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麻油杂胡椒
小池塘里种着从山里水潭移植来的荷花,大片的荷叶下面三五尾鱼游着正欢,那些鱼早已不是刚来时的模样,长得肥美,鱼鳞泛着青光。
范杰用小半个月的时间开垦了一块荒地,一边种着瓜果蔬菜,一边是花树和药材。
花树是大队野花圃里的捡来的,被人挖出了土,扔在一边,准备当柴烧了。
叔叔说这树到年头了,也闹不清是什么花,油尽灯枯,几十年就没开过花,只是树龄长,叔叔小时候这树就在呢,都成精了!
范杰动了心思,他本想节支嫁接,叔叔只是说,这树嫁接准活不了。范杰只能瞒着人,将树整棵移植到了空间里。
他发觉那潭水是个好东西,用那潭里的水浇灌后,花树似乎发了嫩芽,土地也变得更加肥沃,瓜果蔬菜长得特别喜人,成熟快,他拿去卖的时候特别观察过,那些人都挑着他自己种的瓜果买。
范杰躺在铺上,卷着薄毯子滚来滚去,小半个月他和叔叔已经赚了将近一百块,只是不知道叔叔种那些菜花了多少成本。
范杰想将钱全给叔叔,叔叔硬是没要,让他自己支配着。
转眼间,范杰在叔叔家里住了整一个月,自己家里范杰完全忘了。这天范杰没去市中心卖花,哪有那么多花,瓜果卖,叔叔也就那么点地方,范杰也不能说自己有地的事,只能跟着叔叔上山挖些药材。
两人一早上收获不错,叔叔背着大筐子下了山,准备回去做午饭,远远就看见有人站在他们家门口。
范杰走过去嘴还没张开,李秀珍大耳刮子抽了过来。
范杰捂着脸颊被李秀珍打懵了,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范国起气得直嚷嚷:“嫂子你干嘛呢?孩子错了你说他就是了,做什么上手了?”
范胜利站在一边闷头吸着烟,没有拦也没有劝,只是冷眼看着,仿佛范杰就不是他儿子。
李秀珍指着范杰的鼻子跳脚:“你好的不学啊,家里没饭给你吃,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我啥时候亏待你了,要你去卖菜啊!你爸可是厂里的干、部,你就那么缺钱花啊!”
范杰张不开嘴,嘴角裂开,扯着生疼,半边脸都麻了,耳朵嗡嗡作响。
范国起虽然气,侄子毕竟不是儿子,他还真管不了,只是瞪着眼看着自己大哥:“饭饭卖菜咋了,怎么丢人现眼了,他不偷不抢挣点零花钱咋了!大哥,一碗水端不平也就罢了,咋的就见不得饭饭好呢?你是干部儿子卖菜就失了身份?你别忘了你丈母娘家里还是杀猪的呢!”
李秀珍满脸喷红,她是附近村子里屠夫的女儿,招了工进城当工人总觉着自己就和农村分开了,自己是城里人!大儿子多显摆啊,名牌大学的大学生,二儿子不争气也就算了,丢人现眼也该丢远一点。
街坊的退休大妈那大嗓门,一个上午家属区的都知道了,她家饭饭在外面卖菜呢,明里说饭饭本事,暗里说他们亏待了这二儿子,好吃好用的都供着老大,二儿子就是外面捡来的。
李秀珍丢不起这脸,趁着休息日拉着范胜利过来了,她估摸着一定是小叔子挑唆的,饭饭那孩子死呆死呆的根本没这么多花花肠子。
但自己老公不做声,那是老公的弟弟,她就算是嫂子也不敢站在人家门口开骂。打饭饭就是打给这小叔子看的。
“跟我回去。”范胜利拍了拍身上的烟灰,冲着范杰低吼。
范杰捂着腮帮子,他活了两世也不明白,为什么父母要这么对他。他真的是这两位亲生的儿子吗?
