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他一向认为人和人的关系,止步于此便好。
照样从市场买活禽,因为天冷了,出来做生意的人回去得早,拉高衣领,随他便宜买了笼子里剩下的几只鸭,一袋子嘎嘎叫着。近路口的位置还有一摊卖蔬菜的,老太太包着头,耳边漏出几丝银发,说话细细柔柔,不像农家人,一介绍起来果然这样:“……自家种的,退休之后没什么事做,就拿出来卖了,好吃呢,没放药也不上催熟。”
“这个,和这个,各来一斤吧。”杨雍折了一根,还挺新鲜,没料到这个点还会碰上不错的菜,心动了。
老太太不仅语气平缓,收拾东西也讲究,袋子耳朵系得不长不短,不会勒手。她说卖完今天就没了,挺有缘的,朝杨雍笑了笑。
回到小区是晚上八点左右,他抬头看,发现屋里灯亮着,心里顿时一个咯噔。等快步赶回屋里,原来是虫中途醒来,左碰右碰,将房间的开关摁下了,这会正窝在角落迷迷糊糊抖翅膀,丝毫没有察觉自己不经意的举动令人不安了一瞬。
杨雍松了口气,不再管犯糊涂的家伙,先料理好乱叫的鸭子和自己的晚餐。虫却不肯独自待在房里,非要跟着,最后变成了他坐在桌前吃饭,虫趴在一边,口器深入活鸭的身体,直到猎物停止挣扎,才淡定吸食血肉。虽然进食的方式很野蛮,但不弄脏太多地方,甚至一些体型小的禽鸟被毒液迅速吞没神智,愣怔怔死去,仅剩一张皱巴巴的皮,打扫起来很方便。而虫的口器只需用水冲洗,那股难闻的气味就会消失殆尽,血污之类的也顺着下水道流走。
值得庆幸的是,虫对人类没有食欲,或者由于杨雍的存在,令它有了摄取其他猎物养分的想法,而不是对最容易接近的对象下手。
冰箱里存的水果都搬出来,今晚他煮了拌面,没吃多少,所以这些绿叶菜和瓜必须拿保鲜袋装好放入保鲜格子。刚才整理东西的时候,他还看到了放在不起眼位置的榨汁机,似乎是许久前趁打折买的,挺好用,干脆也摆在外头,切碎水果丢进去搅拌至汁液浓稠。
最近虫的好奇心旺盛,热衷接触一切杨雍感兴趣的事物,果汁也不例外,倒入高玻璃杯后,它就一直围着飞。只是不敢碰,知道这东西脆,当杨雍有空捧起杯子,才大大方方用口器挨着,示意想要尝尝。对方不介意,稍微挪开,让它吸吮了大半杯,毕竟是鲜甜的,对虫来说味道不错,所以剩下的小半杯也是彼此分了分。
“行了,整天吃了睡、醒了做……”杨雍蹙了蹙眉头。
虫听不懂,但感觉得到他话中的些许嫌弃,装作懵懂继续粘过来。
还有一个多小时空暇,杨雍看了点综艺节目,受不了咋呼咋呼的节奏,回卧室抽出一本书,靠在床头看。巨虫盯着他一板一眼阅读的模样,旋了几圈,落在腰侧的地方,爪子揉揉被子。他在看心血来潮买的散文,名字很美,叫荒野低吟,作者生活在大洋彼岸的荒野边,会在冬日点篝火,抬起一艘细长的单人木船下水,然后横跨整个平滑如镜的大湖,从滩涂捡起十余块卵石做收藏。
“……我喜欢石头沉甸甸的重量,以及青苔、地衣缓慢生长的模样,当我抚摸它们的时候,内心那点小小的郁闷荡然无存,获取的却是安宁。若是调皮的孩子跟来,就会将卵石当成可投掷的小东西,在水面碰起一圈圈涟漪。”
杨雍忽地一怔。
他鲜少旅行,儿时无人陪伴,后来是发生那场意外,再也没有欲望了。他以为自己不记得了,但其实想象家人在开心地玩乐之后,那天亲戚急匆匆把他带到医院,现实是父母和弟弟躺在病床上被急救,最终医生抱歉地说道:“我们尽力了。”
如今看来,杨雍不稀罕这些不曾得到也无法再失去的东西了,无论是亲缘,还是恋爱,或者乘上明确目的地的长途交通工具……当孩子把卵石扔进水中,它们慢慢沉下去,不见天日,被丢弃的东西同理。
虫的爪子偷偷扒拉上他的袖口,杨雍放下书,顺势把这个不安分的家伙搂紧,躺入被子中。好吧,这也是一个重要理由——他不可能留下虫,秘密的保留需要代价,而这些恰好是他能给予并且不感到后悔的。巨虫贴住杨雍胸膛,完全看不出进食时那股浑然而生的狠劲,口器轻轻吮了吮,然后蜷缩着睡去。
