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赵邢端皱眉,说:“按照更夫的说法,他根本没有离开多久。而且郭大人是被割喉死的,喷血量肯定不少,那么一大滩血迹,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如何清理的干净,而且尸体好安放在哪里?还有,就是凶手在清理血迹,和藏尸体的时候,很容易被郭府的下人发现。”
楚钰秧说:“所以我说有帮凶啊。而且我觉得不只一个。血量虽然多,但是如果帮凶也多,倒也不是不能清理干净的,不是吗?”
赵邢端不解,帮凶如果真的很多,怎么做到不打草惊蛇,不惊动郭府的下人的?
楚钰秧笑眯眯的,看起来赵邢端不用说出口,他已经知道赵邢端要说些什么了。
楚钰秧却没有再说这个问题,反而说道:“端儿,你记得郭大人的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吗?”
楚钰秧变化话题太快了,让赵邢端有点吃不消。
赵邢端说:“江琉五和耿执说,是郭家下人无意间发现的。”
“对。”楚钰秧拍手说道:“郭家下人在荒郊野外无意间发现的,这你不觉得奇怪吗?郭家下人去荒郊野外做什么?就算这点勉强说不奇怪,但是有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只是你们忽略了而已。郭大人的头没有了,郭家下人只是找到了郭大人的身体,十多天的时间,尸体已经烂了臭了,而且被啃的面目全非,又没有脑袋,郭家的下人是怎么一瞧就知道这就是他们老爷呢?那下人难道也后老爷关系很亲近,甚至像郭夫人一样,知道郭大人身上某处有几道伤疤吗?”
楚钰秧这么一说,赵邢端的确觉得奇怪起来。按照江琉五和耿执的说法,郭大人的尸体被找到的时候,简直惨不忍睹。因为是荒郊野岭的,虫蚁啃咬了尸体就算了,还有一些野兽,尸体又腐烂又臭了,衣服都烂的不成样子,仅凭衣服和无头的躯体,下人是如何辨认尸体是谁的?那个时候,假冒者还在郭家冒充者郭大人,那下人怎么就那么肯定尸体是郭大人,然后还把尸体运回了郭家去。
赵邢端说:“你怀疑,那个发现尸体的下人有问题。”
楚钰秧拍手,说:“对,我觉得那个下人有问题。他或许是凶手,或许是帮凶,又或许知道些什么。他可能已经知道郭大人死了,府里头的郭大人是个冒牌货。”
赵邢端沉思起来。
楚钰秧又说:“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下人恐怕是有问题的。然后我脑子一转,觉得恐怕有问题的不只这一个下人。”
赵邢端皱眉,说:“还有人?”
楚钰秧说:“那天凶手杀了人,更夫正好看到,还弄出那么大的动静,又喊又叫的,凶手恐怕早就听到了,当然要迅速处理尸体和现场,不能让人再发现。凶手立刻找人来处理尸体,清理血迹。如何才能让郭府的下人只字不提,还能最快的清理完血迹呢?”
楚钰秧插了一个问题,然后又快速的转回了他和赵邢端刚才谈论的问题。看似跳脱,不过赵邢端知道,在办案的时候,楚钰秧是不会瞎胡闹的,这两件事情必然是有联系的。
赵邢端忍不住说:“你怀疑……”
楚钰秧说:“我怀疑,凶手根本就是郭家的人。之所以下人只字未提,并不是他们没有看到,而是他们就是帮凶。”
楚钰秧觉得,那天晚上更夫看到的的确是杀人现场,郭大人被杀了,满地都是血。但是当更夫去求助的时候,凶手害怕了,赶忙让人把现场清理了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在那么短的时间里,要想把血迹和尸体处理掉,肯定需要很多人,很多帮凶。但是如何在不惊动郭家下人的前提下,让这么多帮凶自由活动。楚钰秧想,恐怕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郭家的下人就是帮凶。
下人们擦干净了血迹,搬走了尸体。他们知道郭大人已经死了,而后来数天,郭府里的那个郭大人根本就是个冒牌货。所以在荒郊野岭的地方,再看到郭大人无头的尸体的时候,才会那么坚定不移。
楚钰秧的这个推测,实在是太让赵邢端吃惊了。如果郭大人的死那么多人都知道,他们为何什么也不说?昨天大理寺已经盘问过了所有的郭家下人,大家都说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钰秧说:“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情是想要隐瞒的。他们把事情故意搞得神秘兮兮的,反而漏洞百出。有的时候,越是奇怪的表象,真想反而简单至极。”
赵邢端说:“那就把郭家的下人,全都再审问一遍。”
“这个肯定是要的。”楚钰秧说:“不过我在想,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开口。”
江琉五和耿执过来的时候,楚钰秧就让他们把郭家的下人全都再盘问一边。
江琉五和耿执听了楚钰秧的分析也相当的震惊。
耿执忍不住挠了挠后脑勺,说:“这郭大人是有多不招人待见,怎么他死了,他家的下人都帮着凶手骗人。楚大人你等着,我这就带人去仔细盘问。”
楚钰秧点头。
江琉五说:“楚大人,郭大人的大公子赶回来,也要盘问吗?”
