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有人在背后叫陆轻舟,陆轻舟回头一瞧,道:“原来是窦将军。”
来人可不就是窦延亭窦将军?
窦延亭大步走过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东西,仔细一瞧,原是一大坛子的酒。
陆轻舟有些惊讶,道:“窦将军你这是……”
窦延亭近前,笑着拍了拍酒坛子,道:“听说陆大人今儿个当值,左右也是无事,窦某人便来寻你喝酒了。”
“我是要当值啊,”陆轻舟有些个无奈,道:“不能喝酒的,你若是酒瘾犯了,寻旁人去,估摸着喻公子十足乐意与你喝酒。”
“那可不行。”窦延亭道:“若是喻公子喝醉了,我是要遭殃的。”
喻青崖每次喝醉,喻风酌都会十足不高兴,久而久之,旁人也不敢再找喻青崖喝酒。
“再说了,”窦延亭爽朗一笑,道:“这酒乃是厉太傅拿来的,说是让窦某人拿着一起去与陆大人分享。”
“厉太傅?”陆轻舟一听,当下有些惊讶,原来是厉长生叫窦延亭来找陆轻舟的,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厉长生就知陆轻舟会因着陆家的事情不欢心,陆轻舟向来与荆白玉关系要好,厉长生可不想自家小朋友跟着陆轻舟不欢心,所以特意想了点小办法。
“走罢。”窦延亭大咧咧上来搭住陆轻舟的肩膀,道:“走,我们那面喝酒去,今儿个不醉不归!”
“可……”陆轻舟还是有些个犹豫,道:“今儿个我当值啊,若是喝醉了,谁替我当值?”
“已经有人当值了。”窦延亭神神秘秘的说。
此时此刻,喻青崖托腮坐在席上,愤愤不平的模样,道:“今儿个我约了陵川王一同去听戏的!为什么叫我来顶替,唉……好困啊。”
“听戏?”有人幽幽的在背后问。
“嗬!”喻青崖吓了一跳,那鬼魅一般的声音,他再清楚不过,不用回头也知道,定然是喻风酌在说话。
“你怎么在这里?”喻青崖惊讶的说。
喻风酌缓缓走过来,也坐在席间,道:“厉太傅叫我来的,说是你一个人当值恐怕不顶事。”
“什么?”喻青崖不敢置信,道:“叫我来顶班,竟然还嫌弃我不靠谱?”
喻风酌坦然点头,道:“就是这么回事。”
“我,我真是……”喻青崖气得不知说什么好。
喻风酌道:“最近附属国的使臣云集都城,的确万事都要小心一些,以免不留神叫人钻了空子。若是真丢了什么机密要件,怕是你的脑袋我也保不住。”
“越说越离谱了!”喻青崖不服气,道:“我明明很是靠谱。”
天色愈来愈黑,荆白玉难得与厉长生一同用了晚膳,虽然感觉周身疲惫,但仍然心情愉悦。
厉长生说道:“若是陛下困了,不如早些就寝。”
“不要。”荆白玉摇头,有气无力的说道:“明儿个一睁眼,你怕是又要没影了。”
厉长生不由得一笑,道:“明儿个陛下要上早朝,长生不会没影的,要跟着陛下一起去上朝。”
“差点忘了,明天要上早朝呢。”荆白玉道。
“所以陛下,还是早点就寝罢。”厉长生说着,拿出了一物放在荆白玉跟前,道:“不如陛下也试试这个。”
“这是什么?”荆白玉奇怪的道:“怎么像是你糊弄那些个女子的小顽意。”
“是蒸汽眼罩。”厉长生道。
可不就是厉长生糊弄那些个女子的小顽意,用来转移她们注意力的东西。
厉长生道:“小白都有黑眼圈了,戴上这个,闭上眼睛,便好好的休息一番罢。”
“我才不要。”荆白玉道:“你给那些个女子的东西,我可不想要。”
“小白莫不是吃醋了?”厉长生问。
