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登仙 第6章

作者:楼不危 标签: 仙侠修真 前世今生 穿越重生

  夜空中浓墨似的乌云在翻滚,似有巨龙穿梭其间震怒之下一爪踏碎层云,便有银色亮光从丝丝裂纹中倾泻而出。

  借着天地间这点微弱的光,他看到在眼前这条路的尽头还有一排矮矮的土丘,旁边枯木上立着两只垂死的乌鸦,在瓢泼大雨中依偎在一起相互取暖。树下荒坟上生出血红的花来,在雨中摇曳,形同鬼魅。

  黑衣杀手们已经到了身后,长剑铮的一声出鞘,银光刺来,姬淮舟闭上了眼睛,他今日大概也要葬身在此,大胤尊贵的太子殿下,与这世间最卑贱最贫穷的人们,死在一处,天地为墓,风雨悼歌。

  长剑却在他的后颈处猛地顿住,婴儿啼哭划破长夜,随后而来的是一片死寂,风停,雨息,树上两只乌鸦像是被抽去了仅剩的那点生命,变作一对石雕,树下红花霎那凋谢。

  眼前这一幕着实诡异,杀手们一个个手上血债累累,对鬼神之事颇为忌惮,一时间竟不敢再上前去。

  姬淮舟睁开眼,眼中像是含了一口死气沉沉的古井,毫无波澜,领头杀手踌躇片刻,想到雇主允诺的千两黄金,这笔钱足够让他从此以后金盆洗手,带着妻儿过上平静的生活,他狠着心提剑冲来。

  下一刻银白闪电踏雨而来,直直劈在杀手头顶,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样顷刻间化作劫灰,雷声自天边滚滚而来,在婴儿的啼哭声中,这场雨比刚才下得更大了。

  天雷一道道降下,然而奇怪的是,它们像是拥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在这乱葬岗上四处肆虐,却独独留下姬淮舟。

  没有人敢再对这位殿下出手,他们最终落荒而逃。

  这片阴森脏乱的乱葬岗上就只剩下姬淮舟一人,雷声渐退,雨势未减,这天大地大,他站在雨中,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坟中啼哭声不止,姬淮舟回过神儿来,目光中总算多了丝生气,他循着声音找到那座荒坟,啼哭声愈加哀切。

  他手边没有工具,便跪在地上,用自己的两只手挖开眼前荒坟,因下过雨,泥土松软,倒并不难挖。

  雨一直在下,他身上雪白的里衣被泥水浸湿,头发黏在脸庞两侧,雨水从发梢处滴滴答答落下,孩子的啼哭声一直没停,大半时辰过后,他掀开沉重棺盖。

  棺椁中没有婴孩,也没有尸骨,只有一只刚出生的小小的鸟,身体粉红色的光秃秃的还未长出羽毛来,当棺盖被抬起的那一刻,它歪了歪头,看向姬淮舟,小小的眼睛眨了一眨,叫出的声音变了调,它在笑。

  姬淮舟与它对视了半晌,忽然间心脏的某一处塌陷了一角,他也笑了起来,弯下腰将这只小鸟从棺椁里捞了出来,它在自己的手心里缩成小小的一团,可怜又可爱。

  他将它小心翼翼揣在怀里,那里温暖而安详,像是它还没有破壳时的沉睡之所。

  小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如同蚊蝇,它用它娇弱的小胸脯,蹭了蹭姬淮舟的胸膛。

  他们的心脏就在这一刻贴在一起,同时跳动,又同时歇止,千万年前在血脉中藏下的那粒种子,于此时生出蜿蜒藤蔓,将他们紧紧相连。

  姬淮舟是在一个月后回到建章行宫,在此之前宫中已经传出不少关于太子薨逝的流言。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只知道他回来后,身边就多了一只小小的鸟儿。

  他待那只鸟极好,回来的那日姬淮舟瘦骨嶙峋,形容憔悴,脸色青灰,他在外面受了很多的苦,可那只鸟却被他养得胖胖的,小肚子鼓鼓的,站在姬淮舟的肩膀上,好奇地张望四周,精气神儿极好。

  回到东宫后,他也一直与那只鸟同吃同住,宫人们还发现,每次用膳,姬淮舟都要先将那只鸟喂饱了,自己才会动筷。

  又一月过后,小鸟的身上生出白色的细细绒毛,因是寒冬所以异常蓬松,看起来显得比之前更肥了一些,被姬淮舟调笑了几句,小鸟就生起气来,不再搭理他,等到睡觉的时候,还要用屁股对着他,姬淮舟好声好气地哄了它好一会儿,它才气哼哼地扭过身来,把脑袋拱进姬淮舟如云的青丝里。

