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文盲土拨鼠
纪弘易点点头,见纪敬只是望着自己,于是问他:“你怎么不吃?”
“我抬不起左手,扯到胸口的伤口会疼。”
“右手呢?”
纪敬想了想,说:“右手也不行。”
纪弘易将剩下的橘子一口塞进嘴里,纪敬看到他的腮帮子立即鼓了起来。纪弘易拿过他手里的橘子递到他嘴边,纪敬却迟迟不愿意张大嘴,他说:“太大了,吃不下。”
纪弘易抿了下嘴唇,似乎明白了纪敬的小心思,但他嘴上没说什么,竟然还真的将橘子掰成小瓣喂到纪敬嘴里。
“很甜,你在哪里买的?”纪敬装模作样地问道,一边大胆地打量着纪弘易。
纪弘易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喂了两瓣以后,将剩下的橘子一口气塞进纪敬嘴里。
纪敬的腮帮子也鼓了起来,他边嚼边问:“还有吗?”
“没有了。”纪弘易用脚尖将纸袋往墙角边推了推。
纪敬眼尖,一下就瞥到了他的动作。
“我好狼狈啊,吃个东西也要哥哥喂。你是不是嫌我麻烦了?”
没想到纪敬冷不防来了这么一招,纪弘易先是说了个“没有”,而后才慢吞吞地说:“……明天再给你剥。”
纪敬点点头,“好。”
“医院里有不少仿生人护工,我明天给你找一个过来。如果需要喂饭的话,它们比我熟练。”
纪敬斩钉截铁地说:“不要,我不吃它们碰过的东西。”
“仿生人又不会给你下毒。”
“我怎么不信呢?”
纪弘易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这么讨厌仿生人?”
纪敬侧过头,只是说:
“看到它们就瘆得慌。”
纪弘易沉默了一会儿,说:“好,那就不找仿生人。基地已经知道你住院的事了,明天会有士兵过来看你,我可以和他们商量一下,轮流照看你。”
纪敬一听纪弘易要让士兵给自己喂饭,一下子瞪大双眼,“那你呢?”
“我怎么了?”
“我为你挡了一劫,你就打算把我扔在医院里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叫士兵们过来,不就是不想管我吗?”
“不是的,我只是觉得,如果你需要去卫生间的话,他们扶你会更稳一些。”说到这里纪弘易有些难为情地摸了摸鼻尖,“我扛不动你。”
纪敬松了口气,比起被士兵喂饭他宁可自己吃,但他怕自己说得还不够明白,补充道:“我不要他们给我喂饭……传到基地里会很丢脸。”
“我知道了。”纪弘易应道。
他看了一眼时间,屈起双腿,拉过毯子,重新在沙发上躺下,“很晚了,快睡吧。”
关灯之前他见纪敬依旧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于是问他:“怎么了?”
“今天是你第一次为了我流泪。”
纪弘易扬了扬嘴角,心想这根本不是第一次,他默不作声地关上了床头柜旁的阅读灯,纪敬的灼灼目光便隐没在一片黑暗之中,不再看得清楚。
窗外明月依旧,病房内安静却不冷清。双眼在适应黑暗之后能够逐渐看清物体的轮廓,纪敬几次扭头看向沙发上的黑影,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怕吵醒纪弘易,更怕惊醒这场美梦。
纵使思绪万千,却是讷讷无法出口。
第83章
入秋以后,天气很快凉快下来。几场秋雨一下,纪弘易又咳了起来,有时候医生正在和纪敬说话,纪弘易会突然皱皱眉头,转身急匆匆地离开病房。
纪敬听到压抑的咳嗽声从走廊里传来。
几分钟后,纪弘易又神色自若地回到房间,背靠着一侧的墙壁,耐心地听医生说话。
纪敬几次问起这件事,纪弘易都说是“老毛病”。
“我不记得你以前会咳嗽。”他问:“你是不是着凉感冒了?”
“没有。”纪弘易坐在病床边,舀起一勺饭送到他嘴边。
纪敬含过饭嚼了两口,还想再问,然而他喉头才刚滚动一下,纪弘易又用一勺饭堵住了他的嘴。
“快吃。”纪弘易催促他。
“你噎死我算了。”纪敬含糊不清地说。
两名特殊小队的成员在这时闯进病房,他们急于将光辉教会的新消息分享给上校,因此没有敲门便急冲冲地推开房门。
谁能想到房门之后,平日里不怒自威的上校先生正张着嘴,等着哥哥给他喂饭。
两名队员瞠目结舌,尴尬的气氛迅速在病房里弥漫。纪弘易转过头,猜测他们是来和纪敬说事,于是放下勺子,将饭盒盖好后搁到床头柜上。
“我去接个水。”他拿起保温杯从队员们身边走过,顺手带上了房门。
纪敬合上下巴,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什么事?”
两名队员也合上下巴,道:“……我们来汇报光辉教会的事。”
“说。”
“开学日当天袭击纪先生的男子正是光辉教会的余孽,他被公安人员布下的天罗地网逼得无路可走,因此这一次抱着同归于尽的心理对纪先生再一次发动了攻击。”
“上一次新闻发布会的袭击也是他策划的?”
