再次睁开眼时,自己已经回到了家里的厨房,老娘买的青花大海碗被他摔了个粉碎。
……
拎着圆溜溜地西瓜,范杰蹬着自行车头顶大太阳去了叔叔家,今天他不走,等老娘回家见他喝光了伏子酒摔了碗不开骂才怪。
出来前他已经试过了,那空间是随着他的意念出现的,他可以在空间里实体行走,就是不知道他进去之后外面的世界是不是还有他这个人。
有了这个空间多方便啊,遇上困难就可以躲,虽然寸毛不生,但总有用处!
范杰想着可欢了,一不留神闯了红灯,拖煤渣的大卡车按着喇叭就冲了过来,他连忙想着进空间,谁知人纹丝不动,眼睁睁地看着车头冲了过来,装西瓜的网兜子破了,西瓜滚了好远。
卡车司机踩下刹车,大卡车拖着尖锐的刹车声停了下来,司机探出头来:“活得不耐烦了,X江没盖盖子,哪里去!个XXXX。”
范杰惊魂未定,小脸惨白,吓傻了,被骂了半天也没回嘴,司机也烦了,“滚滚!”
范杰连忙赔了小心推着车过了马路。他回头看着那颗摔得粉碎地西瓜,一地的鲜红瓤子,不由咽了咽口水,后背发寒牙齿磕碰着,支起自行车,蹲在人行道上。
“小伙子,你来,你来,我看你啊,这几天有灾……”
范杰扭过头去看了看说话的人,心里发冷,这不是哪位算命的吗?他死之前就是被这位拽着胳膊说他有血光之灾的,怎么又遇上了?
那人笑呵呵,神经叨叨地说了很多,他没说话也没听清,只是摸摸掏了两块钱,平时省下的早饭钱塞给了那人。
……
摔了西瓜,范杰消停了,刚刚膨胀起来的自信心像被戳破了气球‘砰’得一声砸的粉碎,他的命运并没有改变。如果他还那么浑浑噩噩的活着,自己仍旧会在三十岁那年被裁员,仍旧会窝囊的死去。
他不想长命百岁,至少不能那么窝囊,他曾经也有梦想,只是不知在什么时候失去了希望,他不想死得那么早。
范杰脑子木木地推车走了好几站路来到叔叔家。
他叔叔范国起家住在城郊结合部,大队里原先有很大一块地,种水稻,养花,虽然队里压了土地,送一片年轻人去厂里工作,但范国起没有务工,身体不好,仍就在家里种地养花,久病成良医,自己也琢磨着给人看看伤风感冒的,勉强渡日。
“饭饭来了,进屋坐。”范国起一辈子也没结个婚,无儿无女,两老又去世的早,一个人过得自在,拿大哥的两个儿子当亲生的,对范杰特别喜欢。
范杰很喜欢叔叔,叔叔说过,‘你家爸妈疼你大哥,我就帮他们两个疼你吧。’
范杰停好车,走到里屋里不好意思的摸着后脑勺:“叔,爸爸让我带个西瓜,但半路上不小心砸坏了。”
“人没事吧,人没事就行。”
叔侄两个站在里屋里乐呵,唠了几句家常,只是范国起得知大侄子回来,范杰来自己家时,有些不太乐意,沉下脸:“你就住这吧,暑假才刚开个头,等开了学再回去。”
“我妈只是让我住一天。”
“你家那么小,这大热天的两大小伙子挤一个屋里也不舒服,我这里还空着呢,就住这了,刚好下了香瓜,还有栀子花,等明儿一早我挑过去跟你妈说。”
范杰上小学的时候,李秀珍和范胜利很忙,带不了两个孩子,又觉着将两孩子关家里不安全,范杰便被送到叔叔家,对这里也熟。
看着门口的小河有人在张网捕鱼,便起了心思,那时候工业还不发达,这范家湾离着城市远,据说这河水就是从对面山上下来的,多年后这小河干涸了,有水的地方也只剩下一滩泥浆般的水洼子。
“叔,对面山上有很多药材吧。不如明儿我们去挖些药材,城里有药店收呢。”
范国起笑了,“这年头不比以前了,大一点的药店不对个人收,卖给小铺子卖不了几个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