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听蝉
奶娘笑道:“男孩子,不哭。奶娘以后要是走了,你也不能哭知道吗?要像个男子汉一样,不要什么事都去求别人,知道吗?”
“奶娘你不会走的,奶娘你别走!”
奶娘笑着应道,眼睛半阖,神情恍惚,强撑着说:“这件衣服,虽说是给你做的,但奶娘想要。奶娘走后,把它和奶娘一起送回家乡好吗?”
“好,好,奶娘,奶娘的家乡在哪里?”萧遇抹着眼泪抬头问。
奶娘转动眼珠艰难地看了萧遇一眼,嘴角微动,最终什么都没说。
萧遇看着奶娘缓缓合上眼睛,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连请人来看看她都做不到。
他愣愣地抬起手推了下奶娘:“奶……奶娘……”
锦元十三年深冬,翻飞的雪花叠在萧遇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雪花没什么重量,压着他的是母妃的冷漠。
在枕霞宫外跪了两个时辰,双腿僵硬麻木,没有任何人理会他。
最终他拂落身上的雪,一点点站起来,往枕霞宫里深深地看了一眼。脚步虚浮,像踩在排布有密密针尖的板子上。
今年冬天真冷。
世界补完(五)
端王府阁楼飞檐上斜坐着个人,他披头散发,手持一壶酒,目向皇城。忽然手一松,酒壶跌落,与地面碰撞,里面的酒染湿了地面。
“端王接旨——”尖锐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萧戎姿势都没换,说:“罪臣接旨。公公把圣旨放下就可以回了。”
“你这是对圣上不敬!”那公公纤细的手指指着上方抱起腿的端王,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笑了笑,萧戎偏头看向下方气得发抖的公公,说:“罪臣哪有资格跪圣上。”
“你你你你……”
“公公还不回?”萧戎对赶来的管家道:“还不送公公出府?要不赶不上宫门落锁了。”
公公把圣旨摁到伸过来的管家双手中,“哼”了一声甩袖带着小太监走了。
管家直起腰板,抬头对冷下脸的萧戎说:“王爷,晚膳时间到了。”
萧戎从怀中取出一条发带,三两下拢起头发系好带子从檐上跳下来,夺过管家手中的圣旨,打开逐字逐句看了起来。
视线落在圣旨开头第一个字上,看了许久,他合上圣旨交回给管家,道:“这个不用扔,放我房里。”
“奴才遵命。”
圣旨上的内容无非就是数落他的罪名,也不重罚,就把他圈在这座王府里。
宫宴过后,他被关在天牢里等待处置,没几天又被放出来,几个时辰后第一份交代他罪名的圣旨就来了。
没有一项是有关谋反的。接下来的也都没有,都是把他的罪名罗列出来,最后再来个圈禁,这一项项加下来,他得被圈禁到死。
这样一看,直接被处死反而自由。
用过晚膳,萧戎在书房练字。
他的字不太好,练了这几年还是这个样子,始终没有那个人的字好看。
烛光闪烁,他也困了,梳洗过后就睡了。
半夜却惊起,浑身冷汗,发丝也被沾湿贴在两鬓边。手指穿进头发,将头发拢到脑后,他双目失神,左右望了望,逐渐缓过神来。
下床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坐在床边径自愣神。
锦元十三年。
萧戎的母亲是个不受宠的美人,偷人才生下的他,但没被人抓住,还被皇上重新宠了一阵子,但过去了也就过去了,荣宠不再,再简单不过的下场。
他和母亲住在栗月殿旁边的小阁楼里。
栗月殿据说曾经住着皇上最宠爱的贵妃,不过贵妃不知缘由自尽了,里面现在只住着贵妃的儿子。
小阁楼和栗月殿隔着一道墙,这道墙不结实。他有一次顽皮发现墙上不知何时被人掏了个拳头大小的洞,位置隐蔽,在阁楼外、墙边的紫荆树后面。平时被紫荆树的树枝挡着,没人发现,倒是被他发现了。
他趴在紫荆树不甚粗壮的枝干上,摇摇欲坠,从那个墙洞往栗月殿的院子里看。
此时正值春末,栗月殿内飘得到处都是梨花花瓣。
梨花树下站着个小身影,仰头望着梨花树上离他最近的一枝树枝上开的花,聚精会神。
那簇花上有一只大蜂,在花蕊间蹦蹦跳跳,突然就转向那个小身影的脸蛋。
这一下下去,他白嫩的脸蛋上非得起个大包不可。
快躲呀!
萧戎暗自紧张。
那只大蜂落到了小身影的鼻尖,那双眼睛垂下来,盯着鼻子上的大蜂,抬手屈起食指放在鼻下。
大蜂飞到他的食指上,他重新把大蜂放回花蕊间。大蜂显得乖巧异常。
萧戎还想凑近些看,枝干撑不住他了,把他抖下去。他趴在地上“哎呦”个不停,阁楼里摔打东西的声音越来越大,他不得不爬起来回去了。
母亲脾气暴躁,打他都是家常便饭,回去晚了只会打得更严重。
“母亲。”萧戎低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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