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流
这样的话,再凑在一起好像不太划算了。
更何况大家都看见了,天空上盘旋着跟了他们好几天的那只白鹰。
暗夜里,三个南明军校的学生默默盘算了起来。
“主席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要不然我们提议还是先分开吧?”
“……这样会不会不好?”其中一个脸上有了犹豫,“之前是我们主动要求加入的。”
“之前那个林除夕什么人都往队伍里放,四阶的都放进来了……对了,我来之前真没想到四阶也能被选上。剩下两个六阶,和我们关系也不太好。主席已经好了,干嘛还留在这?
而且林除夕的状态你又不是没看见。人多太容易暴露了……到时候这两个人太拖累我们了。”
“……”反对的声音沉默了起来,事情就这么在一个夜晚里敲定了。
他们的决定,让卫阳明有些烦恼。
几天过去,随着他身上的蝎毒慢慢解开,实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就在这个时候,同校的同学提出了“分开走”的请求。
孙淼说着:“本来我们也没说加入他们啊,现在好了走了不是应该的吗?”
卫阳明当机立断地回绝了:“说什么呢?之前国防军校好心收留我们,不亚于雪中送炭,现在我们这一走就是落井下石!哪有这样的道理?”
孙淼脸上露出了不满的神色:“之前和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人多了太扎眼了,他们弱的弱病的病,也完全没有目的,我们都走了几天了,要这么磋磨到什么时候?”
卫阳明沉默了,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更何况,我们都是这么想的。你可是我们的主席,走之前,老师也交代了……难道还要去保护别人?”孙淼的神情不悦,“说是国防军校的在保护我们,实际上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危险啊。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孙淼是卫阳明班主任的亲生儿子,除此外,卫阳明的母亲还在孙家的公司里上班。因为卫阳明的原因,他母亲年薪已经非常可观了。
于是,十分艰难的,卫阳明点了点头。
……
除夕的体温似乎又高了一点,加文收回了试探温度的手。
为了方便,他给除夕扎了一个马尾辫,盘了起来。除夕靠在他的怀里,从背面看就像是加文抱着一个长头发的小姑娘一样。
不过,一般的小姑娘大概不会这么重。
加文掂了掂,觉得除夕比他手里的剑还要重。
起码有五百斤了。
难不成除夕的密度和普通人不一样?要不然到底是怎么长这么重的?
如果以后要乘电梯,岂不是很容易超载……?
在除夕生病的这两天,加文几乎没一刻撒过手,紧张慎重的像是一个守财奴。
昏迷不醒还可以解释,要是突然变小,那加文就要考虑一下怎么把看见的人毁尸灭迹了。
天刚微亮,昨天夜里,是那只鹰离地面最近的一次,看它飞行的轨迹,它的意图应该是要抓走除夕。
白鹰还在犹豫。
它感觉到了,除夕的气息前所未有的微弱……但是即使是这样微弱,白鹰依旧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惶恐。
这种感觉,在它活着的几百年光阴里,只遇到过那么一次,在那个桃花源似的山谷的边缘。
……
守夜的文礼挨个的喊着,“天亮了,继续赶路吧。”
半个小时后一群人收拾妥当,加文看见,卫阳明扭扭捏捏地凑到了文礼面前,小声地说起话来。
文礼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旁边的朱却率先开口了:“辞行?!这个情况,你们说要分开走?”
