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未名月下
刚刚还是祭品的牲畜被放到架子上烧烤，从各家抬出来的桌子排成长长一串，一盘盘下午准备好的美食，和新从地下挖出来的酒坛摆上来，大家呼朋唤友推杯换盏，气氛开始热闹起来。
这不是苗笙第一次参加祭祀节，他早已习惯被村民忽视了，除了被毒虫咬到时，才会巫师大人，嗷嗷嗷的过来求救，其余时间是没人太把巫师当回事儿的。
其实这样真挺好的，巫师说穿了不过是个古老的职业而已，还是没有国家编制那种，实在没必要整天装神弄鬼的被人捧在高处。
以苗笙的性格，如果村民对他太过恭敬疏离，他会很不自在的。当然，太过热情他也不喜欢，现在这样刚刚好，不远不近的关系才是最让人舒服的。
顺走一大块半生不熟的烤肉，打算拿回家给蛊虫吃，经过一年的等待，苗笙的萤火虫们顺利破萤，连婆婆都惊讶他的成功率，十六只蛊虫居然全部孵化成功了。
对此苗笙还真没啥可骄傲的，这些虫蛹他天天水木灵气侍候着，下这么大工夫还孵不出来，他得多悲催啊。
通过照顾这些虫蛹，苗笙发现个奇特的现象，几乎所有生物都可以消化木灵气和水灵气。
为什么用消化这两个字呢，是因为他们无法自主吸收灵气，只能让苗笙一个光点一个光点的往身体里面按，按进去的水木灵气会融入到**骨骼当中，起到滋养身体的功效。
可其他三种灵气却只会起到反效果，火灵气会灼伤，金灵气会割裂，土灵气是最恐怖的，它会沙化生物的身体。
苗笙给一只小蝎子按进去三点土灵气，然后眼睁睁看着它的身体丧失了所有水份，化成了渣渣。
那种场面实在太恐怖了，把他吓得连续做了好几天恶梦，都不敢再吸收土灵气了。
苗笙经过好几天才敢再次尝试接触灵气，回想在救柠檬时，他就用过按灵气的方法，确实把柠檬从危险边缘拉回来了，之后他又在虫蛹和皂角身上试验了几个月，确定这个法可行，才每天都给张奶奶按水木灵气养生。
至于为什么没有婆婆，还用问嘛，她老人家根本不让苗笙靠近半米以内，隔空投掷的技术含量太高，他真没那个本事。
萤火虫们看到主人回来了，都亮起尾巴上的灯欢迎他，成为蛊虫后，它们的外形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身体缩小了将近一半，颜色也不一样了，从之前的黄色变成了淡青色，隐隐还带点透明的感觉，非常漂亮。
连发出的光都变成了淡淡的青白色，与日光的颜色非常接近，在它们发出的光下连色差都不会有。
而且在需要提高亮度的时候，它们整个身体都可以发光，十六只萤火虫聚在一起，相当于三十瓦的节能灯，用来照明足够了。
只是全身发光实在太消耗能量了，只能维持半个小时左右，平时它们还是喜欢只用尾巴发光，还自己想出了不少花样，比如现在这样像小狗尾巴摇啊摇，是表示喜悦的意思。
苗笙把烤肉放到盘子里，成为萤火虫后，它们的食量比之前小太多了，而且食性也杂了起来。花蜜花粉，果蔬肉类，就没有它们不吃的，除了不太喜欢吃咸的，与苗笙的食谱没多大差别。
换下巫师礼服，穿了身新衣服，苗笙再次跑回聚会上，刚才他看到羊肉已经烤得滴油了，得快点过去抢一块，否则就没了。
等跑过去时，张奶奶已经帮他拿好了烤肉，烤羊排烤牛筋，烤鸡翅烤鱿鱼烤韭菜烤蘑菇，给他准备了一大盘子。
苗笙简直幸福死，有人关心的感觉就是好，给张奶奶一个响亮的亲亲，把老人家逗得乐开了花，他捧着一大盘子烤肉找了个位置坐下，一口肉一口可乐，把小肚子吃得溜鼓。
祭典又持续了三天，苗笙除第一天祭祀出席了，剩下几天都窝在家里等待张奶奶投喂，这也是身为网络红人的困扰，有太多外村人时他是不敢露面的，否则会被抓来抓去的合照，照到他哭出来为止。
其实自己待在家也挺好的，他有一群小灯泡围着，美食和饮料安排上，身边卧着皂角，肩膀上趴着柠檬和金子，大家一起刷短视频，小日子不要太美好。
刷着刷着，苗笙看到了自己，也不知村里哪个倒霉玩意儿，把他跳的祭祀舞给拍下来，传到网上去了。