这是他们无数次同床共枕中的一次。
第九章 暗夜嚣张
晴天居多,下雪的日子隔一段时间才有两三个,倒是一直维持湿湿冷冷的氛围。夏季也差不太多,整座城市其实跟着水平线走,不出众,不算低下,好像没什么值得被人记住的。
往北遥远的地方正落着大雪,还有集中的供暖,老家是那边的同事分外怀念,聊天时,总说起穿着薄衣在屋内观雪的浪漫。
街头开始出现炒栗子,堆着一锅锅,有机器也有人工炒的,后者便宜一些。栗子划了一道,开着口,露出黄润的肉。有人买了一大袋在公司里分,得空就剥开,壳快成了小山。杨雍发送完资料,才发觉手边被放下几颗栗子,慢慢吃了,这东西有点粘牙,甜,也绵软,一抿就化。
最近大家都很忙,这点小东西特别能抚平烦闷的心情。
杨雍比较不在意活多活少,只是靠近年末,现在勤快些,之后假期就能长,懒懒待在家里不必早起晚归。他是个不折不扣的俗人,自然懂得取舍,这段时间能忙则忙。同事们或许会有几句怨言,他默不作声,仔细收拢了剥掉的栗子壳扫进垃圾桶里,然后打开新的一份文件。
因为加班,晚上迟了一个小时到家,所幸入冬后虫有些像冬眠的模样,吃得少了,不需要经常买鲜活的食物。杨雍走过市场旁的道路,路灯闪了闪,几只飞蛾扑上去又掉下来,一条狗慢腾腾从拐角经过。他对这里太熟悉了,所以没怎么停步,也忽略了平常竖在某处的告示栏上有新贴的纸张。
直到进了小区,他突然顿了顿,原来刚才察觉的寂静黑暗不是错觉,面前的五六栋居民楼,窗口几乎都没有亮起来,有些散发很淡的光,也不像正常的白炽灯。杨雍皱着眉头,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了一路,电梯也停止,物业在旁边弄了通知,表示这片区域不知因什么事故停电了,正在紧急抢修,希望大家稍安勿躁。
无奈之下,杨雍只能走楼梯,气息渐渐急促,汗水把打底的长袖衫弄湿了,黏在后背。从窗口望出去,小区里的树全成了一团团浓影,混在黑夜中,好像打翻了墨水沾染到的痕迹。杨雍从不知道它们这么高,印象中,新栽的几株还只是刚到人胸前,这时候已经差不多够着孩子们玩的滑梯顶端。
变化时时刻刻发生,他没注意,其实也包括了自己。
好不容易爬上去,家里一只虫借着无光无亮,胡闹地飞来飞去,有些不高兴。杨雍明白对方怪自己回得晚,不辩解,摸索着换了衣服鞋袜,又从橱里翻出久不用的蜡烛和打火机。他不抽烟,也没有伴侣一同烛光晚餐,因此这些东西仅仅备着以防今天这种情况,点燃起来,屋里就融融黄黄明丽了几分。
“别动了,到时候打翻……”杨雍压制住蠢蠢欲动的家伙。
刚换下的衣服要用水泡着,否则很容易起霉斑,可惜洗衣机用不了,他走去小阳台,用盆泡着,打算拧拧就晾起来。平日虫被拘着,乖觉地躲开这块地方,怕被周围人发现,或许这阵子感觉到处都是黑的,看不清它,壮起胆子飞出来,伏在杨雍后背。
他颤了颤,继续揉搓领口,想了想又觉得不妥,主动松了松家居裤的腰带,让对方往下挪一挪。果然,虫蹭着蹭着就起了反应,性器探出体外,趁对方稍张开两腿,挤进了股间。这姿势不知道用过几遍,巨虫欢欣地抖抖翅膀,见他不拒绝,又将东西塞进去一点,再一点,顶端就没入了穴口。
先前忙碌,好几天没做到最后,杨雍也心痒,轻轻咬着下唇随后方逐渐猛烈的抽插摇摆臀部,手上紧了又松,费劲地把上衣扭干。架子在旁边,之间隔着三四步,他压着声音,一边呻吟一边凑近,摊开夹好,明早起来还要熨一下才能平整。虫觉得他不够专心,忽然发狠地重重一撞,恰好碾着敏感点了,杨雍一个哆嗦扶住架子,险些摔倒。
虫把他抵在这里猛操。
他们站在阳台靠外的一侧,换作白天或者有电的夜晚,左右人家能一览无余,是个很不安全的地点。然而今夜谁也顾不得谁,阴影深沉,杨雍胸前直接压在了前方架子上,乳头隔着衣服来回摩擦不锈钢的管子,不多久就红了,又冷,把他激得一直战栗。等身体里的性器抽插过一阵,缓和了些,他才粗喘几口,断断续续呻吟道:“慢点……在外头……你是要弄死我了……”
