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入白昼 第50章

作者:引路星 标签: 幻想空间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当初郁槐一上来就给他送了件价值千金的水上火,徐以年被这份大礼搞得进退两难,再加上心里对郁槐有亏欠,就这么许下了承诺。

  徐以年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这茬,咬了咬牙:“认。”

  他稍作犹豫:“不过你想在医疗总部动手?这么多人看着不合适吧,干脆找个没人的地方……”

  见他把重点放在打打杀杀上一去不回头,郁槐直截了当:“我要你和我结婚。”

第48章 骗人

  “咳咳……咳咳咳!”徐以年大受震撼,有一刹那还以为自己身在梦里,就是不知道这他妈究竟算美梦还是噩梦。

  郁槐看他咳个不停,知道他是被吓着了,有些坏心眼地拍了拍他的背,仿佛故意把话说得暧昧不明那人不是他一样:“镇定点,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你被博士下了血契,目前不清楚契主是谁。除了杀死契主,血契还剩下一种解法。”郁槐顿了顿,“找一个比原契主更强大的新契主再次订下血契,新血契会覆盖旧血契,但从此以后,你同样需要新契主的血来续命。”

  换句话说,这是从一个坑里跳到另一个坑里,本质上他的性命依然握在契主手中。徐以年直接忽略了这个办法:“如果在下次血契发作前找到契主,再杀了他——”

  “基本不可能。”郁槐浇灭了他的幻想,“通常情况下血契一个月发作一次,但在最初订下血契的半年内频率不定。或许要不了一个月,你身上的血契就又会发作。”

  想起血红色的符文爬满全身时深入骨髓的痛苦,徐以年背上发冷。他明白郁槐的意思,哪怕有一个月时间他也未必能找到契主,更别提杀死对方。

  “鬼族有一种特殊的婚契。与普通的婚契不同,鬼族的婚契只在族内流传,凌驾于所有契约之上。和我订下婚契,你身上的血契会随之解除。”

  不等徐以年说话,郁槐又道:“博士说契主是一只绮罗,五年前参与了屠杀鬼族。”

  徐以年怔了怔,随即无声攥紧了床单。

  “这件事多多少少和我有关系。等到杀死契主后,我们再解开婚契。”

  徐以年沉默半晌,面露迟疑:“没别的办法了?……定了鬼族的婚契,确定能解吗?”

  他第一次听说鬼族还有婚契,当初他和郁槐订婚,唐斐作为证婚人,为他们结下的是大众所熟知的婚契,除了象征亲密关系外,作用仅限于对话。但这一次郁槐提到的鬼族婚契竟能直接消除双方身上的其他契约。这么霸道的婚契他过去从未听闻,他担心将来不能解除,害得郁槐和他绑在一起。

  郁槐听出了他的犹豫,眸光微沉,语气不冷不热:“你要是不想和我扯上关系,找你父母,找你师父,他们一定有更周全的办法救你。”

  徐以年感觉他不太高兴,知道他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顿时涌上一阵无措。他没办法说出自己心有顾虑的原因,可什么都不解释又显得太不识抬举,说到底郁槐和这件事无关,提出的办法也是为了帮他。

  徐以年沮丧道:“……我欠你的太多了。”

  他垂头丧气的,长长的睫毛低了下来,在白皙稠丽的脸上投落一片阴影。和外表不同,徐以年说话做事基本不会拐弯。知道他这么说就是没有别的想法,郁槐神色缓和,轻声说:“这只是一个契约,对双方不会有实质性的影响,你不用想那么多,等到该解除的时候解除就好了。”

  郁槐明显放软了态度,徐以年却愈发不解,忍不住问:“你费这么大劲救我干什么?你刚才……不还想打我吗?”

  “……”郁槐难得无言。

  这么看来,徐以年果然没把那句暗示意味浓厚的任他处置听进去,郁槐意味不明地反问:“你说呢?”

  “我……”徐以年张了张口,郁槐却在这时打断他,故意将话题拉了回来:“没什么问题就订婚契吧。”

  “现在就订?”徐以年一愣。

  “不然呢,还要通知亲朋好友摆十桌吗?”

  徐以年被他噎了一下,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郁槐咬破了手指,白净修长的指尖涌出鲜血,他将手抵在徐以年唇上:“舔一下我的手。”

  徐以年脑子轰一声巨响,感觉到压在自己唇上的指尖,霎时热意从脸颊一路涌上头顶,他往后避了避,磕磕巴巴地问:“舔……舔你手指?这是要干什么?”

