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野人渡
不过宁祺坚定拒绝。
这一次的走向,已经全然偏离了上一世的发展,说不得有什么变故,让他在后方安心等候消息,他做不到。
他想要的,是并肩作战,是随时能看见听见骆玄策安然无恙。
最终,二人商量好分开而行,由骆玄策带人先进入皇城打探消息,而宁祺则随后而行,在外接应,以防变故。
是夜,月高悬,缺了半边团圆,像是被人生生撕扯而去。
宁祺替骆玄策整了整披风,轻轻拥紧,凑近他耳边道:“此行风雨难测,阿策万事小心。”
不管过了多久,怀中人依旧让骆玄策心动如初,他微微俯身,吻了吻宁祺嫣红的唇,“我知。”
“骆向端在皇城根基已毁,只怕是皇后一族在背后作乱。”宁祺懒懒靠在骆玄策怀里,实在不想与这人分离哪怕片刻,只是,他们都有各自的使命,有必定要去完成的事,不可能只待在偏安一隅。
“子钦,我该走了,等这事了结,你该告诉我南方的秘密了吧?”
“嗯,我亲自带你去。”
是要亲自带他去,甚至已经不用去问这个男人是否会心甘情愿抛下荣华富贵,权势巅峰,陪他去世外。
因为答案永远肯定。
两人分别,各自投入到愈发紧张的局势。
骆玄策走后不久,宁祺招来小六,逗留不久便离去,帅营的烛光很快熄灭了。
天明时分,宁祺披上斗篷,按计划由杨烈护送,往皇城去。
*
二十几日的路程,生生被缩短至半月,有潜进皇城的探子来报,景鸿帝称病,政务暂由太子,也就是前瑞王骆子瑞暂代,不过就在十日前,景鸿帝突然降下圣旨,昭示端王罪行误判,并有意将之接回皇城。
只那一道圣旨之后,景鸿帝再次病倒,不闻朝事。
事有蹊跷。
等骆玄策赶到时,一切都迟了。
骆向端动作太快,依照目前皇城局势,只怕整个皇宫都被骆向端控制住了。
“主子,皇城戒备森严,我等探查不到陛下的消息。”
肖翼接到了骆玄策回程的消息,暗中派人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递送出城,不过,连他自己都焦头烂额,骆向端怕肖翼从中作梗,派了不少人在暗中盯着,稍有不对,便有各种罪名等着他。
而周庄同样如此,甚至比肖翼还要严峻些,至少肖翼自由之身,无家无口,扶风也回了焰国,倒不用怕骆向端用家人威胁。
传来的消息,诸多不利。
骆玄策决定亲自走一趟,至少,得确定宫内形势如何,景鸿帝与现太子骆子瑞是死是活,才能确定下一步计划,否则两眼一抹黑,容易投鼠忌器,将自己推入危机。
夜间,宫门闭,宫人就寝,一片寂静。
有人与黑夜融为一体,足间轻点于红瓦,倏然消失在夜色里。
大殿内,烛光微弱,急促的咳嗽声不间断,骆玄策揭开瓦缝,便看见龙榻边立了一人。
是骆向端。
屋子里熏香顺着破开的红瓦缝隙溢出来,只一息,骆玄策便屏住呼吸。
这熏香有古怪!
稍一闻便能使人精神大振,但长此以往,精神透支之后,面临的将会是可怕且急速的衰竭!
“父皇,说起来,如今的局面,却是你亲手造成的。”骆向端有恃无恐,透着计划成功的恶寒,“我们这些兄弟,从先便被你区别对待,太子是皇后所出,生来便是嫡子,拥有你大部分宠爱,瑞王是香妃的儿子,是你最宠爱的妃子,你宠爱他。长公主,七皇子八皇子,哪个不是从小锦衣玉食?”
“我呢?骆玄策呢?还有宫女所出的皇子皇女呢?”骆向端说着,许是觉得悲凉,自己便在龙榻边大笑起来,“从小在冷宫长大,吃下贱宫女吃剩的食物,睡四处漏风的破院,随便一个宫女太监,都能对我们打骂。那时候你在做什么呢?抱着太子玩耍,抱着公主荡秋千!”
骆向端越发激动:“你从小就对我们不公平!”
景鸿帝被激出一阵咳嗽。
“不过可惜了,唯一还在乎你死活的儿子,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你亲手掐灭了。你只知道骆玄策十几岁上战场,冷酷无情杀人如麻,却不知他才是最在乎你死活的那个人,若不是他誓死守着边关,你以为大骆真能安然无恙?虽然我与他不对付,但这点,无法否认。”
“你!逆子!”这声像是憋了许久吼出来的怒意,但却构不成丝毫威胁。
“随你怎么说,反正,骆玄策被你一纸圣旨困在边关,就算知道你有危险,也不可能赶来相救,父皇,你不该亲手扼杀了他的希望,如今,自食恶果了呢。”
骆向端自顾坐在榻边,声色稍温柔了下来。
“玄王手中几十万兵马,若知道你造反,定会为朕讨个公道!”
“公道?”骆向端嘲讽大笑,“你那般对他?如今知道他手握几十万兵马,希望他为你讨公道了?真是好笑。就像我,稍显才华,就会被父皇想方设法压制,认为我想争夺储君之位,其实小时候,我只希望你能抱一抱我,像太子那样,仅此而已。”
“可是现在,不稀罕了。”
“好好享受你最后的时光吧。”骆向端起身,顿了顿,又道:“对了,退位诏书尽快写,省得多受些苦。”
骆向端走后,殿内进来三人,分别把守着殿门,后堂,还有窗户,很快便隐去身形,恢复寂静。
景鸿帝面如死灰,在榻上动弹不得,眼里暗淡无光,不知此时,他可有后悔年轻时所作所为呢?
骆玄策轻轻放下红瓦,夜色掩去眸中复杂之色,沉吟许久,经历一场心理自我较量,最终转身,再次消失在夜色中。
*
腊月初八,骆玄策制定好详细计划,打算进宫去救景鸿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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