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千叶
楚钰秧说:“半年前才堆过来的箱子,你不觉得箱子上那么厚厚的一层尘土,有点奇怪吗?煮雪山庄可是时不时就会下雪的,听人说这样的大雪不算罕见。常下雪的地方灰尘会比正常的地方少很多,那半年的时间,箱子上怎么会积那么多灰尘呢?”
“你的意思是,”赵邢端说:“是有人故意在上面洒了土。”
楚钰秧点头,说:“我猜是这样。有人故意往上洒了一点灰土,用来误导别人,这些箱子好久没人碰了。”
“箱子里有东西?”赵邢端说。
楚钰秧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过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悄悄的再回去看看就好了。”
赵邢端同意,两个人悄悄的又回到打更人临时的小屋子去。
田六已经走了,回去睡觉了。所以他们过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人,房间也不会上锁,只是掩上门而已。
他们推门进去,关上门之后就走过去查看那些箱子。
楚钰秧说:“端儿,上,小心点,别弄出手印来。”
赵邢端皱眉,不过还是走过去,用长剑挨个敲了一遍木箱子,说:“都是空的。”
楚钰秧眨眨眼睛,说:“那也打开看看吧。”
赵邢端很无奈,王爷竟然沦落到打下手的地步了。不过看看楚钰秧那小身板儿,估计连木箱盖子都搬不动。
赵邢端只好走上前去,然后打开一个木箱,将盖子放在一边。木箱子一个接着一个的打开,里面的确全都是空的,不过有点脏,不知道以前是装什么用的。
楚钰秧忽然说:“等等。”
赵邢端还要继续开箱子,问:“怎么了?”
楚钰秧说:“这个箱子有点奇怪。”
赵邢端问:“哪里奇怪?”
他一回头,就瞧见楚钰秧挽了袖子,抓着衣摆艰难的跳进了那只木箱子里……
木箱子非常大,楚钰秧跳进去之后只能露出一个脑袋来,稍微蹲下一点,就完全没影了。
赵邢端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走到木箱子旁边,生怕里面有个密道,楚钰秧就会突然不见了。
不过楚钰秧在木箱子里面还好好的,没有突然消失。他蹲在里面,仔细的盯着木箱子箱壁瞧。
赵邢端说:“有什么发现?”
楚钰秧说:“有几个脚印。”
“你踩的?”赵邢端挑眉。
楚钰秧一脸委屈,说:“这个脚印明显比我的大!不是我踩的。”
赵邢端皱眉,说:“代表什么?”
楚钰秧说:“有人向我这样在箱子里呆过。也不对,我觉得这个人肯定不是蹲在箱子里,也不是坐在箱子里,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姿势,跪在箱子里。”
外面一阵冷风,小房间的门发出“呜呜”的声音,楚钰秧说完了这话,赵邢端觉得后背有点凉。
赵邢端说:“跪在箱子里?”
楚钰秧点头,说:“你看这个脚印,在箱子壁靠下的位置,虽然只有一半脚印,不过不难看出是鞋头冲下的,肯定不是蹲在箱子里或者坐在箱子里能弄成的啊。”
赵邢端往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那个脚印,虽然不太明显。
楚钰秧盯着脚印半天,转头看向箱子对面的内壁,说:“如果是跪着,应该是面朝这边。”
他的目光瞬间就移到了箱子的角落,说:“这里有血迹。”
楚钰秧脑子里飞快的转,眼珠子也在动着,说:“难道是藏尸体用的箱子?”
赵邢端一愣,说:“什么?”
楚钰秧说:“你还记得吗,我说魏家那个人起码死了好几个时辰,是早就被人杀死的。”
赵邢端点头,说:“记得。”
楚钰秧说:“如果早就死了,那么他的尸体被藏在了哪里?一直没有被人发现?我觉得很可能是被人放在了这个箱子里。这间屋子只是打更的用,白天不需要打更,所以没有人会进来,白天杀了魏家的那个人,把尸体放在这里,是很安全的。晚上等到打更的巡逻,这里又没有人了,再把尸体搬出去。”
赵邢端说:“的确有可能。”
楚钰秧说:“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子时,打更的声音。”
赵邢端说:“的确,两个人都是子时死的,都在打更的梆子声之后。这的确很诡异,但是打更声说明了什么?”