  “鬼族的婚契同样以血为引,双方需要交换血液。”郁槐平和地解释,不知道是不是徐以年的错觉,尽管声音平静,他总觉得郁槐脸上一定带着笑。郁槐补充了句,“地上有阵法,契约已经开始了。好了,把嘴张开。”

  徐以年看不见,病床下暗紫色的阵法花纹繁复,犹如枝蔓一般向四周延伸,他和郁槐分别处于阵法的左右两侧。感觉到磅礴的妖力,徐以年硬着头皮张开嘴,触碰上了郁槐的指尖。

  郁槐站在床边,垂眸注视他此刻的模样,因为不好意思,徐以年的动作慢吞吞的,眼睫毛也不自然地颤颤巍巍。在手指被真正触碰时,妖族的眼神危险地暗了下来,无声无息舔了舔牙尖。

  徐以年自觉差不多了,他退后了些,红着脸低声道:“行了吧?”

  郁槐轻应一声,而后问:“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我自己咬!”徐以年立刻回答。在这样令人羞耻的状况下他尚未痊愈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潜力,他动作飞快咬破了自己的手指,举着示意郁槐:“喏。”

  没等一会儿,郁槐俯低身。

  徐以年手一抖,身上炸开无数细小的电光。

  他、他居然……含着……!

  眼睛看不见,其他感官就变得更为敏感。徐以年下意识想抽回手,他逼迫自己一动不动,直到听见细微的吞咽声,感觉到手上的温度离去了,紧绷的神经才逐渐瘫软放松。

  郁槐冷不丁问:“你怎么一直漏电。”

  “……”徐以年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他胡乱瞎扯,妄图遮掩真实情况,“因为我紧张,我怕你不注意咬我一口。”

  所幸郁槐没戳破这个拙劣的理由,他用仍在流血的手拉上了徐以年的手。如果徐以年还能看见,他会见到无数只长相各异的灵体围绕着他和郁槐,阵法散发出水晶般璀璨的光芒,半透明的灵体纷纷撞入其中,像是海潮汇入布满星尘的夜空。

  徐以年的脖颈处传来些许刺痛,血契从他身上剥离,取而代之的是暗紫色的婚契符文。一小串古文字组成的符文浮现在他的耳后,不细看难以察觉。在郁槐身上,同样的位置也浮现起如出一辙的符文,这代表鬼族婚契的结成。

  阵法消失后,郁槐仔细看了看徐以年的脖颈,确定上面再也没有血色的标志:“血契已经解除了。”

  “!”徐以年十分惊讶,“这么容易就解除了?……你们鬼族真的有点过分,什么东西都会,还有你们做不到的事情吗?”

  他的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崇拜,相较一开始无精打采的模样,眼里终于有了笑意。郁槐看着他唇角上翘的弧度,实在心痒难耐,手指按住徐以年的后颈,身体压低,朝他逼近。

  “最后一步。”郁槐低声呢喃。

  他说完,亲上了徐以年的唇。

  徐以年还来不及反应,有什么东西刮过他的唇缝,意识到那是什么,徐以年顿时气血上涌,大脑都空白了一刹。恍惚中过去同郁槐结缔婚契时的场景在脑海浮现,他脸颊涨红,晕晕乎乎地想:原来婚契都要亲一亲啊。

  可这一次的亲吻,怎么比以前更……更亲密了。

  按在后颈上的手渐渐松开,郁槐放开他,在他耳边说:“可以了。”

  “……哦。”徐以年隔了一会儿才答应。

  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音,想到病房外有人走过,徐以年的脸颊又开始发烫。郁槐似乎心情不错,他帮忙放低了病床,在徐以年躺下后替他拉好被子,顺便揉了揉他的头:“我还有事,你好好休息。”

  徐以年这次答应得很快。他听着郁槐离去的脚步声,确定对方走远了,忍不住把脑袋慢慢埋进枕头里,唇角不由自主漾开笑容。

  刚才发生的一幕幕不断闪回,有声音也有温度,独独没有画面。

  徐以年不禁懊恼。

  要是能看见就好了,他一定好好记住。

  ……

  他重新回忆了一遍郁槐说过的话,一想到将来又要被解除一次婚契,唇角的笑容塌了下来,还没发生就有些舍不得。

  和喜忧参半的徐以年不同,郁槐心满意足出了病房,跟等候在外的南栀打了个照面。

  她本就身材高挑,再加上脚上细细的高跟鞋愈发显得亭亭玉立,但在郁槐面前仍然很娇小。女妖笑靥如花,眼里全是调侃:“老板,你怎么骗人啊?”

  郁槐挑了挑眉:“我哪里骗人了?”

  “没有哪种婚契规定必须亲吻吧?包括鬼族的婚契。”南栀走在郁槐身侧,回头朝徐以年的病房望了一眼,“他知道鬼族的婚契意味着什么吗?”