下面一群啊啊啊，好可爱。还有打听这是在哪里的，听到有人科普说是苗族的祭祀节，大叫站在那里不要动，他马上就到。几天过去了，也不知这位仁兄赶上了没有。
节日最后一天，去参加祖地大祭的婆婆回来了，跟她一同回来的，还有个面容冷俊，头发花白的精壮老年汉子，苗笙一时有些懵，瞬间脑补出十万字婆婆在祖地转角遇到真爱的情节。
幸好他两辈子加在一起，好歹活了快三十年了，无论思想跑得有多偏，至少不会明显表现出来。
因此在婆婆眼中，几日不见的小学徒依旧那么乖巧有礼貌，即便面对表情冷硬的陌生人，也能做到礼数周全，并没有给她丢脸。
心中满意的直点头，婆婆表面却不动声色，语气平淡的为苗笙介绍，“这位是陈巫师，是你今后的武师父。”
“哈？”苗笙这下可维持不住表情了，直接一个大大的问号顶在小脸上，他是法师啊，武师父是什么鬼？
“怎么，身为法师看不上粗鲁的战士？看你这一副拒绝魔武双休的表情。”老头冷冷开口，苗笙差点给他跪了。
所以说网络通讯发达就这点不好，无论多山沟，无论年纪多大，经常上网的人都会变得不着调，听听这话说的，以后少打点王者荣耀吧，大爷。
“不是，我没有。”苗笙仰着小脑袋看着这位陈巫师，在他的强大气势下弱弱反驳，“我从没听说过，怎么巫师也要战斗的吗？”
“看来你是电脑玩多了，耽误了学习，平板没收，以后不准上网了。”陈巫师冷哼，大步过来就要收走苗笙手里的平板电脑。
苗笙才不会听他的，直接把平板向后一抛，萤火虫军团飞过来将其接住，远远的飞走了。
“行啊，小子，有两下子。”陈巫师眼看着平板飞走，也没去管，直接将苗笙拎了起来，大手在他身上连按，把苗笙按得吱哇乱叫。
“不错不错，确实如苗巫师所说，是个好苗子。”将苗笙放下，看着他飞快退到了安全距离，陈巫师的表情更加满意了几分。
婆婆此时才悠悠开口，“之前忘了对你说，巫师也分为几种，有术巫、医巫、斗巫，也有兼顾三者为一体的。你是个有天分的孩子，平日的理论学习难不住你，因此我才在大巫面前为你争取了一位斗巫老师，以后每日要再加一个武斗课程，相信你会很快习惯的。”
……苗笙能说什么呢，既然老师都安排好了，那就学呗。
从此苗笙的起床时间又提前了半个小时，开始与陈巫师学习巫斗术。
第一个学习项目就让苗笙非常无语，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全天下的战斗技能都要从扎马步学起，就不能有点创意吗？
苗笙心里的神兽在大草原上呼啸而过，小脸上却丝毫不见端倪，面无表情的蹲完了半个小时马步，他站直身体甩了甩胳膊腿，感觉这个训练强度还可以，接受起来并不困难。
陈巫师的眼神却有点发直，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谁能相信才三岁半的小娃娃，能一动不动蹲上半个小时的马步，可偏偏这样的神童就让他遇到了，或许这是天意？
陈巫师看苗笙的眼神开始有了变化，轻咳一声让他再蹲半个小时。
这下苗笙就有些坚持不住了，他使足吃奶的力气，才勉强坚持了十六分钟，正在要放弃之际，身边土黄色的光点向他冲了过来，几个光点进入体内后，苗笙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压下心里的震惊，苗笙觉得再坚持下去就有些过了，便顺势坐到了地上，浑身冒汗的大口喘息来。
陈巫师也不为难他，等他喘均气后，开始帮他揉捏拉伸筋骨，之后再做几次往返跑，高抬腿等动作，主要目的是训练他的灵活性。
一直训练到上午九点，陈巫师才结束训练，让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的苗笙去吃早饭，并告诉他，以后早饭的时间都订在九点，只有在压榨过身体潜能之后再进食，才能充分吸收食物中的营养。