“是的。”
“为什么?就因为讨厌仿生人?”
“对。”
纪敬思忖片刻,说:“开学之前我们向校方确认过每位学生的身份,他是怎么混进会场的?”
出于安全考虑,纪敬特意要求学校不要提前公布纪弘易的消息。直到开学前两天,学生们才知道纪弘易将会来学校发表新生致辞。小队成员们提早核对过新生名单,而学生卡内又配有精密的芯片,想要在两天之内伪造新身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因为他的确是新生。”
犯人原本不是城内的居民,他在首都大学念完本科以后,一手组建了光辉教会。犯人平时小心谨慎,与其他成员的沟通全部在线上完成,因此没有人知道他就是光辉教会的创立者。令人惊奇的是,犯人在学校主攻人类基因遗传,属于政府大力支持、推崇的生物科学专业,毕业后会处于资源分配的金字塔的顶端。他的亲属在获知他被警察抓捕的消息之后,差点以为警察抓错了人。他们想不明白一个前途明朗的男青年为何会失去理智,做出这样残忍的事。
然而犯人早已借他人之口说出了自己的动机:
新闻发布会上,行凶男子在众多摄像头前控诉煋巢操纵人类情感。光辉教会以为他们能够将煋巢拉下神坛,却没想到纪弘易仅用一番虚情假意的“真心话”就轻易拉拢了民众。
光辉教会袭击不成,煋巢集团却因祸得福,巩固了自己的地位。犯人恼羞成怒,没有选择逃避追捕,而是申请了城内的大学,以便更好地接近煋巢。巧的是校方竟然邀请纪弘易来学校演讲,他便阴差阳错地得到了一个下手的机会。
真是防不胜防。纪敬重重叹了口气。
队员继续说道:“犯人的左右手都和黑市有着紧密的联系,现在他们都被一网打尽,将会轮番接受审问。”
“光辉教会的所有余孽都抓到了?”
“都抓到了。”
“好,我知道了。警察有说破案要多久吗?”
队员摇摇头,“犯人的嘴都很硬,不确定还要多久才能撬开。”
纪敬冷笑一声:“不如把他们送到我这儿,一天之内我就能让他们开口。”
队员们讪笑两声,心里明白要是真将犯人送到上校这儿,半天之内小命就没了,哪里有获取重要信息的机会?
他们汇报完工作情况,正准备离开医院,纪敬却叫住他们,说话时不自在地抓了抓脖子:
“下次记得敲门。”
队员们心领神会,鸡啄米似的点头,“明白了,上校。”
两人刚走出病房就碰见纪弘易接完水回来,三人在走廊里打了个照面。纪弘易拿着保温杯与他们擦肩而过,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直到这时队员们才敢小声讨论起病房内的上校。
“你刚才有看到我看到的场景吗?”
另一人立即答道:“我看到了。”
他们悄悄感叹道,原来上校还有这样的一面。
“对了,你知道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的是纪弘易吗?”
“他怎么签?手术同意书不是只有家属才能签?……”说到这里他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难道他们是……”
虽然“纪”这个姓氏并不常见,可是谁又会将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男人联系在一起呢?根据网上所能查找到的信息来看,纪弘易比上校大一岁,是家中独子,谁都没听说过他有一个在军队工作的家属。
“上校出事那天,纪弘易也是以家属的名义坐上救护车,一起赶到医院。”
“你怎么知道?你不是和我一起在会场等警察吗?”
“我听跟来医院的朋友说的。”
“喔……还有这种事?”
他们向下滑动着手机屏幕,在搜索引擎里向下翻了十几页,最后不约而同地看到了一条许多年前的新闻。
新闻标题上写着:纪弘易回应弟弟传闻,称消息不属实。
要知道在基地里的时候大家都在开玩笑,说上校在追求纪先生,还有不少人说他们曾经在纪先生的肩膀上看到过清晰的吻痕。
现在再回想起这些传闻,突然就有了点“细思极恐”的味道。两名队员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他们将手机揣回口袋,急匆匆地离开了医院。
除了“古怪”两字,他们好像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来描述自己知道这件事的感受。
秘书很快就知道了纪敬遇袭的事,纪敬做完手术的第二天他就带来了各式各样的补品和写有“早日康复”的花篮。纪弘易告诉他自己会陪在医院,秘书便又为他带来了一个简易的折叠床。
“睡沙发对脊椎不好。”秘书将折叠床设置好以后,将新鲜的水果放在书桌旁,“上校先生,您有什么想吃的就告诉我,我立马让人去买。”
“我也可以去帮你买。”纪弘易转头告诉纪敬。
秘书一听就严词拒绝了他,“我今天才和公安人员见过面,他们都劝您最近不要外出露面!他们好不容易才封锁消息,就怕像上次一样在社会上造成恶劣的影响。”
纪弘易还是第一次听到秘书用这种语气说话,他默不作声地点点头,像个挨训的小孩,全然听从他和警察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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