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言丶
因为刁乐语暂时没工作,大兴安岭三人组的生活重担就全压在了熊向松一人身上,以至于他最近开店都比平时勤快了。
陆行和刁乐语白天会去帮熊向松的忙,一般不在楼里,胡欢依旧在补他的直播时长,也甚少出现。
盛钊本打算在每层楼走个过场,然后下楼写过巡逻单之后就出去买菜,谁知道他刚走到四楼,就正好撞见胡欢从房间里走出来。
胡欢,一条修炼成精的狐狸精,现下脚步漂浮,脸色惨白,眼底一片青黑,整个人木愣愣的往前撞,盛钊打眼一看,差点被他吓着。
不知道的,以为他也被人做人牲了。
“嚯——”盛钊一把拦住胡欢,忧心地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这是咋了?”
胡欢的眼珠动了动,迟缓地挪到盛钊脸上,这才像是看清了他是谁,顿时嘴角一撇,用一种沦陷区等来了解放军的热情一把搂住了盛钊,悲痛欲绝地抽了口气,正欲张嘴说话。
盛钊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跟他说男男授受不亲,胡欢就忽然松开了他,噌地往后跳了几步,面带警惕地看着他。
盛钊:“???”
盛钊顶着一脑门问号,问道:“胡欢,你睡糊涂了吧?”
“我没有。”胡欢一抹脸,从那种白毛僵尸的状态里重新活过来,扒着自己的门框颤巍巍地看着盛钊:“小钊哥,你你你在楼上干啥了?”
“我什么也没干啊?”盛钊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口说:“哦,对了……上午刑应烛非要锻炼我的玄学天赋算不算?”
“不是。”胡欢苦着脸说:“你怎么沾了一身大佬的味道啊,刚才吓死我了。”
盛钊这次是真的快把问号写脸上了。
他抬起手闻了闻,半天没闻到什么“刑应烛的味道”,费劲巴拉地闻了半天,顶多是觉得自己蹭上了一点他的洗发水味儿。
刚才就抱了一下啊,盛钊心虚地说,这狐狸鼻子不会这么灵吧。
“你这什么鼻子?”盛钊说:“我什么也没闻见啊。”
“不是味道……”胡欢吞吞吐吐地说:“妖怪之间,本就有互相辨认身份的法子。道行、年岁、种族什么的,都一闻便知。大佬道行太高,我平日里察觉不到他的信息,但你刚才一下来,我就——”
盛钊秒懂了。
这八成是那“长期合同”带来的后遗症,那玩意混合了他和刑应烛的血,八成是结了个什么他不知道的契,在他和刑应烛之间牵了个联系。
所以胡欢才能在自己身上闻到刑应烛的“味道”,虽然这小狐狸崽子看不出来刑应烛的底细,但却能知道自己跟对方是一路的。
“所以……”盛钊想到一个可能性,他神情微妙地问:“现在是个妖怪看见我,都能知道我和刑应烛有关系了?”
胡欢缓缓点了点头。
盛钊顿时老脸一红,心说这不跟圈地盘一样吗,刑老板看着八风不动,实际上果然是个幼稚鬼。
“咳……”盛钊干咳一声,不大好意思跟胡欢深究这个问题,于是强行转移话题道:“你刚才怎么了,跟个游魂似的,吓死我了。”
“我?”
盛钊一提,胡欢才想起来他为啥要出门来找盛钊。
“我们直播平台最近新推出了一个活动,让我们答谢打赏榜的大佬。”胡欢的脸更苦了:“说是要邀请他们去参加直播平台的年会玩,每个主播邀请直播间榜一去,异性同性皆可。而且偏偏这次活动举办地就在商都市本市,我还没法拒绝。”
“而且!”胡欢悲愤地说:“你知道吗,那要是内部公告就算了,我就说我榜一拒绝参加。偏偏那是个公开福利公告,就挂在直播平台首页——结果搞得我直播间那位昨晚就来问我了。”
“这不是好事吗,玩去呗。”盛钊不明白他为啥这幅哭丧着脸的表情,奇怪道:“怎么,你榜一是个小姐姐啊,你要避嫌?”
“什么小姐姐!”胡欢愤愤地跺了跺脚:“是张简啊!”