苗笙心说幸好不是吃饭后再睡一觉，否则跟相扑运动员的训练模式就一样了，他可不想当个灵活的胖子。
吃过早饭，苗笙利用短暂的休息时间研究了一下土灵气。
之前因为强行给小动物按灵气的实验太过恐怖，他已经好久不敢吸收土灵气了，没想到它们会在他的身体极度疲惫时，自动钻入他的身体，而且不再只是单纯滋养肉身，还给他带来了很大的能量。
苗笙动了动手脚，发现比以往都要轻松一些，这种感觉怎么形容？轻盈！
好像地球对自己的重力束缚减轻了一点点，虽然只有很微弱的一点，也让苗笙生出一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或许修炼方法，正是由此发展而来的吧，最粗浅的就是利用灵气磨炼身体，之后才渐渐发展成修炼体系。
这个发现让苗笙心弦为之一松，一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土灵气的陪伴，之前虽然被吓到了，可土灵气毕竟帮助他一路成长起来，一时半会儿怎能割舍得下。
现在正式确认土灵气非但不会伤害自己，还隐约摸到了一点修炼方向，苗笙恨不得吼几声来宣泄心中的喜悦。
第18章 学艺
之后的日子里，不用陈巫师催促监督，苗笙也会努力压榨身体潜能，每当他快要到极限时，土灵气就会自发进入到他的身体里面游走，最后消失于丹田之中。
灵气无论从身体哪个部位进入，最后都往丹田里面走，从没跑错过地方，苗笙最初还想记忆灵气的路线，观察一阵子发现人家特别随机后，只好放弃当开派宗师的打算。
拿灵气没办法，苗笙只好随它去了，用压榨身体潜能的方法修炼其实也挺不错的，精进武艺的同时还能用灵气滋养身体，这么好的事儿到哪里去找，还有什么可不满意的。
陈巫师在前面医馆里住了几天，他的吊脚楼也搭好了，就在张奶奶的旁边，为了能享用到美食，他每个月还会向张奶奶交一笔丰厚的伙食费，苗笙此时才知道，原来当巫师是有薪水拿的。
像婆婆这样的驻村巫师，每个月保底是两千块，再加上退休金，一个月拿到手是四千多块。虽然这点钱她不看在眼里，但对于普通老年人，已经是非常高的收入了。
陈巫师是守卫祖地的斗巫，而且级别仅次于大巫，每月薪水上万块，再加上退休金，妥妥一富老头。
苗笙很好奇给他们发薪水的钱是从哪里来的，以他对村民的了解，每个月支付驻村巫师两千块还说得过去，毕竟来医馆看病时，婆婆只会收药材的成本费。
可祖地的巫师有几十位，平时也不与普通族人发生交集，就算巫族人是自愿奉养的，把全族人敲骨吸髓也开不出高薪来。
他不知道这些问题会不会涉及巫族隐秘，并不敢直接问出口，只能在平时闲谈时旁敲侧击。
直到有一次陈巫师消失了几天，回来时带了一株野生的灵芝，他才知道，原来祖地的巫族人大多以种植药材为生，有人工种植的，也有人工播种后天然生长的，最值钱的当然是纯野生的药材。
莽莽群山中危机四伏，只有斗巫和经他们训练的学徒才敢深处其中，采集野生药材，因此别看陈巫师拿着高薪，其实他才是族里赚钱的主力之一。
只是不知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婆婆来到巫族势力的边缘，甘愿给他这个小孩子当师傅的。就因为婆婆的一张嘴，在祖地吹嘘了几句自己的小学徒？别开玩笑了。
想不明白其中的原因，只好放到一边慢慢观察，别看陈巫师平时不着调，嘴却严得很，他不想说的事情，半句都套不出来。
不过陈巫师带回来的灵芝，倒是给了苗笙新的灵感，想到以后如果真能包下一座山，也得有些产出才能保证收支平衡，正好经过几年全球瘟疫，中医又重新盛行起来，在山上种植药材，是个不错的项目。
苗笙缠了好几天，总算让陈巫师答应教他种植药材了，不过他也有一个条件，苗笙只能自己手动耕地，不可以使用任何辅助机械。
看看自己的小嫩手，又瞄了眼比他还高的锄头，苗笙哒哒哒跑回房间，翻出冬天带的手套，然后拎着锄头，打算跟土地拼了。
