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意 第55章

作者:顾言丶 标签: 玄幻灵异

  其实他原本给盛钊那个血滴吊坠就足以挡煞,但谁知道盛钊还跟别人不一样,脑子里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不躲不说,还上赶着往他身边凑,白天晚上地跟他住在一起,再不把手续补一下,这小东西就真要虚了。

  盛钊还是第一次见到刑应烛拿出这种奇奇怪怪的器物,心里极其好奇,但又不敢催促他,只能往沙发旁边挪了挪,给刑应烛让出了个地方,委婉地表达了一下“你别在地上溜达了快点过来”的复杂意思。

  他那点小心思哪能逃过刑老板的法眼,刑应烛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兀自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拿齐了东西,才施施然坐在了盛钊身边。

  刑应烛把茶几上的零散东西推开,把手里那个兽皮布包放在上面,解开上面的系绳。

  直到这时,盛钊才发现,那里面包裹着的是个非常古怪的东西,是个不规则的块状物,大约巴掌大小,漆黑色的,看不出什么材质。

  那东西上面刻着一些古怪的花纹,盛钊歪了歪头,总觉得那花纹有点像他在古籍上看到的远古图腾。

  “这是什么?”盛钊说。

  刑应烛没说话,他摸过旁边一个小小的纸盒,将其拆开,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丢给了盛钊。

  盛钊手忙脚乱地接住,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枚小小的医用采血针。

  盛钊:“……”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盛钊想。

  果不其然,刑老板的下一句话就是:“自己扎吧。”

  盛钊:“……”

  盛小刀同学面带难色地看着手里的采血针,想象了一下自己亲手把锃亮的针头捅进手指头的场面,就觉得浑身起鸡皮疙瘩,San值掉了一地。

  “非要用这么血腥的方式吗?”盛钊试图说服刑应烛:“我们搞一点温和的手段行不行,比如把我劳务合同上的三年改成六十年这种?”

  “你确定?”刑应烛似笑非笑地反问道:“劳务合同的话,我可是可以随时反悔辞退你的。”

  盛钊敏锐地从这句话里提炼出了某个重点,他眼前一亮,追问道:“什么意思,这样操作一下……你就不能反悔了?”

  盛钊说着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下,差点把桌上的纸抽盒子碰掉地上。

  刑应烛生怕他一个兴奋把胳膊糊自己脸上,不由得往后退了退,向后倚在了软枕上。

  他长臂一伸,搭在沙发背上,随手捏了捏盛钊的后颈,轻轻嗯了一声。

  刑老板虽然平时心狠嘴毒,但唯有一个优点——就是从不说瞎话,但凡他许诺的,就没有做不到的。

  盛钊猛然兴奋了起来,看手里的采血针都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刑应烛一口唾沫一个钉,说一辈子就一辈子,从社畜的角度来说,这工作简直比金饭碗还金饭碗,虽然月薪不高,但好歹吃住不愁。

  而从盛钊的角度来说——实话说,“不能反悔”确实让他很心动,这代表着无论如何,他这辈子剩下的几十年里,都能跟刑应烛绑定在一块。

  哪怕抛开恋不恋爱一说,这种关系也是紧密又牢固,除非刑应烛自己把自己说过的话吞回去,否则几乎没有任何因素能打破这种羁绊。

  羁绊……

  盛钊脑子里突兀又莫名地蹦出这个词,他微微愣了愣,下意识把手里的采血针捏紧了。

  这个词对他来说太美好了,坚硬牢固又独一无二,他既不用担心哪天又要流离失所,过上自己讨生活的日子;也不必担心某一天忽然成为了这个家的局外人。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鲜活了过来,他胸腔里那颗心怦怦直跳,在某一个瞬间,他居然无师自通地体会到了灵魂震颤的错觉。

  “那……”盛钊尽量让自己显得不要太过急性,强硬地压下上挑的唇角,一本正经地说:“好……好吧。”