若不是,那前世李秀珍这个病哪里疼,怎么就好意思一次次找他要钱?若是,为什么非要这么对他,死死将他踩在脚下,永世不翻身才算是父母对他的爱?
范国起也没法子,只是看着范杰。
见所有人都看着他,范杰硬着心说:“我不回去,开学了再回去。”
范胜利只是摇着头:“行,孩子大了管不动,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我管不了。你怎么带的孩子。”
李秀珍在一边吼了起来,“我怎么着,你一天到晚跟野人似的不着家,我既要上班还要带着两孩子,你回家什么都不做,当老爷,如今到怪起我来了!”
“我每个月工资都给你了,也够花,你多给孩子两钱,他会去卖菜吗?你说你下个月我才给你的五百你花那里去了,饭饭连件新衣服都没,他能不着急?”
李秀珍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几只母鸡飞到一边咯咯地叫个不停。
“强强不是在外面念书吗?他一个月生活费一百,你就那么点破工资,还不够吃饭的!人家老杨家跟你一起进厂子的,别人家年都分了大房子,咱家还挤在一起,你自己亏心不亏心,你就赚那两钱还查我的账!”
范杰扭过头径直进了屋,他看够了,听够了。
李秀珍爱打牌,一开始不带彩,后来从小到大,输多赢少。
她又是个小气的人,自己私房钱是不能动的,范强的生活费不能少,唯一能动的就是伙食费和范杰的零用钱。只要她输了家里就不得安宁,砸锅摔碗的和范胜利闹,说白了,就是要钱,不想让范胜利查账。
两人离婚其实也是必然的,一个长期沉迷牌场,一个在外快活,这家是怎么都无法维持下去的。
李秀珍见范杰这次竟然不服软,一骨碌爬起来跟着范杰要进去,范胜利只是站在门口和范国起说:“饭饭就麻烦你了。”
说完,范胜利走了。李秀珍气得也没辙说:“你有本事一辈子别回家!我只当没生你!”
范杰自己拧了毛巾捂着腮帮子,这一巴掌将他打醒了,前世也是这样,他住了一个月,不知怎么的老娘一个人上了门,劈头盖脸就是骂,说他摔了家里的碗跑这里躲着,说他脾气大,要翻天。
范国起嫌烦躲出去了,范杰一人傻呆呆地站在院子里任人打骂。湾子里的住户都跑来看热闹,范杰只能将头低着,恨不能钻到土里去。
范国起见大哥走了,也不和李秀珍纠缠,这泼货做姑娘的时候就出了名,他就不明白大哥看上这女人哪点了。
李秀珍也没答应范国起的邀请留下来吃饭,转身走了,今天还约了牌搭子,到点了。
范国起进了屋见范杰在哪里发呆,“你妈就那个脾气,哎,你少搭理她。”
“叔,我是她亲生的吗?”
范国起眼皮抖抖,转过身:“瞎琢磨什么,你爸妈拉扯你们两个孩子不容易,你安安心心念书,将来准有出息。”
第4章 麻辣烫
范杰咬着牙,嘴里甜腥味久久不散,从小被教育着要尊敬父母,只要是父母长辈,就不能还手斗嘴,不然大帽子压得你一辈子抬不起头,唾沫星子也能喷死人。
如果这辈子他只能活三十年,怎么都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也不枉活两世,眼见着他仍旧和以前那样,范杰心里堵得慌。
十八岁就是法定的成年人,他想要独立,不想与父母掺和,也无力去拯救父母的婚姻,不是他自私,他对那个家真心没有一点办法。
范国起劝了好几次,见范杰硬是死扛不低头回去认错,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呢,也没在意,十七、八岁的半大小伙子别扭着呢。
只是眼瞅着快要到9月了,范国起坐不住了,打那天起大哥大嫂也没说接孩子回去,李秀珍甚至放话了,有本事自己去交学费!她不管了,只当没生这个儿子。范胜利也不支声,只顾着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