  姬淮舟抬起手在它后背上轻轻抚摸着,这几日他一直想给小鸟取个名字,翻遍古书,取了十多个,可总是不满意,两日后是上元佳节,他闲暇时间不多,就只能等着上元节后,再重新取一个。

  上元节夜,万家灯火,众人欢聚之时,姬淮舟却早早地从宴上退下,回到寝宫,发现小鸟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床上蹦跶着弹棉花,而是老老实实趴在书桌上,已经睡着了。

  他常常在那儿练字,桌上放了一沓厚厚的宣纸,它把自己缩成毛绒绒的一团躺在上面,身上的毛毛没有往日炸得那么厉害。

  最上面一页是他抄得《青玉案·元夕》,白天离宫前他刚抄完上阕,小鸟窝在那里,占了两个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是“星如”。

  姬淮舟在桌前坐下,单手支颐着瞧了它一会儿,他想起自己在那个雨夜里第一次见到它时的模样,心中莫名充斥着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成就感。

  他心下一动,执起一旁狼毫笔在它的小脑袋轻轻点了一下,留下一个红点。

  “那就叫你星如吧。”他说道。

  熟睡的鸟睁开眼,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看到姬淮舟在自己眼前,立刻精神起来,欢快地抖了抖身上绒毛,跳到姬淮舟的面前。

  姬淮舟又问了它一遍,星如这个名字好不好,喜不喜欢。

  它伸了伸嫩黄色的小爪子,重重地落在桌面上,挺着胸啪嗒啪嗒走了两圈后,停在姬淮舟握着狼毫笔的右手旁,它的后背以及尾羽处生了几根粉色绒毛,轻轻抖开,就能见到里面还有更多,等它再长大一些,整个后背还有尾羽该都是火红色的。

  它仰着头看着姬淮舟,像是经过了一段郑重而长久的思考,过了大半天,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头。

  姬淮舟低笑起来。

  星如晃了晃它的小脑袋,顺着姬淮舟的胳膊一路跳到他的肩膀上,姬淮舟侧头望他,目光带着怜爱,他抬手将宣纸上那首词下阕补完,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孤的星如啊……”

  晚上星如就睡在姬淮舟的枕头旁,它睡觉的时候很不老实,还喜欢把姬淮舟的头发团成小窝,睡在里面,又过几日它身上羽毛渐渐长了些,等到第二日姬淮舟醒来时,总会苦恼地看着自己的头发与星如的羽毛纠缠在一起,他要费上一番功夫才能解开。

  而这时候星如往往睡得正香,小小的胸脯在上下起伏,不知是梦到了什么,小爪子哆嗦一下,抓住姬淮舟的发丝,发出可爱的咕咕声。

  姬淮舟则低头认真梳理它的羽毛,丝毫不觉得厌烦,他在星如的身上倾注了他所拥有的全部耐心与柔情,他用他能做到的一切,悉心呵护它长大。

  或许是因为它在那个雨夜里救下了他,又或许是因为它陪他经历过这世间的一半苦难。

  星如醒来后,见姬淮舟没有离开,抖擞一下身上羽毛,然后雄纠纠气昂昂地踩上他的胸膛,嫩黄色的小爪子扒拉几下,姬淮舟本来就松散的衣带散开,露出大半胸膛,星如在上面像是胜利的将军一样巡视自己的地盘,偶尔低头啄一口红果。

  姬淮舟也任由它胡闹,双臂大张着,头发散乱着,像是个正在被糟蹋的黄花姑娘。

  直到星如玩累了,姬淮舟就把它抱起来,亲亲它的头顶,与它说说话。

第8章

  姬淮舟病好以后,一天里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奉天殿与上书房中度过,星如则每日待在他的寝宫里弹棉花,实在无聊,不过几天整只鸟都萎靡起来,小宫女拿着吃食玩具来逗它,它也只是恹恹地掀开眼皮,看上一眼,然后继续窝在原处,提不起精神来。

  只有等到姬淮舟从外面回来,星如才会活过来,扑腾扑腾翅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蹭蹭他的下巴,又用尖尖的小嘴啄一啄他的手指。

  姬淮舟把它抱上桌,低头仔细地梳理着它的羽毛,他的手从后颈一直抚摸到尾羽,星如眯着小眼睛,舒服得直打哆嗦。

  小宫女在一旁偷笑,调侃星如是嫁了人的新媳妇,夫君一离开就茶饭不思,晚上见到殿下这才有了点精神。

  星如被说的还有点不好意思,转过身背对着姬淮舟,它才不是什么茶饭不思的小媳妇,它只是觉得他不在时,无论做什么都没有意思,它低头盯着自己的小爪子,嫩黄色的小爪子在宣纸上像是泄愤一样使劲划拉两下。

