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许暮洲拧开水龙头,鞠了把水扑在脸上,才觉得耳上的热度有稍微减弱的趋势。
许暮洲不算一个迟钝的人,年幼时不同于旁人的生活轨迹让他更早明白了什么叫人性。他善于捕捉别人的态度和情绪,对于“厌恶”或“不满”这种感情有着出乎常人的敏锐。
但如果把这种感情换做“看重”和更出格的“喜爱”时,许暮洲反而对自己的判断就没有那么确信了。
凭心而论,自从他进入永无乡系统的那一刻开始,严岑就一直对他很好。
严岑这人一直很细心,从面试到实习,不但将许暮洲的性命护的很好,在永无乡也没有让他受过委屈。
——但今天这模样,看起来又太过了些。
许暮洲一时无法确认严岑只是一点一点地与他熟识之后对他更好,还是忽然有了些什么别的缘由。许暮洲隐隐想到了些什么,但又觉得太过胡扯,于是晃了晃脑袋,硬是从脑子里甩了出去。
他又鞠了捧水泼在脸上,准备一会儿寻个不经意的话头问一问严岑。
城堡中的供水系统断断续续,水流像是生挤出来的,接个十几秒钟才能接满一捧水,许暮洲洗得断断续续,万分艰难,在卫生间里磨蹭了许久才重新走出来。
严岑正坐在外间等他,面前的小茶几上放着只白瓷盘,里面装着切成三角的两片烤面包,两三片培根连带着一小把煮熟的豆子。
“吃点东西垫垫。”严岑手里拿着一份类似报纸的刊物,头也不抬地说:“午饭还有一会呢。”
许暮洲蹭到沙发上坐好,发现只有他自己的一份。
“你的呢?”许暮洲捡起小银叉,将培根卷了两卷塞进嘴里,含糊地问:“你不吃吗?”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吃过了。”严岑说。
于是许暮洲也不在说话,安安静静地低头对付那两块三角面包。
严岑似乎看得正入神,屋中除了叉子和瓷盘接触的细微声响之外,安静的不像话。
早上那种莫名的不自在卷土重来,许暮洲三口两口吞下最后半片面包,拿过茶杯咕咚咚灌了半杯茶下去,又顺了顺这口气,好歹没噎着。
许暮洲刻意想打破这种静谧却自然的气息融合感,于是放下叉子,开口说道:“你在看什么?”
“在看报纸。”严岑闻言抖了抖纸页,重新叠好,将其中一面露出来,让给许暮洲看。
“——花季少女离奇失踪,至今没有找到。”许暮洲念着那块新闻标题:“有目击者称,曾在少女失踪地见到了黑魔法的痕迹……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属地的报纸。”严岑说:“罗贝尔的管辖的地区很大,不只有这座庄园,还有附近的几处村庄和城镇,报纸中说得地方就在这附近,离庄园约莫也就两三个小时的车程。”
“但是黑魔法也太扯了吧。”许暮洲说:“这个年代不是经常有人口贩卖的事儿吗。”
“失踪人数很多。”严岑说:“一般人贩子不会可着一个地方往死里卖的,会导致这个地区的人们反扑……这种小村庄的人员连接很紧密,外来人口应该也很难一下子拐卖十几二十个姑娘。”
“你觉得这跟我们任务有关系?”许暮洲抱着那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剩下的一点茶底儿。
“那倒不至于。”严岑说:“我只是在奇怪,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没在罗贝尔伯爵的书房看到相关的调查资料。”
“为什么一定要在你书房有调查资料。”许暮洲一脸莫名其妙地说:“关罗贝尔什么事?”
严岑叹了口气,觉得下次得跟钟璐说一声,如果要去超脱许暮洲认知的空间执行任务,得先给他一本新员工必备的各时代常识手册。
“因为这是罗贝尔的封地。”严岑解释说:“划给他的城镇和村庄都归他管辖,这座庄园只是他住在这里的‘行宫’而已。所以按理来说,属地出了这样大的事,哪怕有警务厅调查,也应该把调查结果报给罗贝尔。”
许暮洲明白了。
“可能是还没调查结束。”许暮洲说:“或者在你来之前,罗贝尔已经派遣了下人去跟进这件事了。”
“唔……”严岑说:“或许吧。”
严岑话音未落,他卧室的门便被敲响了。许暮洲下意识回头看向门外,严岑冲他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出声问道:“什么事?”
“主人。”外面是管家的声音:“卡佩医生想要见您。”
——是宋妍来了。
严岑的指尖敲了敲扶手,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请进吧,医生。”
一身黑色正装的中年管家从外面替宋妍拉开门,然后本分地站在门口,在没得到严岑吩咐时,并不往里多走一步。
严岑靠在轮椅上,问道:“医生来做什么?”
宋妍当然不会被他这个下马威问倒,于是微微一笑,欠身道:“拉塞尔家的小少爷昨天跟我说他吹了风有些头痛,今天请我送些特效药来。只是我在少爷房间没找到他,只能冒昧来打扰伯爵。”
许暮洲:“……”
“拉塞尔家的小少爷”默默地低下头去喝茶,以实际行动拒绝参加两个大佬的交锋。
“哦——”严岑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那是该来。”
“对了。”严岑自然地冲着门外的管家吩咐道:“拉塞尔家的小少爷乖巧可爱,我很喜欢,这几天就干脆跟我同住……记得叫女仆在主卧加个枕头。”
管家短暂地愣了愣,靠着多年来良好的职业素养定了定神,微笑行礼道:“好的,我就办……请问少爷有什么喜欢的料子吗。”
无端被卷入战场的许暮洲木然道:“……没有。”
宋妍:“……”
宋姑娘被严岑的不要脸震惊了,于是甘拜下风,做了个自己闭嘴的手势。
“主人。”管家又说道:“还有件事需要向您报告——您的侍卫长,克林先生回来了,正在您书房外等着召见。”
严岑的指尖一顿。
侍卫长大概算得上贵族身边最贴心的人,跟仆人不同,这种下属应当在罗贝尔心里的地位更加特殊一些。
何况罗贝尔出身军旅,想必会更加信任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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