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柏
关于追杀他们的党羽,皇上一定隐瞒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就算是身边走的最近的大红人——贾总管和辛延盛也是一无所知,但为什么要暗示给自己呢?若是想让他小心一点何必遮遮掩掩。
无论怎么苦思冥想也搞不懂这个逻辑,他最终还是放弃了,抬头,不远处的皇上捧着那只已经焦黑得成黑炭的鱼,整个人灰心丧气,贾总管还在拍着肩膀像哄孩子一样安慰着,用眼神不善地瞥了他一眼,意思再明显不过。
好好好,他双手举起来,不坐在石头上了,手放下来去往河边重新捞一条鱼当今天的午饭。
踩着草地,他半蹲在河边,看着清清的河水倒影出自己的模样,没有了斗笠,普通的就像一个平平无奇的路人,面部的伪装依旧不露破绽,就是头发的枯黄色染料已经开始逐渐掉色了,乌黑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叹了口气,希望这次去将军府是最后一次的旅途了,不要再出什么幺蛾子就行。
——
一路上没有遭遇追兵,来到将军府的路程简直平静的让人惊讶,不过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早已经累的够呛,关于这个问题并没有想太多,或则说,即使是想要思考也提不起这个精神了。
说明了来意,很快就有人把他们迎进去,四十多岁模样的郑将军在大堂等待着他们,见到风尘仆仆的皇上这样的狼狈姿态,一时间不禁老泪纵横,立刻跪下来表示自己的失职。
皇上拦住了他,两个人互相简单说了几句。
了解清楚,辛延盛的惨遇和北宫王府门前突然出现的丞相,郑将军皱眉摸着下巴,严肃地告诉皇上,他一定会彻查此事,不用担心将军府外面会出现像北宫王府那般的围剿,三个兵符里,他也有其中一个兵符在手并且兵力充足,量那些贼人也不敢挑衅。
一行人重新换了衣服洗去一身灰,出来的时候已经看见特意摆的一桌宴席,山珍海味各色皆有,更有美艳的婢女为他们一一满上美酒。
落座后,郑将军恭恭敬敬地在酒桌上开始敬酒,贾总管则在旁边站着伺候,他是太监,在一群太监里即便位置再高也是不能跟着皇上他们一起落座的。
不知道为何,郑将军竟然不问皇上这是谁就任由皇上请秦时跟着坐下来,这种无视,甚至可以直接说是在把秦时当成透明的空气,一般人都会问问,这又没什么,但看上去,郑将军压根就不想遵守这个人际关系的基本套路,他一直在恭维皇上,讲着那些华而不实的话。
这样也好,端起了酒杯,秦时看着液体表面上自己的模糊倒影,这场宴席一过,他就找一个机会道别干脆地离开,皇上大概有点遗憾,但贾总管绝对会举双手赞美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羞耻心。
接近一个月的逃命,可算是结束了,不知道钱广瀚和武林快报的李主编此时此刻是怎么个状态,估计都快找人找急了吧,他也确实是该回去了。
酒杯凑在唇边,秦时想要痛快地仰头一饮而尽,一丝熟悉的气味却突然令人怔住,他又仔细嗅了嗅,这股气味……怎么和……
感到了不对劲,想起来为什么会这样熟悉,猛的转过头,皇上已经喝了一半,郑将军笑得很含蓄。
“别喝了,这酒里有蒙汗药!”直接甩飞了酒杯,啪嗒一声碎在地上裂成好几瓣,他本来想要带趴倒在桌上的皇上离开,但突然之间感到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怎么会……自己明明没有……
捂着剧难受的脑袋,模糊的目光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贾总管已经站在了郑将军的身旁,微微一笑。
贾总管负责饮食的各种举动浮现在脑海里,这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秦时艰难地指着他,“是你……”
实在坚持不住,意识彻底没了,眼前一片黑暗。
第120章 罪臣之子
腹部突然被重击了一下,差点呕出血来,昏沉沉的脑子像是被摔在了地上,秦时立刻有了知觉,猛的咳嗽,整张脸几近扭曲。
他的额头抵在地面,视线里皆是木板的规则纹路,擦得很干净,一尘不染倒是反衬出被麻绳绑着的他浑身不整洁,抬起头来,酸痛的背部勉强挺直,看见一个模模糊糊的人蹲在眼前。
“终于醒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睡到死呢,看来踢一脚还是挺有用的。”
这个声音还认不出,那么秦时觉得自己可以就地死亡了,有血从头顶流下来,湿了他的大半张微微垮下来的人脸面具,那个样子一定很可怕不像平常的模样,就算赵元看见了也会皱眉思考一会想着这人是谁。
咬紧后槽牙,眼神阴霾,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吐在外面,“叛徒原来是你!”