  姬淮舟轻笑了一声,修长的手指捏着星如脑袋顶上那一撮粉色的长毛毛,上一回他在星如头顶点了个红点,不知是何原因那颜色一直没有褪去,为这事星如郁闷了好久,后来姬淮舟暗地里与宫人们通了气,宫人们再见到星如都说它这样好看,它这才美滋滋地重新扬起小脑袋。

  “这么想我啊?”姬淮舟调笑着问她。

  星如晃晃脑袋,小爪子缩在腹部白色的绒毛下面,看了姬淮舟一会儿,又耷拉下脑袋,缩成一个粉白相间小团子。

  姬淮舟见它这样可怜,心中一软,就找人在自己的袖子里面缝了一个暗袋,把它藏在那里,带着它一块上朝。

  星如到了奉天殿也没有半刻安分的时候,在他的袖子里一会儿用小嘴戳戳他的胳膊,一会儿又呼扇翅膀从他的手腕飞到手肘,折腾得姬淮舟十分头疼。

  下朝后站在姬淮舟身后的三皇子姬淮钰还找到他,问他:“皇兄,你那袖子怎么还会动?可把臣弟吓了一跳。”

  姬淮舟也不能跟他说自己带了一只鸟上朝,只是慢悠悠地问:“是吗?或许是有风吧。”

  姬淮钰盯着他那袖子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刚才奉天殿里进风了吗?他还以为皇兄的袖子里钻了只老鼠进去,差点当朝惊声尖叫出来。

  也幸好当时咬着牙没叫出声,不然的话父皇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等姬淮舟走远了,星如从袖子里探出脑袋,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姬淮舟颇为无奈地揉揉它的小脑袋,把它给塞了回去,“下次不要胡闹了。”

  星如把脑袋又探出来,小爪子扒在暗袋的边缘,歪着头无辜地看着姬淮舟。

  姬淮舟知道它能听得懂自己在说什么,它总是这样,听到它喜欢听的就把脑袋点得跟捣蒜似的,对那些不喜欢听的,不是当做没听到,就是装作没听懂。

  姬淮舟板着脸:“不许装听不懂。”

  星如仰起头与他对视,良久后,终于是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这年冬天的时候,星如又长大了一些,身上粉色的绒毛渐渐丰翼,变成鲜艳的红色,姬淮舟的袖子里藏不住它,没有办法再带着它了。

  好在它现在能飞得很高,宫人们知道那是太子的鸟,没人敢驱赶它,可等它飞遍了皇宫上下,发现自己还是更喜欢待在姬淮舟的身边,它常常站在寝殿的镜子前,有些嫌弃地用小爪子挠挠头,自己怎么就长得这样快,要是慢一点就好了。

  这一年姬淮舟十四,是该通晓人事的年纪,过了生辰后,皇帝指派了个宫女来教导他男女之事。

  姬淮舟将枕头边上星如的小窝从寝殿中搬到一旁的偏殿里,星如却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藏进寝殿的柜子里,想看看他到底要瞒着自己做什么,它怕自己晚上会饿,还抓了些瓜子干果放在旁边。

  夜色阑珊时,银色星斗悬在深蓝天幕上,太子宫内,流华轩前的暖池升起袅袅白烟,池中水波荡漾,映着北墙外的高楼与西南角的梧桐,洁白卵石堆在池边,馥郁花香从梅园幽幽散开。

  送来的那宫女名叫时莺,模样端正,身姿窈窕,身上只着了一件红色纱衣,她垂着头,身后雁鱼灯烛光摇曳,灯下美人,别有一番韵味。

  寝宫内,姬淮舟半躺在床上,他刚刚喝了点酒,身上带着些微酒气,将手中书卷翻过一页,他目光沉沉,神色肃穆,很难想象出他手中拿着的其实是一本描写春宫的画册。

  半晌,他将手中画册随手扔到一旁桌上,对时莺淡淡开口道:“过来吧。”

  柜子里正昏昏欲睡的星如听到姬淮舟的声音一下子支棱起来,它将柜门推开一丝窄窄的缝,眯着眼睛使劲儿往外瞧,此时时莺已经褪下身上纱衣,向姬淮舟缓缓走过去。

  星如看看时莺,又看看姬淮舟,两只眼睛瞪得快有铜钱那么大,它受到惊吓似的张开嘴,嘴巴里的瓜子啪嗒一声掉下,从柜子里滚出去,落在地面上。

  声音不大,却被姬淮舟听得清清楚楚,他稍微坐直一些,看向那柜子的方向,抬手止住时莺接下来的动作,冷声道:“等一下。”