其实不是没办法理解,人都是趋利避害的,就是南明军校几人这吃相,未免有些难看。
卫阳明满脸赔笑。
加文转过头看向了远处站着的剩下三个人,以孙淼为首,全都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看着还有些不耐烦。
在注意到加文的目光后,孙淼还恶狠狠地瞪了回来,一幅你瞅啥的表情。
加文漠不关心地收回了视线,在他眼里,这几个人已经是死人了。
他只是想在临别前把这几张脸看清楚而已,免得到了以后看作战服又胡乱救了人,才发现这人不该救。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除夕突然嘤咛了一下。
加文惊喜的看向了抱着的人。
除夕眨了眨眼,眼神茫然,小声地叫了一声,“papa……”
这句话说完,就跟个没睡醒似的,伸出胳膊环住了加文的脖子。
他在加文的怀里蹭了蹭,脸上全是眷恋。
既像是一觉醒来看见了自己的爱人;又像是小孩刚开始学走路,回过头后发现了弯着腰张开双臂护着他的父兄。
加文身上锋芒毕露的锐利气场在瞬间变得柔和了起来,就连眉宇之间森然的冷意都烟消云散。
“诶,我在呢。”他低下了头,回答。
除夕的动静不大不小,在这个安静的时刻,却刚好能让人都注意到。
孙淼的表情微微变了变。
文礼的表情也跟着变了变,脸上竟然还有了点笑容,一反之前的不悦。
除夕醒了过来,就像是突然给了他底气一样。
文礼看着卫阳明,开始大声道:“要走就走吧,说的像是我们想留一样,不送。”
……
南明军校的人最终还是走了,只是看样子,走的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开心。
两队人马分道扬镳,各走一方。
文礼加油添醋地讲述起了这几天的经过,在讲完南明军校一行人的不要脸后,就开始给除夕上眼药。
“这几天加文一直守着你,都不让我碰,我想去看看你的病情严不严重,还被他一脚踹树上了,要不是顾及着您,我早就和他打起来了……”文礼的语气委屈无比,听着又好像有点邀功,仔细一听,似乎还有点希望除夕能批评一下加文的意思。
可惜,他的话好像起到了完全相反的作用。
除夕烧的有点久,需要活动一下,他走在加文的身边,骨头都有点软,踩着地的时候觉得全身软绵绵的。
他侧过了头,抓住了加文的手,一脸惊喜地询问道:“真的吗?”
“……”
加文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无果,于是转过了头,假装在看天上的那只白鹰。
在除夕醒后,那只鹰盘旋了片刻,最终不见了。
……看方向,似乎是往卫阳明那队人的方向飞去了。
恐怕,那队人要凶多吉少了。
加文收回了视线。
文礼在此时替他回答了:“是真的!好过分的!”
于是除夕没忍住,他抬起了加文的手,在他的手背上烙下轻轻一吻。
“谢谢你。”
湿润而柔软。
加文十四岁拿磨尖了的铁棍干掉医生的时候手没抖过;成年了拿剑刺穿林嘉远的星海的时候手没抖过;之前被见青山追杀拿掌心去挡尾钩的时候手没抖过。
在这一瞬间加文却蓦然战栗了起来,然后一下子挣脱了除夕,收回了自己的胳膊。
他的手臂贴在了自己腰侧,手指不受控制地自己曲张了几次,仿佛是想借此来摆脱那种陌生的触感……以及,平复那阵突如其来的心悸。
心突然跳的很快。但是应该不是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所以,加文才觉得这应该是有问题。
他在这瞬间连除夕都不敢看了。
“我去前面探路。”
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加文急匆匆地往前跑去,抢占了朱却的位置。
文礼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了。
被挤下岗的朱却凑了过来,把他到了一边,然后狠狠地拍了拍他的猪脑壳,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是不是傻?还看不出来吗?”
“看……看出啥?”文礼一脸茫然。
“看不出来你还闻不出来吗?酸不酸?臭不臭?”
文礼轻轻嗅了嗅,然后疑惑地回答:“……还好啊?我昨天才洗了澡。”
“……”
朱却不是很想说话。
平日里帐篷都是两人一起睡。
按道理,也轮到了文礼去守夜。
结果,这天夜里,文礼刚准备去守夜,一只胳膊就突然搭上了他的肩膀。
毫无防备地文礼被吓了一跳,一扭过头,就看见加文满脸堆笑地看着他。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文礼顿时警惕了起来。
“干什么?”
加文笑的宛如一阵春风,和几天前剑拔弩张的气势相比,简直像是两个人。
加文一身浩然正气,认真严肃地说着:“文礼同学,每天晚上守夜都是一个孤单的差事,没有观众也没有掌声,只有默默的付出,既然如此,就让我帮你忍受这份孤独和寂寞吧!”
文礼:???这人脑子没毛病?
“看样子你是赞成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去了。”
加文十分欣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步流星往前走。
文礼一脸懵逼的站在了原地,看着加文走到了远处,盘膝坐了下来,然后看向了天边,一动不动的,就像是一尊雕塑,谁也没办法把他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