陈巫师嘴角抽了抽，抽掉苗笙手里好像擎天柱一样的锄头，递给他一只小巧的工兵铲，再附赠一个鄙视的眼神。
苗笙气得差点把铲子丢他脸上，有铲子你不早说，害他对着锄头做了半天心里建设，现在全白费了。
他把自己的药园规划在吊脚楼后，竹林前的一片地方，那里曾经被婆婆撒了些薄荷种子，用来驱赶蚊虫用的，自从有了金蚕蛊，他们家再没被虫子骚扰过，此地的薄荷完全处于野蛮生长状态。
苗笙对这些薄荷怨念已久，主要是虫类都不喜欢薄荷的味道，要从竹林中调动虫类来到他身边，得绕过这片薄荷地才可以，否则虫类就会失去方向感，在薄荷地里晕头转向。
他也不是要把薄荷全部清理掉，只是让它们生长得别太狂放了，而且铲起来的还可以制作成薄荷茶，相信陈巫师肯定精通此道，正好趁机请教一下，现在学到的就是以后赚到的。
陈巫师比婆婆好说话多了，苗笙能看得出来，他是有点喜欢自己的，每次只要先软软叫几声师傅，再撒个娇，他都会满足他的要求。
当然，前提是要求别太过分，比如不想习武，那是绝对行不通的，说不定还得挨揍。完整的童年什么的，他这个刷绿漆的老黄瓜还是算了吧。
果然，听到苗笙想学制作薄荷茶，师傅他老人家大手一挥，这有何难，当下撸袖子跟他一起拔薄荷去了。
张奶奶对制茶也很感兴趣，颠颠跟在一老一小身后，拔薄荷玩去了。
自从有陈巫师当邻居后，张奶奶眼眼看着开朗起来，跟以前比更多了几分精气神。
也不是说两位年纪加起来快一百四十岁的老人家，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只是相互陪伴，对张奶奶已经是莫大的安慰了。
苗笙想到这里心酸了一下，在心中默默谴责自己以前太忽视张奶奶了，老人家待他好得像亲祖孙一样，可因为性格的原因，他却无法像亲孙黏奶奶那样给张奶奶同等的亲情，稍显没良心啊。
普通薄荷茶制作其实很简单的，薄荷叶去老去黄，清水洗净，再晒到干燥就可以了。
如果想做成上品茶，就要在洗干净之后，先阴干叶片表面水分，再在下面铺上金银花、陈皮等十几种药材，以碳火低温烘焙，这样不只可以增加薄荷茶的药性，味道还特别清甜可口，当然价格也不是普通薄荷茶能比的。
最近的雨水比较勤，普通薄荷茶也没什么技术含量，陈巫师直接示范了一次上品茶的制作流程，之后就看着苗笙一遍遍的制茶，直到把家里十来个大玻璃罐都装满了。
送给婆婆两罐，毕竟烘焙用的药材都是她提供的，留下两罐自家喝，余下的统统拿去卖掉了。
苗笙分得了生平第一笔收入，两千块而已，也让他高兴了好久。
等他拖拖拉拉的把半亩地翻完，已是深秋，苗笙正式年满四周岁，吃了一碗张奶奶给他擀的长寿面，就算把生日过完了，他还得继续蹲在用塑料布搭的小暖棚里，照看育苗盘里的幼苗。
适合冬季种植的草药不多，苗笙选择了广藿香、白术和川乌，都是需要先育苗再移栽的品种。
小暖棚是苗笙亲手搭的，与他的身高差不多，只有他自己能钻进去，他正听外面的陈巫师讲解有关育苗的常识呢，前面突然喧哗起来。
他以为又有人被毒虫伤到了，就要起身过去观摩，婆婆的解毒手段还是很高明的，她的解毒蛊虫是用专门吃茶树叶子的一种虫子炼制的，再配合几种草药，不说药到毒消吧，至少可以帮村民争取出到镇上医院的时间。
可这次来的人明显不一样，村民的声音也更大一些，隐隐有警察犯法这几个字传来。
陈巫师眉头一皱，让苗笙继续蹲着，他独自向前面走了过去，家里就他一个男人，这时候不出去镇下场子，驻村巫师以后更没人放在眼里了。
苗笙乖乖蹲在暖棚里，心说你不让我去前面，就当我无法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太天真了。
柠檬和金子听到动静已经找好最佳观众席位了，苗笙也派去了一只萤火虫，灵识连接到自己的蛊虫身上，与实况转播的画面音效也不差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