  “殿下?”时莺既羞怯又奇怪地望着姬淮舟,在她来太子宫之前,嬷嬷们与她说皇子们在第一次的时候要么会特别难为情不敢动手,要么会特别急切,可眼前的这位殿下却从始至终都平静得让她隐隐觉得可怕,心中一步登天的欢喜,因姬淮舟的冷淡渐渐消失了。

  姬淮舟没有再理会时莺,他从床上起身,径直走到雕着云纹与灵芝纹的紫檀柜子前,抬手便拉开柜门。

  星如蹲在里面,身边还有一小堆的瓜子皮,它也不觉得有哪里不对,只仰着头看他,两只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唧唧嘎嘎叫了几声。

  时莺听到鸟叫才晓得是怎么一回事,她知道这位殿下养了一只鸟,对它宝贝得厉害,但是这种事还要让一只鸟在旁边围观,时莺有些接受不了,她抿了抿唇,过来提醒道:“殿下,要把它送出去吗?”

  柜子里的星如一听这话,立刻探出脑袋冲着她凶巴巴地哇了一声,时莺被吓了一跳,脸色都有些白了。

  姬淮舟的手指轻轻落在星如的脑袋上,颇为头疼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已然一片清明,他转头对一旁的时莺道:“出去吧。”

  时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姬淮舟,张了张嘴:“殿下……”

  “出去。”

  姬淮舟的语气不容置疑,时莺应了一声,咬着唇捡起地上的红纱,捂着嘴退了出去。

  很快寝殿只剩下一人一鸟,白瞎了床上那顶浅红色的芙蓉帐子,融融暖香弥漫开来,星如黑豆一样的小眼睛眨巴眨巴,歪着头,对刚才发生的一切它还不明白其中的意义,只是见姬淮舟把那个衣服都穿不好的宫女给赶出去,心中很是得意。

  姬淮舟怀着心事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作,他身上仅剩下一件单薄的月白里衣,衣襟敞开,露出大片风光。

  星如不懂得欣赏,用脑袋蹭蹭他的手指后就从柜子里跳出来,蹦蹦跳跳扇着翅膀跑去玩了。

  等过了一会儿姬淮舟转过头,就看到星如蹲在桌子上,正用小爪子翻看着他扔在那里的春宫册子,还看得津津有味。

  姬淮舟叹气,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赶紧走过去,把那册子给没收锁进了柜子里,星如扑腾翅膀嘎嘎抗议,被姬淮舟敲了下脑袋后很快偃旗息鼓。

  天色尚早,姬淮舟看星如自己和自己也玩得高兴,便从一侧书架上挑了本书看,他本来看得很投入,不知何时耳边突然多了一连串吧唧嘴的声音,他抬起头寻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星如两只翅膀捧着小小的酒杯,喝得醉醺醺,鎏金酒壶倾倒在一边,里面的酒水已经光了,它尖尖的小嘴喝完杯中的最后一滴酒,摇摇晃晃站都站不稳。

  姬淮舟放下手中的书,无奈地对它招招手:“过来睡吧。”

  星如迟钝地抬起头,扔下酒杯,扇了扇翅膀,接着发出一阵奇怪的笑声,一步一晃地向着姬淮舟走过去。

  姬淮舟摇头叹气,长长的手臂一伸,将它从桌上抱了起来,放在枕头旁边,轻抚它的后背,哄着它道:“睡吧。”

  那本春宫册子虽然被姬淮舟藏了起来,但那画上细致的笔触,曼妙的身姿,以及**的表情,都给星如幼小的心灵带来巨大的震撼,以至于过了许久时间他仍不能忘怀,在梦中犹能回味。

  它趁姬淮舟不在的时候,找到柜子的钥匙,将那本春宫偷了出来,然而仅仅这一本书并不能满足他强烈的求知欲,它飞遍皇宫内院,去了各种犄角旮旯偷得更多的秘戏图,宫里的人纵然丢了这些东西,也不好声张出去,还要提心吊胆这玩意儿到底是被哪个倒霉催的偷了去。

  这些秘戏图一本比一本的精彩,情节丰富,故事曲折,姿势也愈加豪放且充满了想象力,星如看得如痴如醉,看完之后上了头还将姬淮舟藏在密室里的几坛子一口气全给干了,最后一头栽倒在坛子里,睡得生死不知。

  姬淮舟回来后见它整只鸟都泡在酒坛里,吓得心脏都要停了,连忙将它捞了出来,衣不解带地在它床边守了两天两夜,结果它醒过来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要酒喝,把姬淮舟气得鼻子差点都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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