盛钊:“……”
第72章 要跟配偶腻在一起,以此来保障自己的交配权
十分钟后,一楼值班室,盛钊从饮水机里接了杯热水递给胡欢,然后坐在了他对面。
他二人相顾无言,盛钊高深莫测,胡欢失魂落魄,半晌后,盛钊才缓缓开了口,打破一室寂静。
“胡欢。”盛钊说:“我觉得他可能是想泡你。”
胡欢:“……”
如果对面坐着的不是他情深义重的小钊哥,不是他大佬的窝里人,胡欢可能会忍不住把这杯水泼过去。
“小钊哥。”胡欢沉痛地说:“你不能自己Gay了就觉得全天下都是Gay吧。”
“放屁。”盛钊作为一个直掰弯人员,自然听不得这种指责,恼羞成怒道:“我这是基于实际情况的正常猜测,不然你告诉我,张简一个堂堂准天师继承人,他闲着没事儿,跑来打赏你干什么?还一扔好几十万,他是来打水漂的啊?”
胡欢被他一指头戳穿心事,登时气焰就矮了一大截,期期艾艾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小狐狸崽子委委屈屈,盛钊某个晃神间,甚至觉得自己“看”到了他耷拉下的狐狸耳朵。
“那他来就来呗。”盛钊也叹了口气,说道:“有什么的,就当一起玩儿了,之前你们不是也相处得很好吗——你怕他啊?”
“不是。”胡欢摇了摇头,说道:“狐族跟他们的渊源我已经听说了。”
“那你在这愁什么?”盛钊觉得很不能理解,问道:“看你这表情,不知道的以为张简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胡欢觉得有口难言,他能怎么说,说张简最近天天泡在他直播间,虽然一句话不说只是砸钱,但凭他作为狐族那灵敏的本能嗅觉,还是看穿了他这反常举动背后的深意。
“我不明白他要干什么。”胡欢苦着脸说:“他一个天师,我一个妖怪,又没什么交情,没事儿干嘛总往一起凑。”
“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害怕,想开点。”盛钊非常大方地安慰道:“说不准他就是来泡你的。”
胡欢:“……”
完全没觉得安慰,谢谢。
作为一个在人间摸爬滚打多年的狐狸精,胡欢对于人间险恶的认知非常深刻,他懒得理面前这个Gay里Gay气的普通人类,认真地思索了许久,得出了一个靠谱的猜测。
“我觉得他是来监视我的。”胡欢说。
“噗——”
盛钊一口水差点喷到桌面上,愣是没明白,胡欢到底怎么突然就把话题歪到了这种妈都不认得的路子上的。
难不成胡欢是个被害妄想症患者?盛钊狐疑地想。
“他肯定是怕我作恶,觉得我用妖法去迷惑人心,所以直播间人气才高。”胡欢越说越觉得有可能,不由得冤枉道:“他怎么能这么想我!我这完全是种族优势。”
盛钊不想跟他说话了。
凭他对张简的浅薄了解,他总觉得对方是那种非常干脆的人,如果认定某个妖害人,宁可直接动手,也不会采取这种迂回渗透的方法——就像当初他对刑应烛那样。
但显然,目前正沉浸在社交恐惧中的胡欢什么也听不进去,于是盛钊只能敷衍地嗯了两声,说道:“既然这样,你干脆别去,请假算了。”
“不行!”胡欢不知道在心里九曲十八弯地想了些什么鬼东西,顿时拍案而起,恨恨道:“我得证明我的清白,他不是想去吗,那就去好了!”
盛钊:“……”
好么,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此等心机,果然是以阴险狡猾著称的种族,盛钊木然地想。
当然,为了维护胡欢那脆弱的自尊心,盛钊没好意思把这句反讽吐槽说出来。
胡欢直播平台把年会定在了圣诞节那天,因为刑应烛那诡异的门禁规矩,所以胡欢提前跟直播平台方说明推掉了晚上的酒会,说是只去参加白天里的年会。
盛钊最初非常好奇他跟张简此次的“私人会面”,非常不地道地背地里幸灾乐祸了好几次。他本想借着胡欢的面子混张请柬跟着一起去玩玩,可谁知到了那时候,他反倒抽不开身了,只能遗憾地放弃这次近距离面对八卦的机会。
原因无他,实在是刑应烛现在……比较离不开人。
盛钊之前跟楼里其他妖怪吹过的牛莫名其妙地成了真,可见口业这个东西还是有道理的。
入冬之后,虽然刑应烛一万个不承认自己要跟外面那些普通蛇一样受习性所困,但到底还是懒了许多,成日里歪在屋里不爱动,一天二十四小时,经常是一觉睡醒晃个几圈吃个饭,回过身倒头又睡了。