虽然停电了,但底下告示说相关人员紧张地维修,可能明天才来电,也可能下个瞬间周围就都明亮,把他们淫糜的模样交代得清清楚楚。杨雍想到这个可能,紧张,却少有地亢奋,穴口紧缩,瞳孔慢慢涣散,连眼前的事物也有些看不见了。
巨虫感到那处柔软的甬道把自己裹得死死,爪子不自觉用力,越操越起劲,仿佛要陷在对方身体里,不分彼此。相连的地方渗出些液体,顺着杨雍的皮肤滑落,便弄脏了他的裤腿,幸而还没洗澡,所以他没太生气,面颊泛着潮红,颇为诱人。口中吐出的热气一碰着空气,就化白雾,袅袅娜娜飘开。
毕竟在半室外,做了没多久,杨雍就感觉冷,要虫放缓动作,好让他回去。虫听话地慢下来,轻轻挺动,倒是耍了小聪明,一下下正中最敏感的软肉,磨得人浑身发软发酥,不靠着墙几乎挪不动脚步。它只温柔了片刻,似乎很快就嫌杨雍拖延时间,怎么也走不进去,干脆抓着腰狠狠抽插,解决自己躁动的欲望。
杨雍全无反抗地承受,煎熬,心底倒是快活,花了好久才进了客厅,不敢太靠近沙发和摆了蜡烛的茶几,便搀着稍远些的立柜,两只脚颤抖。原先为了遮掩和保暖的家居裤,意外变成束缚,任凭虫怎么乱动乱干,始终紧紧贴着他身子,连成一体。
时间的概念仿佛在脑中消失,杨雍低着头,被操得不时发出些闷闷的吟哦,家里太暗了,暗到好像所有欲望都可以肆意蔓延,无人发觉,甚至羞耻心和底线也可以一并抛开。他毫无保留地敞开自己,被虫折腾狠了,就咬住手背,嘴唇已经破皮了。而他前面仍困在布料里,无助地流着浊液,若是仔细地观察,会发现下腹那块地方凸起轮廓,湿漉漉的。
突然,门铃如尖锐的刀刺入耳孔,杨雍猛地震颤,险些就这么射出来。他回过神,勉强控制住身体,一点点挪过去,从猫眼往外看——门口站了一个中年男人,似乎是他的邻居之一,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杨雍直起身子,调整了下呼吸,伸手揪一把虫的翅膀以示警告,才开了条极小的门缝:“什么事?”
“啊,打,打扰了。”男人摸摸额头,好像刚从楼梯上来,汗涔涔的,“我没想到停电了,家里没准备东西,请问你有蜡烛吗?我想借几根?”他靠缝隙漏出来的光判断,斟酌着语气询问。
杨雍暗暗庆幸虫没有作怪,连忙应了,关上门假装翻找,顺手把音乐打开。虫好像懂得刻意营造的环境是为了让动静不被发现,反而趁机抽动,逼得对方站立不稳,掌心握紧,在蜡烛外皮弄上印子。杨雍忍耐着背后越发凶猛的挺入,怕邻居等太久,硬撑住走到门口,也是从同样的缝隙将东西递出去。
男人分外感激,但还没多说几句,就见他眉眼间露出不耐烦,赶紧识趣地离开。走远几步,他听到大门猛地合上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乐曲,越发觉得这户人奇怪了,挠挠头快步回到自己家中。
另一边,杨雍彻底没力气了,高潮过后腿间湿湿冷冷,又软又酸。他只得伸着手臂按在门板上,发出一些和哭泣相似的短促音节,不一会,虫也受不住折磨,顶端在敏感点激动地撞了十来下,精液迸发。杨雍整个人就乱了,不成样了,本来平摊的腹部似乎稍微鼓胀起来,由内到外一片濡湿。
几上烛火跳动,充当托盘的小碟子已经布满了烛泪,仍未结束,于是新的又叠加上去,一层层滚烫变得冰凉。那缕火焰依然执着,粗糙地勾勒出两道身影,靠得极近,渐渐又开始动起来,连同浑浊暧昧的气息在屋内缓缓散发。
然后,便都是放纵了。
第十章 欲爱生怖
杨雍伸个懒腰,屋里温度很适宜,被子不厚,露出旁边蜷着的一只虫。昨晚他们没怎么疯,虫安安分分靠在他手臂入眠,身体微凉,令人忽然意识到它并非和人类一样的生物。这样发呆了一会,杨雍怔怔盯着半空,窗帘拉开了点,光线洒在一点蜉蝣似的尘埃上,飘来飘去。
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