“才没有吃醋。”荆白玉瞥了厉长生一眼,又瞥了一眼那蒸汽眼罩,心中止不住好奇,犹豫了一下,一把抓过,自己研究去了。
“真的……真的热乎乎的……”荆白玉睁大眼睛,满面惊喜模样,道:“好像手炉一般。”
蒸汽眼罩一般四十度左右,不会过热伤害眼睛,用手摸着温暖又柔和。
厉长生叫荆白玉躺下,给他盖好了被子,让他闭上眼睛,这才将热乎乎的蒸汽眼罩戴在荆白玉的脸上。
荆白玉的脸小的十足让人羡慕,一个眼罩挡住,盖住了大半张脸,露出嘴唇和弧度柔和的下颚来。
“真的很舒服啊,热乎乎的……”荆白玉感叹一声。
厉长生垂头瞧他,嘴角的弧度增加,笑的有几分诡异。
他未有出声,缓慢的低下头来,在荆白玉感叹声中,无声的亲在他的嘴唇上。
“嗬——”
荆白玉一愣,整个人顿时傻了眼。
他此时此刻戴着蒸汽眼罩,根本什么也看不到,也无法睁开眼睛。只觉得眼罩热乎乎的,而唇瓣上的温度更为灼热非常。
“晚安,小白。”厉长生低声说。
第99章 流言蜚语
第二日有早朝, 荆白玉被晃醒的时候,外面天色黑漆漆, 根本一点子要亮的趋势也无。
荆白玉叹息一声,勉强睁开眼睛,便瞧见厉长生尽在眼前,止不住笑了一声,有点口齿不清的说道:“你还真的在呢。”
厉长生已然衣着得体,道:“陛下快醒一醒, 我们该去上早朝了。”
“嗯——”
荆白玉答应一声,却似没了骨头,浑身绵软的靠着厉长生, 难得一副撒娇耍赖的模样。
虽然厉长生很想要多欣赏一番荆白玉这样软绵绵的模样,但时间不等人,若是耽误了早朝,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
早朝着实并不顺利,厉长生被封为太傅,许多朝臣心中不服。他们不敢递上奏本,毕竟所有的奏本都要汇总在太傅手中, 随即才可转呈新皇。如此一来, 告状岂不是告到了太傅面前?哪里还有好果子吃。
所以今儿个早朝, 许多朝臣便在新皇荆白玉面前, 当面参奏起太傅厉长生来。
厉长生站在人群之前,觉得有那么一点好笑。这大荆的朝廷上下,难得有如此统一的时候, 不论是什么党派,不论是丞相还是太尉,将军还是大鸿胪,竟是站在了一条战线上,每个人仿佛都恨自己入骨的模样。
“陛下啊!”
眼看着大司农一把年纪了跪拜于地,老泪纵横的哭诉着说道:“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这太傅!太傅……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无恶不作!陛下可不能任由这样的人给迷惑了去啊!”
“你这老头,说……”
大司农话音才落,旁边之人便有些听不下去了,差点子便喊了出来,被厉长生快速拦住。
昨儿个喻青崖被抓去帮陆轻舟值夜,今儿个难得前来上早朝。他正困倦的厉害,突然听到这样的话语,顿时醒了神儿,一股火气直冲上头,这不是明摆的诬陷吗?
厉长生拦住气愤不已的喻青崖,对他摇了摇头,低声道:“稍安勿躁。”
“可是……”喻青崖忍下一口气,有些不情不愿。
“是啊陛下!”宗正显然是大司农一伙的,听到有人起了头,跟风一般的也跟着跪下来,道:“陛下,这些日子,老臣已然听到不少传闻,说厉太傅他……”
“传闻?”荆白玉端端的坐在上首位置,脸上一星半点的表情也无,冷漠的厉害,无情的开口打断宗正的话头,道:“宗正也知道是传闻?那昨儿个朕还听说了宗正您的传闻,说你赎了几个私妓藏在府中,可有这么回事?朕可要听信这传闻?”