  然而刑老板慧眼如炬,哪能看不出来这没出息的小东西都快高兴得蹦起来了。

  刑应烛从来没想过盛钊会拒绝他,当初盛钊跟他说了家世之后,他就知道,这小东西就该是他一个人的。

  无论是正在号子里蹲无期的亲爹,还是已经另组了家庭的亲妈,此时此刻在盛钊眼里,恐怕都没有他来得重要。

  正如他所想,盛钊都没问问“那我之后万一后悔”这种蠢话,他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两下,手有点微微的抖。

  刑应烛勾了勾唇角,轻轻笑了笑。

  不过亲手扎自己显然还是让盛钊有点下不去手,他转过头,看了看刑应烛,小声说:“我下不去手,要不你来吧——”

  “真的?”刑应烛挑了挑眉:“我控制不住手劲,你可别怕疼。”

  “没没没事……”盛钊怀揣着英勇就义的心理准备,把右手和采血针一起递给刑应烛,然后别开脸狠狠闭上眼睛,哆哆嗦嗦地说:“你稍微小心就——”

  盛钊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刑应烛拨开了他的手指,把采血针拿了出去。

  盛钊下意识肌肉绷紧,正准备迎接被辣手摧花的准备,就觉得自己右手食指碰到了个什么柔软微凉的东西。

  盛钊微微一愣,转过头去才发现,刑应烛把采血针扔到了茶几上,已经轻轻含住了他的指尖。

  刑老板这一出是盛钊万万没想到的,他整个人好像被腾的一声点燃了,从指尖到小臂麻酥酥地发痒。

  刑应烛用牙尖蹭了一下盛钊的指肚,飘然间,盛钊只感觉到了麻酥酥的一点刺痛,还没反应过来什么,刑应烛就已经放开了他。

  紧接着,刑应烛将他的手指移到那块黑料子上,微微用力,挤了几滴血进去。

  然后刑应烛也划破了自己的指尖,跟着滴了滴血,两滴血在那方块的凹槽里交融在一起,缓缓地流淌到了旁边的纹路中。

  “这就完了?”盛钊木愣愣地问。

  刑应烛舔了舔唇角沾染的一点血渍,轻哼了一声。

  盛钊不知道他这一声的意思是肯定,还是在嘲笑他没见识,于是聪明地没有再问。

  方块中的血迹逐渐流满了所有花纹,片刻后,那东西忽然无端端发起热来,盛钊离着一米多远都感觉到了。

  “这……”

  盛钊刚想问这是怎么回事,就见那方块上忽然毫无征兆地延伸出两条乌金色的线,一左一右延伸来,几乎是同时缠在了盛钊和刑应烛的手腕上。

  “这什么东西?”

  盛钊愣了,他试探地摸了一下,才发现那东西没有实体,而且只缠了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他俩人的腕间。

  “栓你用的东西。”刑应烛眯了眯眼睛,吓唬他道:“把你做成人牲,从此供我差遣。”

第71章 这不跟圈地盘一样吗?

  “哦。”盛钊表情平静地说:“我好害怕。”

  刑应烛:“……”

  刑老板顿时不乐意了。

  “太敷衍了。”刑应烛丢开他的手,不满地说:“你哄小孩儿呢?”

  “你看你。”盛钊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的血迹,扑过去搂住了刑应烛的脖子,居高临下地亲了他一口,摇头晃脑地说:“我信任你还不好?非得吓得战战兢兢,天天觉得你要害我才好啊?”

  刑应烛单手搂住他的腰,眯了眯眼睛,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觉得好像可也是,要是盛钊真的相信这种鬼话,那他八成更生气。

  不好伺候的刑老板不情不愿地在心里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表情依旧不大高兴,显然是觉得有点下不来台。

  盛钊只觉得他这样忒逗乐,有一种心智不怎么成熟的小孩子气,于是想了想,干脆强行配合了一下。

  “哎呀!”盛钊说:“头疼,胸口也疼!你是不是趁机给我下药了?”