  郁槐没有回答,南栀却心下了然,她柔声道:“有时候我觉得,您很像先生,也很像夫人。”

  鬼族的家主之位最初并不属于宣檀,而是属于郁槐的父亲,在一次意外中,郁父为救妻子牺牲,宣檀伤心欲绝,一度有了轻生的念头,如果不是因为郁槐尚且年幼,她说不定会就此了断性命。

  南栀多年前就跟在宣檀身边,她亲眼看着郁槐从小孩长成了如今的模样。血缘这种东西大概真的存在某种奇妙的联系,她在郁槐身上逐渐看见了宣檀的影子。

  强大、执着、勇敢……还有专一。

  南栀罕见地多提了一句:“为什么不和他明说呢?”

  “早晚的事,不急这一时。”郁槐笑了笑,眼里情绪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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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傻老婆

  血契的主人另有其人,后面会写到,写血契主要是为了写这个婚契,不是想威胁攻(确实是想搞点先婚后爱),鬼族婚契为什么这么厉害,很快会讲到

第49章 通灵

  自由港不同区域季节各异,与外界并不对应。尽管黑曜石广场大雪纷飞,一踏进巫族的所在地,灿烂的阳光落入蔷薇花园,将掩藏在荆棘丛中的城堡涂抹上温暖的色彩。

  徐以年在医疗总部休养了大半个月,身体基本痊愈,不过今天阳光太盛,刺得他眼睛有些疼。徐以年进了大门,听见守在门边的骷髅兵嘀嘀咕咕:“又出太阳了,真讨厌。”

  “可不是嘛!最近我们这一片都在过夏天,骨头都快热散架了,真想躺回冰凉的坟墓里。”

  四名骷髅兵被热得弯腰驼背,听见高跟鞋踏在地上的声音,咔咔咔咔挺直了腰板:“大小姐来了!站好站好。”

  迎面而来的巫族身着一袭红裙,她肤色苍白,眉目美艳又颓废,与这栋阴森漂亮的古堡十分相称。

  看见郁槐,尹殊脸上漾开笑容:“您来啦,通灵的准备已经做好了。”

  “哎,她不是那个……!”夏子珩冥思苦想半天豁然开朗,他尽可能压低了声音,语气却仍然透出兴奋,“她是不是喜欢郁槐啊?我想起来了!前几年郁槐从埋骨场出来她就公开示爱过!”

  徐以年面无表情:“闭上你的嘴,管好你自己。”

  感觉到徐以年身上散发的杀气,夏子珩背后一凉。

  尹殊笑吟吟地带着他们往前走,一路时不时和郁槐搭话。饶是徐以年三翻四次告诫自己不在意,仍然忍不住盯着那边看。

  宸燃看了他好几次,想提醒他表现得太明显了,又怕徐以年直接恼羞成怒。

  通灵地点定在城堡的顶楼,十二只骷髅兵跪坐成一圈,尹殊向众人解释:“忘川分为十二支,你们要找的亡者可能在任意一条河里,它们会先找到他,然后再由我召出他的灵魂。”

  说到这里,女妖伸出手:“给我一件他的信物。”

  徐以年给了她一支叶悄的笔。尹殊接过信物,双手合十,她周身涌起一圈圈通灵符咒,那些符咒上行的速度越来越快,跪坐在地的骷髅兵相继起身,而后虚空裂开巨大的缝隙——

  幽暗的死气于上方滚滚落下,刹那间阴风大作、鬼火哭嚎,十二只骷髅兵因直面死气灰飞烟灭!它们身死后,静止的河流自半空浮现,河岸两旁大片彼岸花盛开如火。徐以年看见了忘川中无数半透明的灵魂,这些灵魂从白到红,颜色各异,将忘川十二支染成不同的颜色。

  “红色是恶,白色是善。”宸燃低声说,“颜色越深,越说明这个人生前无恶不作、罪孽深重。”

  与此同时。

  城堡的地下室,忘川十二支同样徐徐浮现,江乘雪的灵魂注视着红白交错的河流,眼中逐渐流露出病态的兴奋。

  审判台的监狱里,他最后告诉了郁槐实验室背后那人的名字,契约令他的心脏四分五裂,直到现在,他的心口仍然传来一阵阵剧痛。作为交换,郁槐会将他送往叶悄所在的亡河。

  他的灵魂为此一直停留在人世,只等着郁槐履行诺言,可连续十多天都没等到消息,就在他怀疑郁槐翻脸不认账的时候,对方请来了巫族的大长老亲自将他送往忘川。

  巫族长老将咒法拍进他的灵魂内,江乘雪顺着咒法指引踏入了其中一条河流。一沾染忘川水,江乘雪的灵魂变成了血一般的、粘稠到极致的红色。这样洗不清的罪孽令见惯了亡魂的巫族长老都颇感意外。

  “通常情况下,亡者之间并不能交流,只有彼此怀有强烈的意愿才可能取得沟通。”长老沉声提醒,“能不能见面,并不是由你单方面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