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瑄禾
“沈大人无话可说了吗?”柳元宣向前逼近一步,“沈大人可知诋毁一品大臣是何罪过!”
沈是不甘示弱,“如今圣上昏迷不醒,内阁首辅之位虚悬,柳尚书一人独大,臣岂能于此时将证据呈出!”
“那便是无证无据,血口喷人,来人,给老夫押去刑部问审!”
众臣只见禁卫竟然听从柳尚书之令上殿带人,一时间瞪大了眼,这……这是……心中或有猜测……
沈是大笑,“诸位臣工皆在此,难道还不明其中纷绕吗!柳元宣先是奸佞受贿,而后东窗事发,狗急跳墙!便借筳讲挟持皇太子,谋害圣天子!如此狼子野心,诸君若还有一份清魄,一份忠义,便与我一同上谏彻查柳家!”
“满口胡言,拖下去!”柳元宣斥道,但碍于众臣,也不能公然堵他的嘴。
“柳元宣,你不敢了吗!若今日彻查无果,我自请凌迟,还你清白!”
群臣已有几位炮仗挺身而出。
只见,柳元宣以退为进道:“沈少卿,众臣工皆在此,若你拿出账本,老夫便让你查个痛快。但是空口无凭便要污蔑于老夫,若是教你查人,老夫岂非人人可欺之!”
内阁与御史台几人劝诫道:“沈少卿莫怕,你且将账本交出,我等替你作保。”
柳元宣自然不信有什么账本,到手的两本都是假的,只当他是看了之前宋阁老手里的原册。
而沈是却有账本,只是早已被柳元宣取走……
他哑口无言。
“沈大人,此时你还畏惧老夫之威么?还是你根本没有账本!”
此言一出,沈是仍无动静,原先信了的纯臣,如今却起了几分疑心。
柳元宣乘胜追击道:“那就休怪老夫铁面无情了。”
众臣心下一凉,无情,不禁想起沈是方才扬言自请凌迟……
禁卫押着沈是向外走。
柳元宣只觉胸中畅快不少。
“慢着。”吕公公突然出声。
柳元宣眉头剧跳。
“沈大人的账本,早已面呈天子。”吕公公从广袖中取出,打开交于三公。
众臣错愕,吕公公不是柳家的人吗……怎么左右相助,今日唱的那一出?
沈是闻言,目光灼灼的看着吕安。
果真如此。
三公查阅后,向众人点头,却为真本,御史大夫道:“还望柳尚书信守诺言,得罪了。”
柳元宣恶狠狠的盯着临场反叛的吕安,“你一装便是近十年,老夫竟没想到失手于你。”
他大笑突然摔了手中玉笏。
禁卫一下子从殿外全部闯了进来,将群臣尽数围禁。
“柳元宣你疯了吗!”
“公然带兵入殿,视同谋反!”
柳元宣一步一步向麟儿走去,吕安挡在麟儿身前。
有正直武将已冲向前,试图阻止他靠近皇太子,只见,禁卫直接手起刀落,头颅滚地,血溅三尺……
柳元宣沉声道:“老夫倒要看看谁敢动!”
“朕敢。”
吕安看着殿后忽有一支腰间别着黄隼图腾的死士拉开了帘子,便瞧着大批的弓弩铁甲将金銮殿包了起来,重新控制了局势。
承明帝从殿后走出。
他看着英武神采的天子,思绪恍惚回了起点。
彼时他正拉着明黄的锦被,一点一点往上,正欲漫过口鼻时,他突然轻叹了一声:“圣上久睡伤身。”
承明帝蓦然睁眼,目光深沉。
“吕安,朕不曾疑你二心。”
吕安温和一笑,眉眼低垂,“人皆有私。”
承明帝低语,“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经久难言,他伸出手牵住吕安青筋满布的手轻拍,如同孩提时一般依赖,“二十四载转瞬至,吕翁,朕会挂念你。”
吕安心中大恸,他的一生自五岁入宫,侍奉先帝十五年,照料新君廿数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享过无边富贵,也捱过疾苦寒冬。
只可惜,人非圣贤孰能无私,他叩拜于地:“承蒙圣恩,羞愧难当。”
……
金銮殿鸦雀无声。
直到沈是第一个叩拜道:“恭请圣安,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人才震惊中回神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