这也没什么,盛钊白日里下楼上班,刑应烛也正好白天补眠,晚上清醒一点,生物钟原本非常契合……可谁知道,天越来越冷,刑应烛简直越来越粘人。
十二月份初时,商都市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下了一宿,第二天积雪足有人脚踝高。
商都市的气温也从此落下了一大截,正式扫掉了秋天的尾巴,正式迈入了寒风凌冽的冬天。
刑应烛这栋楼虽然住的都不是人,但居然还神奇地有自供暖,只是这点温度对付盛钊还好,但对付刑应烛这种天生地长的大妖怪就有点费劲了。
他非常精准地遵循了四季变迁的规律,见天困得糊里糊涂,活像是取暖费白交了一样。
盛钊最开始还觉得他这种模样非常可爱,有一种难见的乖巧,时不时色胆包天,还会趁着刑老板睡觉时去偷偷摸他两把,或者亲上一口。
可渐渐的,盛钊就发现,事情开始往不大对劲的地方去了。
盛钊不知道刑应烛是趋向热源,还是这种特殊时期占有欲会变得极其爆棚,总之刑老板在第二场雪后正式剥夺了盛钊的工作职责——开始不许他下楼了。
刑应烛像一条守着自己宝物的大黑龙,见天地把盛钊看得死紧,除了必要的出门买菜放风之类的活动之外几乎不许他出门,总是走哪把他叼到哪,哪怕是躺在沙发上听着法律新闻补眠,也要枕在盛钊腿上才行。
虽然刑老板平日里就不大讲理,且占有欲恐怖,但他还从来没表现成这样过。盛钊欣喜之余也觉得有点担心,总怕他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才会如此,于是坐立不安两天之后,做贼一样地打开手机的某购物软件,挑了一家爬宠店点了进去,买了人家店主的半小时咨询服务。
当然,盛钊没有疯到跑去跟可怜的店主说实话,他想了想,在叙述事件的时候做了一点微小的改动,把刑应烛指代成了一条宠物蛇,把自己指代成了“给小黑新买的小母蛇。”
在对话框里打出这行字的时候,盛钊心里一阵恶寒,心说自己为了刑应烛真是牺牲颇大,连这种诡异的设定都能往自己身上安。
好在刑应烛睡得正熟,压根没发现盛小刀背着他干了这么丢人的事儿,否则他八成拼着觉不睡,也得把盛钊从窗户挂出去,挂个三天三夜。
“这个……可能根据不同的宠物情况,有不同的习性。”可怜的爬宠店主压根不知道对面是个什么样的人,兢兢业业地科普道:“有可能是因为代谢低,所以会出现一些反常情况,具体反映要根据宠物实际情况来定。”
盛钊低头看了一眼枕在自己膝盖上的刑应烛,面色沉重地在对话框地打字道“那他总缠着他对象,一眼看不到都不行,这正常吗。”
可怜的爬宠店主没有从那个“他”字里发现不对,依旧一本正经地回复道:“正常,某些有伴侣的动物可能在这个期间丧失一些基础安全感,所以要跟配偶腻在一起,以此来保障自己的交配权。”
盛钊的目光在交配权三个字上一闪而过,耳根热辣辣地开始发烫。
他手忙脚乱地谢过了店主,然后欲盖弥彰地按灭了手机,把手机屏幕扣在了茶几上,抬手捂住了脸。
电视机里的重播新闻结束了,换上了一个冷门的电视频道,电视剧里上来就是一段天花乱坠的枪战,盛钊怕吵到刑应烛,于是胡乱地摸过了遥控器,把音量键调小了两格。
刑老板的生理习性非常看人下菜碟,偶尔有需要他清醒的时候,他可以一整天都不犯困,在零下六七度时也照出门不误,神采奕奕,一点都看不出来本体是个怕冷的生物。
但若是一旦家里没什么事儿,他就会原形毕露,裹着毯子窝在沙发里,时不时搂着盛钊就开始打瞌睡。
以至于盛钊有好几次都想把他叫醒问问他,到底是真困还是假困。
总体来说,处于半冬眠状态的刑老板还是很好哄的,他大概一天睡三觉,午饭和晚饭会正常起来吃,晚饭后会清醒好一会儿,一般能持续到后半夜两三点钟。这段时间里他神志清醒,除了比平常粘人一点之外看不出什么不对劲。
但白天的睡眠期里,他偶尔就会有些犯糊涂。
大约是在盛钊身边不设防的缘故,刑应烛很少会生出警惕心,从来都是无论盛钊不小心闹出什么动静,他都照睡不误。
甚至于,盛钊某一次还惊异地发现,刑应烛迷迷糊糊从睡梦中醒来的那段时间里,有时会分不清自己是人还是蛇。
第73章 代理一家之主也是一家之主嘛
关于刑应烛这个认知错乱的问题,其实盛钊是无意中发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