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满座衣冠胜雪
他们轻描淡写地商量着如何折磨清水流冰又不伤他的性命,这些情景全都落到阿尔伯蒂诺、浅野泓和香川兄妹眼中。
这个山中小区的安保系统毕竟是香川美智子设计的主体,她要不被对方察觉地攻进去要容易得多。等她成功侵入系统,找到刑讯室时,正好遇到香川加奈子给清水流冰注射吐真剂,接着掌掴他。她脸上那种暴戾与狰狞,是香川姐弟和浅野泓从来没有见过的。
阿尔伯蒂诺怒极,挥掌重重一拍旁边的桌子,恨道:“这些混蛋!我这就赶过去,必须立刻把人救出来!”那张很坚固的紫檀木大桌的台面上印下一个深深的掌印,可见他心里的恨意有多炽烈。
香川兄妹既震惊又惭愧。两人及其父母都是一生正气浩然,从没做过害人之事,此时他们的小妹却变成了如恶魔一般的坏人,简直让他们既不敢相信又不知所措。
浅野泓理解他们的心情,连忙居中打圆场,“救人是肯定是救的,但是不能鲁莽,免得把你又陷进去。勇介,美智子,我看加奈子是有些魔怔了,等找到人,把她带出山本组,咱们再商量要怎么办。再说,她是她,你们是你们,不可同日而语。龙生九子,尚且各有不同,何况加奈子不过是你们的妹妹。你们将她抚养长大,尽可能给她最好的生活,已经对得起她了。她要选择怎样的人生,那都是她的决定,与你们关系不大。公爵阁下,您也别急,流冰受了这么大罪,我们都很痛心,肯定会尽全力救出他。这不是哪一个人的私事,是我们大家的事情。我们必须通力合作,您说呢?”
阿尔伯蒂诺略一犹豫,板着脸点了点头,“好,就听浅野君的。咱们迅速商量出行动计划,立刻动手,一秒钟都不能耽搁。”
他本来又是心疼又是着急,恨不得立刻飞到那个关着爱人的地方,将人立刻救出来,不过清水流冰刚才晕过去时给他传了话过来,让他知道了爱人的精神力刚刚突破,这次虽然大意了没有提防那个女人,吃了许多苦,受了不少罪,但因为突破而暴涨的精神力却借机得到锤炼,境界彻底稳固,算是因祸得福。现在他的身体虽然伤得很重,却都是可以治愈的,离崩溃还很远,算不上什么。在熬刑的过程中,他的灵魂更加强大,那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他还撑得住。阿尔伯蒂诺知道爱人的真实情况后,虽然心里依然很担心,却不会乱了方寸。
香川勇介是老刑警,曾经多次营救过被绑架的人质,对行动的程序与细节都很清楚,布置起来头头是道。
因为事涉小妹,他非常谨慎。如果让人知道他的小妹是一个极端军国主义者,还是一个倾向于向恐怖组织发展的暴力社团的高层,那他和二妹丢官罢职都是轻的,只怕全都得接受审查,甚至离开警察队伍。他的小妹肯定会身陷囹圄,并且很有可能被判处死刑。虽然他也气这个小妹,却到底宠爱了这么多年,感情很深,实在不愿意看着她去死。
他这次调动的人员都是凭个人关系借来的,大多来自谷野会,而且派来的基本都是精英。这不但是因为浅野泓居中联络,更是因为山本组顶风作案,居然敢公然绑架普通平民残酷折磨,这位被绑架者还是一位艺术家,若是传出去,本就遭受重创的地下社团更要受到千夫所指。而且谷野组一个月以前就表明了要重整地下世界的秩序,警告各个暴力团恪守规矩,山本组却无视谷野组的权威,自然要狠狠打击,杀一儆百。
阿尔伯蒂诺不管他安排别人做什么,只是咬定了自己定要第一个破开刑讯室的门,专门救清水流冰一人。里面的人不还击则罢了,若是敢开枪,他下手绝不留情。
香川勇介知道他是清水流冰的好友,根本无法阻止他去救人,只好想其他办法,把小妹先调开。