  刑应烛:“……”

  刑老板要被他气笑了,心说你这戏也太硬了,合着我在你眼里,智商就约等于六岁孩子吗。

  但刑应烛转念一想,又觉得盛小刀实在是个戏精,要是不陪他把这一页掀过去,谁知道他之后又能想出什么有的没的来。

  于是刑应烛在心里叹了口气,自我说服了一下,强自纡尊降贵地配合道:“是啊,所以你以后听不听话。”

  “听听听。”盛钊弯着眼睛笑:“都听你的,以后家里你管钱。”

  他俩人个个自以为在哄孩子玩儿,气氛一时融洽非常,整间屋的平均心智都下降了二十多岁。

  “长期合同”带来的乌金线消失了,可盛钊的心理作用还没过去,总觉得手腕上凉丝丝的。

  他时不时就往刑应烛的手腕上瞟一眼,嘴角越提越高,傻乐个没完。

  刑应烛每次一看他这没出息的小样就觉得好玩,于是伸手拦住他的腰,往怀里带了带,按着盛钊坐在了自己腿上。

  “怎么?”刑应烛说:“这么高兴?”

  盛钊傻乐了一会儿,又不好意思说,只能抿着唇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报答我?”刑应烛说。

  盛钊心说还怎么报答,我人都是你的了,居然还管我要报答,果然是黄世仁人设不倒。

  “我没什么了。”盛钊十分光棍地破罐子破摔:“我只能以身相许了。”

  刑应烛眼角微弯,捏着他的下巴将他拉过来亲了一口,然后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一句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盛钊顿时像只受了惊的兔子,噌地从刑应烛腿上跳了下来,蹬蹬蹬退后了五六步,连耳朵都红了。

  刑应烛被他这反应逗乐了,倚在沙发上笑个不停。

  盛钊脸颊发烫,恶狠狠地嘟囔了一句老流氓,先前那点感动顿时烟消云散,连点渣都没剩下。

  “嗯?”刑应烛眼波流转地看着他,含着笑意,语气轻缓地问:“说什么呢?”

  大妖怪就是大妖怪,哪怕平时再怎么气人,一旦摆出这种架子来,那真是颜值气质双重叠加,怎么看怎么好看,活像是给人下了蛊。

  盛钊被他这一眼看得浑身鸡皮疙瘩,生怕被他勾引到,下意识又退后了两步。

  “我我我得下去上班了。”盛钊磕磕巴巴地说:“你晚上想吃什么?”

  眼见着盛小刀牌水壶快烧开了,刑应烛终于大发慈悲地歇下了逗他的心思。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半倚半靠在沙发上,揪过毯子掸了掸披在身上,随口说道:“随你吧。”

  “那吃水煮肉片,鸡爪煲,还有照烧鸡?”盛钊跟他打商量:“晚上别喝奶茶了,我昨天腌的蜂蜜柠檬能喝了。”

  “都行。”刑应烛说。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刑应烛又觉得困了,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把毯子往上拉了拉,盖到下巴上,惬意地眯起了眼睛,昏昏欲睡起来。

  盛钊观察了他一会儿,觉得刑老板又有去梦会周公的架势,不由得叹了口气,绕路过去替他拉上了窗帘。

  就这还不冬眠呢?盛钊在心里腹诽道,这唯一的区别就是人家蛇一睡三个月,他一睡一白天嘛。

  而且盛钊莫名发现,刑老板坐拥整个七楼,但偏偏对客厅这一亩三分地情有独钟,唯独愿意睡沙发,只要是白日里,十次有九次都在沙发这点小地方上凑活,十分不符合他“什么都要最好的”的挑剔性格。

  盛钊为此寻思了一下,背地里悄咪咪地查了半天蛇的生存习性,觉得刑应烛八成是把沙发当成窝了。

  幸好刑应烛平日里没有读人心的不良爱好,否则凭盛钊这个自我脑补能力,刑应烛迟早要被他气死。

  盛钊在屋里转了一圈,将窗帘拉紧,又关上了房间阴面的小灯,临到出门时,刑应烛已经睡熟了。

  盛钊没敢吵他,悄悄地拿走了门口的房门钥匙揣进兜里,小心翼翼地带上了门,转头下了楼。

  他的日常工作里需要在各楼层间走一圈,看看基本的消防设施之类的东西。这是他为数不多的工作内容之一,所以哪怕知道了这楼里除了他之外没一个人类,他还是把这项工作继续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