“陛下!”宗正本是站着启奏的,听到这话“咕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吓得一头冷汗,豆大的汗珠子“噼啪”一声,竟坠在地上,心虚惊惧非常。
“陛下!老臣身正严明,绝无此事啊!”
“老臣怎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一定是有人想要栽赃诬陷老臣!”
宗正一连串的辩解,那模样瞧上去绝对此地无银三百两。
荆白玉只是听着那些个求饶之话,脸上仍然半丝表情也无,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走心的弧度,并不开口说话。
新皇不言语,旁的大臣一时皆是慌了,各自目询一番,谁也不敢再行站出。
毕竟这权位高了,谁还没那么点亏心事儿?荆白玉方才一言点破了宗正的短处,叫其他朝臣心有余悸,谁也不敢再做这出头之鸟。
厉长生这个时候却走了出来,满脸温和笑容,十足一个善良之人,道:“陛下,关于宗正大人的传闻,卑臣也有所耳闻……”
他这话一开口,可把旁边跪拜在地的宗正吓坏了!
宗正当下抬头怒目瞪着厉长生,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厉长生!你这是要落井下石!你打算如此,我便……”
宗正威胁恐吓的声音很小,但荆白玉耳聪目明,武功极高,自然是一个字不落的听得清清楚楚。
荆白玉当下问道:“厉太傅听说了什么,也说给朕听一听。”
厉长生仿佛未有听见宗正的恐吓,道:“卑臣听说,关于宗正大人的传闻,乃是一些嫉妒宗正大人的卑劣小人,在背地里故意暗伤,这才传出的莫须有之言。陛下明断,万不可被一些个私心昭然的卑劣小人所左右,而误伤了忠臣好人。”
宗正威胁的话说了一半,这下子便怔愣住了,随即脸上青青紫紫的,仿佛中了毒,随时都要气绝而亡。
厉长生听上去像是在给宗正说好话,简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然而仔细一听,不只是荆白玉听得出来,各位朝臣亦是明白于心。
这厉长生是拐弯抹角,含沙射影的在骂人。
他口中的卑劣小人,不正是指得宗正?
宗正心中有气,脸色难看,却又说不过厉长生。他也不敢执拗什么,只怕新皇会追究私妓的事情,到时候恐怕牵扯更多。所以也只得默不作声,假装十足冤枉模样。
荆白玉表情终于有软化的迹象,听了厉长生这话,便道:“朕觉得太傅说的对。朕方才差一点子,就真要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对宗正的诽谤呢,幸亏有厉太傅出面点醒了朕。行了,宗正既然是被冤枉的,便站起来罢。”
“是是……”宗正一连答应,但他膝盖发软,又是一把老骨头,此时无人搀扶,根本无法爬起。
荆白玉笑着道:“怎么的?宗正这是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奏禀的?但说无妨。”
“并无并无!”宗正又吓出一头冷汗,连连回答说道。
厉长生一副好心眼模样,走出一步,伸手搀扶半天爬不起来的宗正,道:“大人快快请起罢,陛下并无责怪大人之意。”
那宗正咬着牙,浑身颤抖,好像生吞了十只死苍蝇模样。从地上一爬起来,连忙甩开厉长生的搀扶,暗搓搓的瞪了他一眼。
厉长生并不在意,笑的仍然老好人似的。
荆白玉稍微摆了摆宽袖,道:“如此的误会,朕觉着日后还是少一些才好,以免伤了各位扛鼎之臣的颜面呢。”
朝臣们不敢再说旁的,荆白玉说一句,他们连忙称是。
早朝战战兢兢的过去,散去之时外面早已天色大亮。
虽然已然入了冬季,不过今儿个阳光难得灿烂非常,暖洋洋的洒了一地。
朝臣们却无有心情欣赏朝阳,急匆匆离开大殿,各自往车马署而去,准备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