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大家的动作都停下来,疑惑地看着他,“有何问题?”
高仙鹰看看桌上的酒壶,“我们刚才已经把酒喝光了,这是刚送上的新酒吧?”
武将们早就酒酣耳热,哪里还记得这些小细节,纷纷看了看面前的酒壶,都没敢肯定这是刚送来的新酒。
高仙鹰将酒碗放下,对李隆基说:“殿下,先让大家别喝了。这酒里有不好的东西,虽不是当即毙命的剧毒,对身体却有大碍。若是身子骨羸弱,饮下这酒,只怕会有不测。便是身体强壮,饮了这酒以后也会感觉体虚神乏,若遇意外,根本无力反抗,只能任人宰割,后果不堪设想。”
那些将军们都是心中一凛,立刻放下手中的酒碗,再不敢沾唇。
李隆基更是警醒,马上站起身来,摆手让内侍过去止住歌舞,然后大喝一声,“诸位暂勿饮酒!”他的声音在大殿回荡,让大家都吃了一惊,全都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他。
他并未想造成混乱,扰了大兄的寿宴,只沉声道:“下仆弄混了酒水,新上的酒暂时不宜饮用。来人,将酒撤下,重新换好酒来!”
“喏。”大批内侍、下仆、婢女、嬷嬷急忙上前,将所有几案上的酒具撤下。侍卫们的动作更快,立刻将堆在殿角的酒坛全部搬走了。
事起仓促,虽然李隆基力持镇定,却仍然显得过于急切。大殿里的人都看着他,许多人神情莫测,仿佛想看穿他究竟安的是什么心。
李成器在主位上坐正,和蔼可亲地笑道:“三郎莫急,过来坐。既是新拿来的酒不宜饮用,便让他们换好酒来便是。大家饮了这么多酒,且歇一歇,先用些饼,待会儿再接着痛饮。”
“好。”李旦这一系的官员将领立刻捧场,大声叫好,顿时将刚才冷凝尴尬的气氛冲淡。
有人一迭声地张罗,“乐师,奏乐奏乐……哎,你们接着跳,接着跳……那个……百戏、杂耍,都演起来……”
高仙鹰这时才有时间暗中询问,“小漓,什么情况?”
杜漓很不高兴,“酒里有奇怪的药,对人的身体非常不好。这个下药的人……表面上看是永平王府的小管事,实际上是韦后安插的人,但命令他趁这个时候下药的幕后指使却是安乐公主。我根据她身上的因果线查过去,发现最后的主谋是宫里的青筮。”
“哦?”高仙鹰很冷静,“目的是什么?”
“安乐公主想趁此机会将那些可以跟她争储君之位的年轻人全都弄死,青筮的目的还是父亲你。”杜漓有些困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这么执着……他身上这方面的因果线既隐晦又复杂,好似冥冥中有一种特别的力量在扰乱我的感知,让我推算不出来。”
“这样……”高仙鹰想了想,“那些老臣还有女眷那边怎么样?酒水里被下药了吗?”
“没有。”杜漓连忙解释,“那两边的宴会都比较斯文,酒水消耗得不多,第一批搬去的酒都没喝完,所以就没再送酒去。只有我们这里,大家都喝得厉害,第一批酒喝完了,第二批搬来的酒里才下了药。这是安乐公主身边某个谋士的意思,想着等你们都喝得半醉了再下药,你们肯定不会察觉。”
“明白了。”高仙鹰暗自点头。这个主意倒是出得不错,如果不是有杜漓暗中监控,他们多半都会中招。
新酒还没换来,就有人飞快地冲进永平王府,带来一个惊人的消息。
吴王李恪突然病危。
第177章 银电觉醒(1)
银电跟着黑觋走进了离神山最近的城市。
这是牠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人和房子,一路上都在好奇地东张西望。
黑觋后面跟着黑金与白金,牠们背上驮着各种各样的兽皮,看上去却依然神骏非凡。
城市不大,街道狭窄,到处都堆着冰雪。黑觋悠闲地缓步走着,不像在危险的荒原上那么神经紧绷。
银电走在他的身旁。牠银白色的皮毛光滑闪亮,在阳光下仿佛丝缎一般,高大强壮的身体与冷冽的双眼都与一般的獒不同。
许多人都在看牠,羡慕地窃窃私语。
黑觋走到一间店铺前,跟老板打个招呼,然后从马上卸下所有的兽皮。
老板是个粗壮的汉子,热情地迎出来,一眼看到银电,不由一愣,脱口而出,“好狗!”
银电白了他一眼,走到墙边蹲坐下。老板笑起来,到一边去找了根上面满是肉的大骨头扔给牠。银电懒懒地扭过头去,理也不理。
老板喜爱地看着牠,“嘿,这么骄傲。”
黑觋看了牠一眼,像看一个兄弟般,淡淡地说:“牠自己能弄到吃的,不用管牠。”
老板便帮着将皮子一张一张地搬进店里,进行交易。
银电离开那根刺眼的骨头,挑了个开阔的地方,呆呆地看着远方。
远远的山腰上,有着一处壮观的古遗迹,气势恢宏,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无垠的原野上有交错纵横的河流,此时都结着冰,反射着冷冷的光。深蓝色的天空静静地笼罩着四野,没有一丝云翳。看不见太阳,但天穹闪着晶莹的光芒,整个世界都明亮而鲜活。更远处连绵的雪峰雍容自在地直耸云霄,遥远,安宁。
银电觉得心里很安静,却又有种隐隐的莫明的期盼。
黑金和白金很安静地呆在一边,偶尔轻轻地喷一声响鼻。
有人渐渐凑近来,艳羡地看着银电。
银电索性趴下,将头放到前爪上,打算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休息一下。
来人是一个有些猥琐的中年男子。他前前后后地打量着银电雄壮的个头、美丽的皮毛,眼中满是贪婪。他转头悄悄看了看屋里,看到黑觋正和老板在一张一张地仔细品评着兽皮,谈论价钱,都没有注意他,便将手伸向了银白色的巨獒。
银电猛然转头看向他。他吓了一跳,赶紧退开。银电注视了他一会儿,又把头懒洋洋地放下,不再理他。他观察了半天,见银电好似并不像一般的獒那样暴戾凶悍,胆子又大了起来。他凑过去,伸手想摸巨獒的头。银电偏头避开,明明白白地表示了拒绝。他仍不知好歹,继续把手伸向前去,手里有一些灰白色的粉末。
银电感觉到他的不怀好意,猛地站起身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住了他的胳膊。鲜血迅速浸透他的衣服,滴落在地。他顿时惨叫起来,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传扬得很远。不少人赶过来查看。
黑觋和老板急忙走出门。看到这一幕,黑觋上前安慰地叫道:“好孩子,放了他。”
银电这才松口,走到黑觋身旁,依然警惕地看着那个扭曲着脸大声惨叫的人。那人边叫边大声咒骂,用尽了所有的污言秽语。
黑觋大步走到那人面前,低头看了看他的胳膊,再看看他手上沾着的粉末,脸色一沉,冷冷地问:“你想对牠做什么?”他看着对方的脸,锐利的目光与银电很相似。
“不过是条狗,我能做什么?”那人躲开他的视线,转身飞快地离开,一边跑一边连黑觋一起诅咒。
黑觋的脸色阴沉,盯着他狼狈逃窜的背影,并没有追击。
老板很了解那人的德性,没有多说什么,只赞赏地看着银电,忍不住对黑觋又说了一句,“好狗。”
黑觋的脸色稍霁,对他笑了笑,然后走到银电身旁,赞许地拍拍牠的头。银电放下心来,贴近黑觋,用身体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