楚钰秧飞快的接口,说:“说明了是子时啊。端儿你想想,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杀人竟然有特定时间,这是为什么呢?”
赵邢端皱眉,想不通为什么。
楚钰秧说:“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他才是凶手啊。他要制造不可能犯罪,这样才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赵邢端说:“你可以自己说。”
楚钰秧大方的说:“其实不可能犯罪都是很简单直白的原理。之前的密室,就是其中之一。还有足迹消失、不可能嫌疑犯、不可能消失,和不在场证明。这个凶手,现在就玩弄了不在场证明的小把戏。”
楚钰秧讲的眉飞色舞,说:“两次打更的声音,都很明确的指给我们,凶手杀死死者的时间,是子时。第一次有好多人作证,第二次也有好多人作证。”
赵邢端点头。
楚钰秧说:“凶手想让我们坚信肯定他子时出现过,他在子时没有不在场证明。而子时是睡觉的时间,好多人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因为大家都在休息了,但是这个时候,又有一部分人,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赵邢端挑眉,说:“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被误导了?子时和打更的声音,只是凶手误导我们的时间。”
楚钰秧点头,说:“晚上负责打更,肯定是很辛苦的,天气又那么冷,这片巡逻的地方又不长,没必要总是来回的走。估计田六走两圈就会回到打更的小屋子去偷懒,没准还会躺在箱子上睡觉。如果这个时候有人偷偷的在漏壶上做了手脚,沙子的漏壶很简陋,很好做手脚,只需要往里多放一些沙子,或者拿出来一些沙子,‘时间’就被改变了。打更人醒来之后,再看到的时间已经是凶手策划好的时间,打更人按照这个时间再去巡逻报时,我们听到的子时就已经不是真正的子时了。”
赵邢端听得心中一凛,的确有这个可能性。
楚钰秧说:“而且这个子时,只是迷惑我们一部分人。因为打更人只负责咱们这一片,其他地方和我们的子时可能并不一样。”
楚钰秧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然后继续说:“凶手如此费尽心机,他的意图就在于混淆我们的时间,他想用‘子时’来洗脱自己的嫌疑。”
“所以说,”赵邢端说:“在子时有确切不在场证明的,才有可能是真的凶手。”
楚钰秧用力点头。
“卢家的那几个人?”赵邢端回忆了片刻,说。
第一次魏家老大死掉的时候,好多人全都没有不在场证明,大家全在睡觉,第二天才发现人死了。那天有不在场证明的很少,几乎全是卢家的人,因为当时卢老庄主卢铸忽然旧疾复发,所以丫鬟小厮大夫,还有管家和少庄主全都赶过去了,听说忙前忙后的天亮才散了。
楚钰秧说:“更具体的我就分析不出来了。”
赵邢端说:“如是真是卢家的人杀人,那么这次寿宴,恐怕真是卢家早就计划好的,为了把这些人全都引上山来,所以才发请帖开的寿宴。”
楚钰秧说:“鸿门宴啊。”
两个人把箱子全都归位了,为了不打草惊蛇。楚钰秧和赵邢端说好了,今天晚上悄悄摸出来,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漏壶里做了手脚。
白天相安无事,大家脸上都露出一些勉强的笑容,还在心里坚信着吕深就是凶手。
到了晚上,楚钰秧就故意说自己头疼,要早睡觉。于是吃完了饭,他们两个的房间里就静悄悄的,灯关了门也关着。其实两个人早就偷偷的跑出来了。
楚钰秧冻的缩成一个球,他们趴在打更人的小屋顶上埋伏着。北风那叫一个肆意,楚钰秧裹着厚衣服,不过还是冷的要死。
他现在都后悔出来埋伏了,觉得这真是一个本办法。
赵邢端倒是觉得还好,毕竟他武功好,内力也深厚。
赵邢端看楚钰秧身体颤个不停,忍不住伸手将他往自己怀里一拽,然后送了一股内劲儿过去。
有赵邢端用身体给他挡风,楚钰秧顿时就觉得好多了,又感觉到一股暖流蔓延到四肢,更是舒服的叹息一声。
楚钰秧不一会儿就觉得暖和多了,脸上也不那么惨白了,有了点红润。
赵邢端低下头,就看到楚钰秧露出的后颈子也慢慢变得粉白粉白的,越看越是可口。
两个人趴在屋顶上,赵邢端为了给他挡风,将人拽到自己身下。这个姿势实在是暧昧到让人忍不住乱想。赵邢端轻轻压着身下的人,楚钰秧的臀部就贴在他小腹的地方……
第25章 煮雪山庄5
赵邢端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可能是最近太忙了,忙到没时间发泄,所以都开始胡思乱想产生幻觉了……
赵邢端觉得,自己会胡思乱想,罪魁祸首也是楚钰秧,都是楚钰秧在自己耳边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所以他才会产生幻觉。
赵邢端觉得,仔细一瞧,楚钰秧有的时候还挺……招人喜欢的?