楚钰秧说:“什么大公子?”
郭大人娶了郭夫人之后,郭夫人生的都是女儿,后来又娶了几房小妾,也是生的女儿。后来郭大人就从别人那里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养着,就是郭家的大公子了。
郭家大公子虽然聪明,但总是关键时刻掉链子,所以一直没有当成官儿,最后就去做生意了。平时多办是在京城里的,不过前些日子出去谈了一趟生意,走了不少天,今天才刚刚回来。
郭大公子一进门,听说郭大人死了,他脸上表情顿时就丰富了起来,的确有伤心,不过竟然看起来又有点高兴,让人瞧着特别的诡异。
郭大人没有其他儿子了,就这么一个过继过来的儿子,所以郭大人一死,这个郭家就是郭大公子的了。
郭大公子象征性的痛哭了一番,不过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就没有掉几滴眼泪,还特别积极配合楚钰秧查案,看起来很老实的样子。
耿执带着人盘问了一遍郭家下人,气哼哼的就回来了,说:“楚大人,实在是邪门儿了,那些人一口咬定什么都不知道,竟然没有一个说的。”
楚钰秧笑了,说:“是不是你长得不够凶神恶煞?”
耿执嘿嘿的傻笑一番,说:“我刚才都瞪眼了,应该够凶神恶煞了罢?”
楚钰秧说:“没关系,端儿你上。”
赵邢端凉飕飕的看了他一眼,说:“你觉得我更凶神恶煞。”
耿执在旁边说道:“楚大人,陛下这般样子,哪是凶神恶煞啊。”
楚钰秧无辜的眨眨眼,说:“我家端儿怎么会凶神恶煞呢。我只是想,耿执这么凶神恶煞的都不管用,所以只能让端儿用美人计了!这个准管用!”
赵邢端:“……”
耿执默默的不说话了,挑了个好机会赶紧就开溜。
楚钰秧一脸正经的说:“我没有开玩笑啊,你看我多认真。就那个小妾,端儿你还没有开口,她就被你迷得神魂调到了,不如你去再问问她,套套她的话?”
赵邢端抓住楚钰秧,楚钰秧立刻一缩脖子就要跑,大喊着:“好汉,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打屁股啊。”
楚钰秧说:“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妾是个很好的突破点而已,你想啊,她看起来色迷迷的,总比郭夫人好说话的多了。”
赵邢端听到楚钰秧说别人色迷迷的,忍不住笑了,捏着他的下巴,说:“你怎么好意思说别人?”
楚钰秧立刻又抗议起来,说:“我只是单纯的欣赏,她可是图谋不轨不怀好意的瞧!”
赵邢端在他耳边低声说:“我允许你对我图谋不轨。”
楚钰秧耳朵红了,推了他一把,说:“我在查案,不要对我用美人计,楚大人可是不吃这套的。”
“是吗?”赵邢端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还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楚钰秧瞬间差点就腿软的跪下了,幸好扶住了桌子,说:“万一有人进来了怎么办!”
赵邢端说:“好,回去再算账。”
楚钰秧瞪了他一眼。
楚钰秧说:“端儿,你说那个小妾,也是帮凶吗?”
