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沈瑄禾
孟洋没有值此佳节来拜访,俨然是拒绝他人干扰的意思。
沈是觉得,感情一事不便外人掺和。
外人啊……
他打马沿着长街闲走,一贯热闹的集市都收了摊,几个小娃娃红衣上边滚着白绒毛,追着打闹,还有调皮的往他马脚下丢着二踢脚,惊起一阵嘶鸣。
沈是不喜欢休沐,不早朝,也不审案、上奏的日子,让他感觉索然无味。
可他明明称病闲赋在家过三年,也没有那么难熬,是因为身体不好,人便会懒么?
记得那时,柳长泽脾气不好,不想与朝臣虚与委蛇,便常躲到他这来避风雨,一躲就是好几日。他有时候病的睁不开眼,还被柳长泽抓起来解释四书五经……
可是学生有惑,岂能视而不见,真是烦死了。
还有柳长泽寻来的草药,苦的令人发指。
每天雷打不动的送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偏方,毒死了他案头好几盆兰花。
居然也有人受的了柳长泽这个性格,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有没有机会见一下。
沈是笑了笑,但有点不走心,连梨涡都没有笑出来。
他勒住缰绳,停在了文府门口。
这是他自文通大婚后,第二次踏入文府。
所以守门的小厮也不认识他。
等了一会,出来迎接的人是冉娘。
沈是拱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问道:“文通兄,不在吗?”
“他一早去了金銮殿……”冉娘的声音有点小,不似他见过的直爽性格。
“休沐的日子,他去宫里做什么?”沈是奇怪的说。
“说是有什么折子要禀。”冉娘退开了几步,侧身对沈是说:“大人来了,不若进来喝杯茶先。”
沈是看了她一下,冉娘偏了点视线,他说:“如此甚好。”
厅堂挂了幅刺绣的迎客松,笔法像似文通的,沈是说:“之前好像挂的是八骏刺绣图。”
冉娘捧着茶上来,脸有几分羞红,“我爱刺绣,但画画不太好,文通便替我拟好了底,教我闲着玩,没想到挂了出来,让大人见笑了……”
小丫鬟抢起哄道:“老爷说要一天换一幅,让大家知道夫人的手有多巧。”
冉娘推了下她,低骂道:“没大没小。”
小丫鬟不以为意笑着。
文通和冉娘都是很随和的人,与下人处的也比较轻松。
“绣工精细,针法活泼,与文通兄的画,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令人心羡慕之。”沈是呷了口茶,问道:“是普洱?”
冉娘点了点头。
沈是说:“文通兄好像爱喝单枞多些。”
“单枞虽香,但总归是红茶养胃一些。前些日子,文通夜半腹疼,连着好几天都难受,我便让府里都换了。”冉娘起身端起茶盏说:“大人喝不惯,我再去泡一杯新的。”
沈是按住了茶盖,笑着说:“普洱很好。见夫人和文通兄这般琴瑟在御,我也安心了。”
冉娘还是差了身边的丫鬟去换茶,嘱咐要雨前龙井,那个茶被她收了起来,要找到有几分耗时。
堂内只剩她和沈是两人。
她想把话说清楚,给自己一个交待,给过去画上句号。
她释然的说:“从前是我偏执,为难了大人,也忽略了身边真正关怀我的人。”
商铺驱虫的香,文通极力在掩护的人。
沈是复杂的看着冉娘,他顺着对方的口吻,模棱两可的说:“那香,是我有愧。”
冉娘眼睫如蝶翼轻动,她说:“大人不过是遵循本心,何愧之有?是我痴心妄想,以为大人对我有情,只是碍于兄弟情谊,不敢宣之于口……”
她最先认识的人是沈是。
她以为沈是喜欢她的。
沈是不苟言笑,但是会写一些相思的句子夹在书里,然后不小心遗落,让她捡到。
沈是这种书呆子,怎么会掉书。
会试的时候,挑灯夜读,觉都不睡,却还要跨过半个街市,来吃一碗她做的面。
会记得她对香味过敏,所以从来不佩戴香囊。
这些,都是假的么?
她不信。
会试以后,沈是结识了文通,时常一同讨论辞赋策论,在她的面馆一待便是大半日。
沈是性格内向,迂腐不化,从来没人愿意和他深交。
而文通是耍滑逗趣的高手,有他在的地方都是一片欢声笑语,她也经常被逗得前仰后翻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