准备行动的时候,他拨打香川加奈子的手机,这回电话接通了。他在屏幕上看着香川加奈子拿过手机看了来电号码,便迅速上演了一出变脸。香川加奈子神情一变,恢复成平常表现出的冷清女汉子模样,打开房门走出去,在走廊上亲热地说:“喂,大哥。”
香川勇介也不动声色,亲切地笑道:“加奈子,美智子刚刚回来,打算跟你一起吃午餐。我们马上就到你的公寓大门外了,你过十分钟就出来吧。”
香川加奈子怔了一下,随即喜形于色,“二姐回来啦?太好了。我现在不在家,正在外面查案。你们先去找吃饭的地方,然后把地址发给我,我直接过去。”
“也好……等一下,你二姐要跟你说话。”香川勇介把手机递给妹妹,脸色迅速阴沉下来,显然心里非常难受。
香川美智子接过手机,也用与往常一样的亲热口吻说:“加奈子,好几年没见你了,真是很想你。我这次回来,大概能待一个星期。我在国外,很难吃到正宗的日式料理,今天就去桃源居吧。你知道的,就是我出国前,我们一起去吃饭的那家料理店。”
香川加奈高兴地一口答应,“好啊,我马上就过去。”
“那待会儿见。”香川美智子放下电话,脸上表情也变得很难过。她看着监控图像里的香川加奈子回到刑讯室,对山本洋一说了情况,与他紧紧拥抱后,便驾车离开,直奔福冈市区。
等她下了山,香川勇介便下令,“开始行动。”
几架静音型武装直升机从浅野大宅的前院空地起飞,上面满载着全副武装的谷野会精英。香川勇介与阿尔伯蒂诺也套上防弹背心,带上趁手的武器,登上其中一架飞机。两人都是第一批机降人员,将一起冲击刑讯室,迅速解救清水流冰。
十分钟后,直升机群便到达目标所在地的山顶。
香川美智子已经控制住整个小区的安保系统,让里面的安保人员成为聋子瞎子,根本察觉不到异状。
阿尔伯蒂诺最先顺着绳子滑下,迅速冲向前面最豪华的一座四合院。
香川勇介跟着滑下,带着尖兵队也飞快地向前冲去。
一分钟后,他们便冲进院里,手里的微声冲锋枪不断扫射,依靠香川美智子的远程辅助,在极短的时间里就将院里院外的守卫全部击毙,没有惊动附近的安保人员和刑讯室里的人。
香川美智子开了十几个窗口,图像同步在墙上的超大屏幕上。今天,她达到了有生以来最巅峰的水准,分毫不差地对十个战斗小组给予精准辅助,既消灭了敌人,又不让刑讯室里的山本洋一得到消息。
她一边工作一边监控着刑讯室里的动静,当看到那些刑讯人员开启刑台的另一种形态,才惊讶地发现,那是专门定制的最新科技的多功能刑讯台。那些人用了专门针对下肢的酷刑,硬生生地将清水流冰双腿的膝关节和踝关节拉到脱臼,并且把他的脚筋也残忍地拉断了。清水流冰痛得全身痉挛,从昏迷中痛醒,很快又再度晕厥。
香川美智子看着那残酷的一幕,只觉得心里的愧疚上升到顶峰,对一向疼爱的小妹也有了几分难以抑制的恨意。
第258章 善后(1)
阿尔伯蒂诺与香川勇介并没有得到香川美智子的通报,因此并不知道刑讯室里发生的情况。两人扫平了院里的守卫,就直扑刑讯室。
他们的速度很快,却落地无声。到达刑讯室门外,两人对视一眼,便达成默契。香川勇介微一点头,阿尔伯蒂诺抬脚便猛地踹了出去。
只听一声巨响,那扇沉重的实木房门轰然碎裂,数十上百的木块向房间里迸溅。刑讯室里的人都是一惊,茫然地看过来。
香川勇介已经蹿进去,举枪无差别射击。几个刑讯人员在弹雨中根本来不及闪避,便纷纷中弹倒下。
阿尔伯蒂诺紧跟着冲入,枪口准确地指向山本洋一,迅速扣动扳机。山本洋一刚刚从后腰拔出手枪,就身中数弹,被冲击力向后一直撞到墙上,才颓然倒下。