今天晚上打更人并不是之前那两个,而是第三个没有见过面的打更人。他倒是准时来了,然后进屋休息了一会儿,就拿着打更的工具走了出去。
楚钰秧就听到打更人一边走一边敲着梆子,喊道:“戌时一更,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然后打更的就越走越远,他们趴在屋顶上,看的比较远,打更人果然是按照之前那个线路走的。
越过一盏茶多的功夫,那打更人就走回来了,看起来是冻得够呛,冷的直搓手,跺着脚嘴里骂了一句难听的,就打开门走进了屋里。
打更人在屋里休息了一会儿,又拿着工具去巡逻了。亥时二更也是这么过去的。
过了亥时二更,几乎就没人出屋了,天寒地冻的都准备睡觉了。那打更的走了几圈回来,就躲进屋里,好久都没有出来。
楚钰秧竖着耳朵听,什么也听不出来,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就抬起胳膊肘戳了戳身上的赵邢端。回头贴近他的耳朵,小声问:“里面怎么没有动静啊。”
赵邢端被他一戳就回神了,不过楚钰秧凑到他耳边,呼出来的热气又让赵邢端有点大脑发热,都没听清楚他说了什么。
赵邢端隔了半天,才说:“睡着了,有打鼾声。”
楚钰秧一愣,说:“睡得真快啊,比我还厉害。”
楚钰秧又小声说:“怎么不见凶手来做小动作啊,难道是打草惊蛇了?”
赵邢端觉得耳朵有点发热,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不正常,压低了嗓音说:“不知道。”
楚钰秧顿时撅起嘴巴,用食指挡在嘴唇上,说:“端儿不要乱咳嗽,万一被人家听到了怎么办?”
赵邢端脑子里一懵,倒不是因为楚钰秧的话,而是楚钰秧无意间那个噤声的动作,嘴唇略微嘟起来,如果忽略了他的手指,简直像是在邀吻……
楚钰秧是趴在下面的那个,他穿的又多,所以回头这个动作其实很艰难。他扭得脖子都要断了,发现赵邢端不理他,说了一句就不回话了,以为赵邢端嫌弃他烦了,于是就转了回来。
不过楚钰秧可不是个容易气馁的人,过了一会儿又笑眯眯的转过身去,小声说:“端儿端儿,你的声音也很好听呀。”
赵邢端:“……”
端王爷刚做的几个深呼吸动作白做了。
打更人睡着了,又不见可疑人出现,楚钰秧趴着趴着,就快冻成脆脆冰了,觉得就算有赵邢端给自己挡着风,但是也冷的够呛,全身血液都要结冰了。这大冷天的,又不能做太大的动作,没事可做就眼皮发沉,想要睡觉。
赵邢端一听,楚钰秧的呼吸有点越来越绵长缓慢,显然是要睡着的样子。这么冷睡过去,惹了风寒倒是好事,别给冻死过去就闹大了。
眼看着马上就是子时三刻了,屋里有了动静,打更人似乎醒了,已经开始拿着工具要往屋外走。
赵邢端抱住楚钰秧的腰,将人打横抱了起来,然后提气一纵,就从房顶上轻而易举的展开轻功,在旁边盖着厚厚白雪的树枝上一踏,借力越气,已经起落之间离开了打更人的房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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