贾总管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否则,你以为像我这般聪明的人怎么会在许多关键时刻总是忽然智商堪忧地掉链子?本来还以为你是辛延盛或则北宫辰专门安插的眼线,为了把戏演全,我防备这么久,结果一开始就是多虑,你这个臭小子让我白白遭受了这么多的苦头,狠狠踢你一脚肚子,嗯哼也不算过分吧。”
吞回去嘴里似有若无的血腥味,秦时暗暗动了修为,却不想,压根没有任何反应犹如泥牛入海。
看见他不说话,贾总管皮笑肉不笑道:“别挣扎了,我早知道你是不会甘心就这么束手就擒的,在北宫王府那里的时候便偷偷从赵元的地方顺过来了能够让江湖人内力全无的药粉,每日在饮水和食物里下一点,为的就是今天你乖乖当一个瓮中之鳖。”
这下是彻底翻车了,蒙汗药加上特殊药粉的效果是天衣无缝,额头上无意识冒出一层冷汗,秦时有怀疑过贾总管的古怪行为,但对待皇上是那样的贴心恨不得把胸口的心挖了贡献,他便暂时没有直接认定是叛徒,万万没想到不光是叛徒还居然和郑将军一伙的。
也怪辛延盛的再次‘复活’太具有迷惑性,他们的注意力始终集中在这个奇怪的点上,就像在打仗前准备扔的烟雾弹,等等,那么辛延盛的‘复活’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贾总管想要防备北宫辰和辛延盛就从侧面表面了这两个拥有兵符的人并不是一起策划此事的党羽,那么到底死没死?
“那个辛延盛呢,他难道是戴着人脸面具的假货吗?”
贾总管讥笑道:“你把我们的准备工作想的是不是太小儿科了?是啊,人脸面具确实不赖,但光凭这个可不能随随便便糊弄好这满朝的文武百官,他们都是一个赛一个的的人精,很快就会发现丞相是一个十分劣质的假货,那么我们的计划不出十天就得泡汤。”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贾总管无所畏惧的话语里隐约泄露了很可怕的信息,不止杀皇上这么简单,秦时的脸拉了下来,语气沉重,虽然还没有人发现他隐藏至今的前魔教教主身份,可很糟糕的是,他接下来要得知的惊天阴谋恐怕要使得这个身份提前曝光了。
“哦,你好奇了?”贾总管很享受这个过程,从蹲着的地上起来,居高临下地咧开嘴道:“不用着急,正主都没有醒来呢,好戏现在开演未免也太早了,留点悬念总会更有趣些不是么。”
门被关上,眼睁睁地背影消失在屋子外面,秦时这才有时间打量周围的环境,富丽堂皇得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究竟是哪里。
皇宫的寝室,偏深色调,难道是皇上平时就寝的地方?这么说……
视线转移,果然瞧见了另一块距离较近的地方倒着皇上,同样是被五花大绑,明显比他自己绑的麻绳要少,额头一排黑线,要不要这么现实啊,老弱病残就可以享受较好待遇吗?轻视迟早会反噬的知不知道。
迷蒙状态的皇上断断续续地低声呢喃,双眼是缓缓睁开来了,就是迟钝地眨了眨,仍然一副茫然若失的表情,聚焦不了目光。
……算了,就当他没有说过刚才的话吧。
长达十几秒的迷蒙状态总算是过去了,皇上看到了周围的环境,震惊地说:“……这里不是我睡觉的寝室吗,之前还在郑将军的府邸,为什么突然之间转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难道……我酒喝多了正在做梦?”
若是做梦就好了,秦时抽嘴,他也希望这个糟糕透顶的境遇只是一场想醒就能醒来的梦啊。
“贾总管和郑将军一起联手背叛了你,他刚刚才离开,等会大概就会跟着郑将军过来了。”
当场呆了,皇上低下头,看着身上绑的结实的麻绳,又觉得软弱无力压根没有从地上站起来,似乎是在消化这个让人难以想象的真相,沉默片刻之后慢慢说:“……贾总管有和你说什么?”
秦时很难把整段话都告诉皇上,他怕内容听上去太残忍导致对方接受不能呼吸不上来,简短地浓缩成了一句,“带领其他人出现在北宫王府的门前围剿的辛延盛是假的,服务于他们的人,北宫辰并不知情。”
又是一段很长的沉默,皇上开口道:“他说了,真正的辛延盛在哪吗?”
“没有。”秦时回答。
“我知道了,可以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我……我要想想。”皇上听不出来情绪地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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