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真不挖煤 第66章

作者:萝卜桑 标签: 沙雕 穿越重生

徐皓刚想笑,无意间又瞥见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显然又比刚刚那张小男孩的照片要老一些,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他斜倚在门前的柱子上,看上去非常年轻,身材高大,眉目是有些凌厉的英俊。拍照的时候,这个年轻男人正冲着镜头笑的又张扬,又肆意。

徐皓看完这个照片,再转头去看斜倚在门口抽烟的闫泽,这一眼下去,竟发现这两人眉目间有近五分相像。徐皓没忍住问了一嘴,“这是谁啊?”

闫泽叼着烟转过头,顺着徐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用仔细看,他也知道那里摆的是什么。闫泽说,“我舅舅吧。”

徐皓一愣,再看,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确实跟那个被妇人揽着的小男孩像一个人。徐皓说,“你跟你舅舅长得还真像。”

闫泽扭过头去,对着门外吐出一口白烟,然后跟徐皓笑了一下,“听说脾气也很像,可惜我没见过他。”

徐皓听闫泽这么一说,想起来邵家长子曾在二十四岁因事故去世,而闫泽的外婆在闫泽还小的时候也因一次海难离世。一组家庭照早已有两个人不在世,徐皓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话题,便说,“那真可惜。”

闫泽那边倒是语气寻常,说,“可惜么,也没什么。早些年……”

闫泽一顿,手里的烟积攒出一点烟蒂,闫泽对着外面弹了一下,继续道,“早些年听人说,我舅舅人聪明,行事也高调。二十来岁喜欢上一个男的,被我外公知道,我外公不同意,把那男的家里搅和的家破人亡,那男的在年底没撑住自杀了。听说出事那会离除夕夜就差几天。后来么,我舅舅有一次去马纳罗拉,没回来,第二天尸体在靠海边的峭壁底下被人发现。这事之后,我外公还没怎么着呢,我外婆先疯了。”

闫泽说的没什么,但这短短几句话里牵扯出豪门背后多少腥风血雨,没人知道。徐皓突然没由来想起上次张旭升他们那个电影,然后思绪跟着走,莫名其妙的,又想起自己上辈子。

一方面,徐皓觉得这是邵老能做出来的事儿。邵老这人霸道,手段强势,行事风格不顾及情面,即便做了伤心事,也不像是会后悔的人。另一方面,徐皓怎么觉得这个故事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跟自己的联系在哪。就好像是数学推理,有一个步骤丢了,你脑子转地很着急。又像是你把一粒很小的钻石扔在沙滩上,你蹲下满地找,你知道钻石就在这里面,可眼前全是沙子,你就是挑不出来。

突然,闫泽语气特别平静、特别寻常地问他,“嗳,你说,要是你家有一天被人算计了,你会这么想不开吗?”

闫泽站在玻璃门口,左手指尖的烟蒂聚起,遮遮掩掩地冒出一点火星来。而背后,月色正浓,银河倾泻而下,山川里都是星星。

徐皓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看不清楚闫泽眼底的情绪。

徐皓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活着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是死绝对不可能解决问题。越是这种时候,承受活下去会更难。与其想着怎么去逃避,怎么堕落,怎么死,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抗争到底。我认为活着,有压力的活着,死了,必须有尊严的死去。当然了,你可以觉得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我是在说风凉话,但事实上我非常认真。”

闫泽手里的烟蒂掉了,露出指间快要烧到底的火光,他不觉得。

他没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用指腹揉了把眼,叹了一口气,又像是在轻笑,“我没觉得你在说风凉话,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

闫泽转身去拉开玻璃门,一阵夹杂着冰川气息的风涌到他身边,他背对着徐皓,把烟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呼吸时,嘴边溢出一丝丝白气。

闫泽说,“你没事比什么都强。”

这句话闫泽说的声音不大,再加上外面刮风,其实到徐皓这里已经听不太清楚。

不过徐皓还是给听见了。

两人一室,一地破碎的月光。

壁炉柴火烧得正旺。

徐皓眼瞅着自己从沙滩上找到东西了。

一粒小小的,透明的。

还以为是钻石。

没想到是子弹。

第41章

徐皓是个心理不怎么装事的人,所以他几乎不会废心思琢磨某个人的某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今天有点反常,徐皓在床上翻腾两个小时没睡着。

一闭眼,大脑就开始运转,一个个视觉图像牵连出看似杂乱逻辑:几张家庭照、舅舅、男性爱人、家破人亡、相继自杀……

徐皓心烦意乱地睁开眼,躺在床上,又想起张旭升他们做的那个电影,姚清明问他,“你觉得生活痛苦不?”“如果一个人因你而死,那么凶手是你,还是他自己?”

徐皓从床上翻了个身,特别崩溃地抓了把头发,从来没希望像现在这么大脑停止工作。

不知多久,飞速传递信号的大脑皮层终于消停下来,徐皓朦朦胧胧睡着。

在现实与梦的边界处,徐皓仿佛立身于一片植被茂密且荒凉的土地上。

一座黑色的石碑。

有一个男人站在石碑面前,突然像被打断一条腿一样,笔直跪了下去。

他的额头贴上冰冷的石碑,有雨打在身上。

嘴唇翕动喉结颤抖,很久之后,才艰难地、不成声地把声带撕裂开一条口子。

“别……什么……”

眼泪一滴也没有。可梦境瞬间被莫大的窒息感淹没,死亡的气息近乎贴身而行。

徐皓惊醒。

他喘息着翻身下床,几乎是跑着奔向洗手间,然后接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泼。

泼了几捧水,徐皓勉强从刚刚梦境里的压抑感脱离出来,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感觉来的如此真实又莫名奇妙。

莫名其妙,但手还是抖的。

徐皓这下真的是一点也睡不着了。

他简单披了件外套,走下楼,给自己倒杯温牛奶,又走到壁炉旁。

墙壁照片在壁炉火光中隐现,徐皓端着牛奶,看看小时候的闫泽,又看看闫泽的舅舅。

纵观徐皓上下两辈子,加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岁月,对于绝大部分的事,他早就放下了。生命是活给未来的,老抓着过去那点破事儿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