阿尔伯蒂诺扔下手里的冲锋枪,一个箭步抢上前去,狠狠一拳捶上开关,不但将仍在运行的刑台关闭,而且还将电源和蓄电池全部砸得粉碎。然后他就将手伸向刑台上的人,却颤抖着停住,根本不敢轻易触碰。
清水流冰简直不成人形了,但一张脸却完好无损,除了有道鲜明的掌印外,没有受到任何伤害。显然那些刑讯人员牢牢记着香川加奈子的威胁,怎么也不敢动他的脸。清水流冰的脸色灰败,看上去情况很糟,可那张脸却越发如玉一般,让人感觉到惊心动魄的美。
其实原身的相貌并不出众,不过是普通的清秀端正而已,但在更换了不同的灵魂之后,他的外表已经逐渐向更加完美的境界转化,只是时间太短,之前并不明显,此时在这个特定的环境中,才格外衬托出他的俊美。
不过,阿尔伯蒂诺根本没注意这些,只顾心疼与担忧了。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躺在金属台上的人,一边暗中吩咐燕晓扫描分析他的身体状况一边催问救援直升机到了没有。
香川勇介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清水流冰,心里非常难受,连忙转身出去,招呼人进来收拾现场,把房间里死伤的人都弄出去。山本洋一还没死,香川勇介交给了谷野组派来人员的负责人。这是之前达成的协议之一,谷野组要从山本洋一审出更多的信息,以便师出有名,彻底清理山本组。
十分钟后,救援直升机降落在院中。两个医生与两个护士带着担架床下来,跑进刑讯室。
他们先对清水流冰进行检查,随即在现场进行抢救。等清水流冰的生命体征稳定后,退到一旁的阿尔伯蒂诺立刻挤上前去,抢着将他小心翼翼地抱起来,移上担架床,亲自推着出去。四个医护人员没有跟他抢,都围着担架床,急步走向直升机。
阿尔伯蒂诺将担架床推进机舱,自己也坐了上去。他的态度理直气壮,医护人员自然没有异议,上去后便关上机舱门。直升机立即起飞,向浅野家族的高级私立医院飞去。
这时,香川加奈子才驾车赶到与兄姐约定好的料理店。她跟着服务员走进包房,却发现等在那里的人是浅野泓。
他已经接到香川美智子的电话,知道清水流冰已经被救出来,正送往他家的医院,而香川勇介也乘直升机随后赶过去。虽然清水流冰的伤很重,目前手脚都被废了,但没有生命危险,算是不幸中之大幸。如今医学昌明,他的手脚都是可以通过手术和复健治愈的,并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恶果。他这才放了心,不然两边都是他的好朋友,他夹在中间实在不好做。坐在榻榻米上等了一会儿,他就看到香川加奈子走了进来。
看到兄姐都不在,香川加奈子愣了一下,但也不能对浅野泓失礼,便过去坐到他对面,有些疑惑地问:“我哥哥姐姐呢?还没到吗?”
浅野泓温和地笑道:“你姐姐在来的路上听说以前的一个朋友住院了,就急着赶过去看看。勇川君给我打过电话了,让我带你过去,探望病人后就一起吃饭。”
他的态度很自然,说出的话也合乎逻辑,香川加奈子没有怀疑,点点头就站起身来。
两人一起出了店门,浅野泓借口自己的车出了故障,已经通知修理店来拖走,便上了她的车,指点她往浅野家的私立医院驶去。
途中,他神色如常,大部分时间都沉默,偶尔问问她办案的情况。香川加奈子想着马上要见到好几年都没有回过家的姐姐,心情很愉快,对他的问题都简单地回答了。浅野泓见她没有丝毫疑心,便没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