“不知道。”赵邢端很坦然的说。
楚钰秧:“……”
楚钰秧说:“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像。”
郭家的下人什么都不肯说,这让耿执都抓狂了,又不能无缘无故的用刑,结果就杠上了,完全没有收获。
郭大人的尸体还不全,脑袋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大理寺的人还有一波在四处寻找郭大人的首级,不过目前还一无所获。
郭夫人是很配合楚钰秧查案的,问什么就说什么,不过也基本上是一问三不知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天耿执就跟郭家的那些人较劲儿了,直到天黑,还是一无所获,郁闷的耿执不得了。
楚钰秧拍了拍耿执的肩膀,笑着说:“时间不早了,先都回去罢,明日再来。别难过别伤心,回去让小五儿好好安慰一下你。”
江琉五就在他们旁边,听到楚钰秧忽然提起自己,再一听,忍不住就脸红了。
耿执老脸也一红。
楚钰秧正直的说:“你们在想什么?我是说让小五儿下厨做几道好菜,安慰一下你而已。”
江琉五脸更红了,楚钰秧话中的暧昧口气,很明显的告诉大家,其实他实在狡辩而已。
江琉五知道他们都说不过楚钰秧,赶紧拉着耿执就跑了,免得再被楚钰秧给调戏了。
赵邢端也带着楚钰秧离开了,他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做,再不回去,今天都别想睡觉了。
案子倒也不算是没有线索,只是缺少一点关键的契机。郭家那些下人不说,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而他们并没有拿住那些人的死穴。楚钰秧倒也不着急,就跟着赵邢端走了。
傍晚时分,街上还算是热闹的,因为天色还没全黑,还有一些夕阳馀光,倒是让寒冷的天气显得有些温暖起来。
楚钰秧瞧着人来人往的酒楼,说:“端儿,不如我们在外面吃饭吧!”
赵邢端挑了挑眉,倒是没什么意义,就点了头。
楚钰秧立刻抓着他的手往一家酒楼冲过去。
赵邢端有点奇怪,说:“你不是喜欢对面那家的点心。”
“今天我想尝一尝这家。”楚钰秧坚定的说。
楚钰秧进的这家酒楼有点小,他们以前都没来过。赵邢端一进去,就看到店小二引着两个人坐在了大堂的角落里,那两个人也才刚刚入座,竟然是熟人。
赵邢端顿时一阵头疼,看来楚钰秧拉着他进来吃饭,根本不是真的想来尝尝这家酒楼菜肴的味道,而是来看美男的。
楚钰秧一脸兴奋的跑过去,说:“冯北司!好巧啊。”
冯北司和梁祁刚坐下来,听到有人叫他,回头一瞧,的确好巧,竟然是楚钰秧和赵邢端。
冯北司笑着说:“楚大人,怎么出来了?”
楚钰秧说:“说的我好像被关大牢了一样。”
冯北司被他逗笑了,说:“楚大人也是来吃饭的吗?不如一起坐?”
楚钰秧真是求之不得,正准备一屁股坐在冯北司旁边,不过就被赵邢端拎到了冯北司对面去,只能挨着梁祁了。
楚钰秧倒是没有不开心,他坐在冯北司旁边高兴,坐在冯北司对面也高兴,这样可以目不转睛的盯着美人瞧了。
所以赵邢端后知后觉的发现,楚钰秧总是有欣赏美男的办法,真是防不胜防。
冯北司和梁祁在街上走了走,发现到了晚饭的点,就随便找了一家酒楼吃饭。原来两个人在京城走动,所以不少人认识他们。冯北司怕人发现自己,所以就找了一个以前没来过的地方,没想到遇到了楚钰秧和赵邢端。
其实赵邢端就是瞧见了冯北司,跟着他进来的。
梁祁嘴角带着憨厚的笑容,给冯北司倒了一杯茶,然后又给楚钰秧和赵邢端也都倒上了。
说实在的,赵邢端并不喜欢梁祁,毕竟因为之前的事情,梁祁就算有苦衷,但是对梁祁过于偏执的作法,赵邢端也是很厌恶的,尤其平湫因为中毒,至今都不能离开煮雪山庄那个鬼地方。
不过说白了,赵邢端和梁祁也算是有血缘的,多少又有些同情他。
梁祁的父亲是当年的太子,赵邢端父亲的兄长,梁祁的母亲是梁王的姑姑,梁祁是是太子唯一的儿子。如果不是当年的阴谋,恐怕梁祁现在才是一国之君。
楚钰秧总是盯着冯北司瞧,把冯北司瞧得有点不好意思。梁祁忽然抓住冯北司的手,把冯北司吓了一跳,说:“北司,外面又有卖糖葫芦的了,我再去买一根罢,上次那根只吃了一口,就掉在地上了。”
提起那根糖葫芦,冯北司脸上就红了,赶紧说:“别去了。”
梁祁说:“你不喜欢?”
冯北司瞧他专注的目光,忍不住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说:“喜欢的……”
梁祁笑逐颜开,站起身来就出去了,追着那个卖糖葫芦的不见了。
楚钰秧嘿嘿嘿的一笑,说:“糖葫芦有什么故事吗?”
冯北司被他说的一愣,以为他知道了什么,赶紧结结巴巴的说:“什么糖葫芦,怎么还会有故事,我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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