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少地瓜
不大不小的一间餐馆,给这些人生路上疲惫的旅人们, 搭建起一角可以放松的小窝。
也不必放什么音乐,后厨锅碗瓢盆的碰撞声,热油入锅的嗤啦声, 大堂食客们的说笑声……
都是最具烟火气的乐章。
“哎, 老板,那个孙老哥是不是好长时间没来啦?”正喝着酒, 宋大爷突然问道。
他说的孙老哥就是那个拾荒大爷, 大家熟悉起来之后才知道对方姓孙, 比他和李老头都大几岁。
廖初拍了铃, 让关文静上菜, 脱口而出, “今天是第六天。”
嗯?
他愣了下,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
相隔时间一旦超过三天,正常人的记忆都会开始混淆,而他根本没特意数过。
该不会……
之前系统提示刷出稀有buff,当天夜里他就睡得特别好,接下来几天也都精神饱满。
就觉得自己的身体状况更好了,脑子也更清楚。
前两天他还在想,是不是错觉?可现在看来,或许是真的。
“binggo!”系统突然上线。
廖初觉得不可思议,“但这种增益不应该是施加在许愿者身上?”
他没许愿呀。
“不是哦,”系统正色道,“增益目标会根据许愿人的意愿来判定。”
只要意志够坚定够虔诚,作用在仇人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廖初越发惊讶。
有人为我祈祷了?
为什么?
“可以知道是谁吗?”
“没那个功能哦。”毕竟对系统而言,重要的只是宿主和结果,至于是谁做的……有关系吗?
廖初突然觉得这个系统有点鸡肋。
“我说怎么觉得跟少了个人似的?”
赵阿姨恍然大悟。
孙大爷?
吱吱茫然地看向拼桌的姬鹏。
黑皮少年低声解释了几句。
吱吱有些惊讶,再看向廖初和食客们时,眼神更多了几抹复杂。
名厨,乐手,老总,白领,学生,拾荒大爷……本该泾渭分明的几类人,却奇异地融合了。
这一角屋檐下,好像无论什么都能包容。
孙大爷虽然来得不频繁,来了之后话也不多,但他好像自有一股令人亲近的气质,偶尔谁心里不痛快了,都会找他说一说,而他也从不心烦。
就好像,好像真的是大家的爷爷一样,很可靠。
“哎呀,他这么大年纪了,又自己一个人住,别是出什么事了吧?”
此言一出,店内顿时静了一下。
赵阿姨忙掏出手机,“咱们也别瞎猜了,我给街道办那边打个电话。”
说起来,认识这么多天了,大家还不知道孙大爷到底叫什么。
问他也不说,只是笑着摇头。
“哎你好,我想问一下,就是在咱们这几条街上,有一个姓孙的大爷,就是经常背着蛇皮袋来捡空瓶子的那位,个子高高的,瘦瘦的,哎对,头上好像还有一道疤的那位……
对对对,就是他,我想问一下,他最近去哪里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呀?好长时间没见到他了……啊?!”
大家都不自觉停下手中的活儿,竖起耳朵听赵阿姨讲电话,然后就见她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众人心里咯噔一声,面面相觑,都从彼此的脸上看到担忧。
过了会儿,赵阿姨挂掉电话,素来笑盈盈的脸上多了几抹哀伤。
“老爷子……走啦。”她的眼眶刷地红了。
整个餐馆里的人都愣了。
走了?
去世了?
怎么可能呀?
池佳佳愣愣道:“就,就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大家还一起过生日呢……”
好端端的,怎么……
赵阿姨抹了抹眼角,“街道办的人也是前天刚发现的,说找到了几个月前的医院诊断报告,是肝癌晚期。”
孙大爷是这一带比较少的低保户,没什么亲戚朋友,平时也不跟人来往,就自己住在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里。
前几天街道办的人过去给他送低保金和米面,进去之后才发现人已经没了。
后面志愿者帮忙整理遗物,竟然意外发现了一摞捐款证明和一枚志愿军纪念章。
谁也没曾想到,这个每天从街头走向街尾,一路靠捡瓶子过活的老爷子曾是一名悍不畏死的解放军,头上的疤痕就是当年和鬼子拼刺刀时得来的。
后来他伤重退伍,也从未向政府要求过什么。
而就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他仍陆陆续续捐了七万多元……
最近天气湿热,孙大爷被人发现时,遗体的情况就已经不大好了,街道办的工作人员立刻安排了收敛火化,昨天就已经安放到公墓里去了。
谁也没想到,仅仅几天不见,就会迎来这样的结果。
果果似懂非懂地拽了拽廖初的衣角,“爷爷飞走了吗?”
廖初摸摸她的脑袋,“嗯。”
小姑娘眼中迅速蓄起泪水,搂着他的腰呜呜哭起来,“不要,不要爷爷飞走……”
这个年纪的小朋友对死亡并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但是飞走,就意味着永远都见不到了。
这简直是人生中最难过的事情。
她喜欢那个爷爷。
他每次看自己的眼神都很和蔼慈祥,还会送自己甜甜的杏子和桃子。
果果伤心坏了,听说老人家飞走后会住在小房子里,坚持说想去看看。
廖初也想去送送那个平凡又不平凡的老人。
第二天一早,廖初切了两碟孙大爷生前最爱吃的卤味,又做了豆腐酿肉、小葱拌豆腐两样豆腐饭,都装到大食盒里。
老爷子生前清清白白堂堂正正,想来会喜欢的。
做这些的时候,廖初不禁有些唏嘘。
当日孙大爷来吃长寿面时,早就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吧?
也不知老爷子当时是何种心情……
昨晚他仔细梳理了刷出稀有BUFF当日的客人,算来算去,都是孙老爷子的可能性最大。
只是既然许愿,他为什么不祈祷自己的身体好起来呢?
或许绝症无解的观念深入人心,他根本就没想过会有奇迹发生。
但在为别人许愿的时候,老爷子的心却如此虔诚……
“那个……”
吱吱看着空荡荡的餐馆,有些迷茫。
廖初道:“抱歉,今天暂停营业。”
吱吱赶紧摇头,“我在酒店吃过饭了,就是……我也想去送送那位孙大爷,可以吗?我叫了车,等会儿跟着你们就行,绝对不会打扰的。”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
论理儿,她跟那位孙大爷没有半点交集。
廖初有些意外。
他这才注意到对方换了白裙子。
这个姑娘应该很喜欢红色吧?如果没记错的话,昨天她的裙子、背包甚至电脑手机都是热烈的红。
甥舅俩都换了黑白色的素服,在大门上贴了今天暂停营业的标签。
一转身,就见赵阿姨也是一身黑,眼睛红红的。
两边看见对方的打扮后都愣了下,微微颔首示意。
“坐我的车吧。”廖初说。
赵阿姨道了谢,坐到后座时,神情还有些恍惚。
“老爷子……唉,真是好人不长命。”
一向活泼的果果也蔫哒哒的,五官都往下耷拉着,过了会儿才问:“人飞走后要去哪里啊?”
短短一个来月,她就已经经历了两个人去世,幼小的心灵已然有了一份不合年龄的感慨。
廖初想了下,“可能在天上吧。”
谁知道呢。
果果听后,努力往车窗外看去。
孙爷爷能看见果果吗?
果果和舅舅去看您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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