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木笙
“有道理。”杨纪清点头,又看向任朝澜,“那你说,这条走廊走到底,我们能看到赵成辉的遗体吗?”
“也许。”
“我知道了,我没有其他想问的了。”杨纪清说完,毫无征兆地对任朝澜动了手。
飞射出去的黑鲤鱼直射任朝澜眉心,被对方险险避开,又瞬间在对方后脑勺折回,从后脑勺击穿至眉心。
“你……”任朝澜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杨纪清,眼底满是悲伤。
“你什么你?”杨纪清冷笑一声,“方夏和符堇是假的,难道你就是真的吗?别演了,任朝澜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那人一向喜欢把难过和悲伤偷偷藏起来,根本不会把伤痛表现得如此直白。
杨纪清手腕一抖,收回黑鲤鱼,站在原地的任朝澜,霎时化作燃烧的符纸飘然落地。
身边的人被掉包,他早就发觉了。具体的掉包时间他不清楚,但契机应该是在佛窟内第一次传出回音的时候。那随即出现回音的奇怪现象,应该是某种遮蔽人感知的阵法发动的征兆,而阵法的目的,毫无疑问是分散他们。
杨纪清一边想着,一边摸出手机,想给任朝澜打个电话试试。然而,毫不意外的,手机没有信号。
这个时代的手机虽然好用,但就是太容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杨纪清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往走廊深处走。总之,先去走廊那头看看,要是化成任朝澜的纸人没骗他,他应当会在走廊的那头,见到属于赵承辉的遗体。
作者有话要说:注:关于“死面”相关知识,出自《中华传统民俗工艺常识》,加入少量瞎编。没有五官的面具作用是纯属瞎编。
原书记载大概是——面罩,又叫“死面”,是盖在死人脸上的面具。大小与人面相仿,或略大于人面。在死人脸上覆盖面罩的习俗缘由,一是让后人永远铭记死者活时的威仪;二是使死者游荡的灵魂易于辨认他的□□,免得迷失方向无所依托;三是延缓尸体腐烂,对尸体起到保护作用;四是防止死者灵魂逃逸并留在人间作乱;五是保护死者面部,使死者在走向黄泉的旅途中避开恶灵的伤害。由于前两者缘由,面罩一般是按照死者生前容貌制成,面罩大多以金、银、玉、铜等贵重材料为原料,少数用陶土等廉价材料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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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佛哭08 “我去!这玩意特么还带骗人的!”
杨纪清独自一人穿过绘满神佛彩绘的长廊,走到走廊尽头,入眼的是一座恢弘的地下宫殿。
宫殿内灯火通明,满室都是明黄的烛火光,却偏偏充斥着属于阴气的阴寒。
宫殿的穹顶和地面,绘满了拘魂阵法,禁锢着无数哀鸣的怨鬼,将怨煞之气汇聚中央圆台。
中央的圆台上,摆着九口棺椁。八口陪葬的黑漆木棺,棺首朝内摆成圆形,拱卫着中央形制最高的黑玉棺椁。那口黑玉棺椁的棺口大开,棺口边上坐着一位身着龙袍,眉眼精致,神情却异常阴翳的青年。
杨纪清在阵法的边缘止步,视线在宫殿内转了一圈后,最后落在那龙袍青年身上。
有形有影却没有活气,是个活死人。看来之前的纸人很诚实,说这条走廊尽头有赵承辉的遗体,他还真在这里见着赵承辉的遗体了。
“赵承辉。”杨纪清直呼对方大名。
“乱臣贼子,朕的名讳岂是你能直呼的?”赵承辉站起来,盯着杨纪清眼底戾气弥漫。
“那敢问陛下,为何喊我乱臣贼子?我这是犯了什么罪行?”杨纪清拨弄着五帝钱间的占天玦,漫不经心地问道。
赵承辉没有急着对他动手,他也不着急动手。他大概能猜到赵承辉为什么会在这里等他,大抵是想在行刑前宣读他的罪状。而他也正好想知道,他杨家后人208口人被对方下令屠杀的缘由,就姑且先等对方把话说完。
杨纪清话音刚落,赵承辉神情顿时激动了起来。
“什么罪?叛国大罪!你杨氏一族犯了罪当株连九族!”赵承辉神情疯癫地指着杨纪清,眼中的滔天的恨意,“若不是因为你们杨氏一族,我赵氏王朝又如何会亡国?”
杨纪清眉头一挑,完全没想到赵承辉会告诉他,赵氏亡国跟他杨家有关。
赵承辉情绪失控了片刻,很快又全部收敛起来,只是阴阴看着杨纪清继续往下说,“朕即位两年后的初春,多地刁民暴动,而后李贼打入京城。朕亲自登门杨家,请你们杨家出手,为我赵氏王朝延续国运。”
“可谁知你们杨家不知好歹,竟是断然拒绝了朕的请求!”赵承辉声音又陡然拔高,“那必是你杨家通敌叛国,投靠了那李贼,想助那李贼亡我赵氏王朝,这才会拒绝朕的请求!”
“朕判你杨家叛国大罪,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堂哥这家主干得不错,没有辜负我对他的栽培。”杨纪清思索片刻后,抚掌夸赞起了他的堂哥,也就是当时代表杨家拒绝赵承辉请求的杨家家主。
“呵!果然,你们杨家乱臣贼子的血脉就是一脉相传的,流着杨家血脉的杨家人就应当赶尽杀绝!”
“与其强行给我杨家定罪,陛下不如反思一下多地百姓为何暴动?”杨纪清冷声道,“奢侈无度,荒淫无度,听信佞臣。只听喜报不理灾祸,瘟疫横行无人管,水患干旱不理会。盘剥百姓,打压灾民,以至于民不聊生——是你逼着百姓为温饱起义的。”
赵氏亡国,错根本不在他们杨家,而在于赵承辉这当皇帝的昏庸无道!他杨家无错,他杨家后人208口死得何其冤枉!
“他们都是反贼!”赵承辉吼道,“只要你们杨家人出手,为我赵氏王朝延续国运,那些反贼根本不可能打败朕的军队!”
“要我杨家帮忙逆天改命延续国运,那也要看你赵氏王朝受不受得起!”杨纪清漠然抬手,占天玦中一黑一白两条鲤鱼,朝着赵承辉激射而出,“在世不修德,玄术不改命!”
白色的鲤鱼带着细线困住赵承辉,黑色的鲤鱼骤然刺穿对方眉心。
赵承辉的身体晃了晃,随即化作一张燃烧的纸符。
这赵承辉也是假的?
难怪对方站在离他那么远的地方,又在阴煞之气最浓烈的位置,想来是有意借此扰乱他的辨识。
杨纪清刚一愣神,就见宫殿内的拘魂阵几乎在同一瞬间被破,数不尽的怨魂哀嚎着,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涌来。
杨纪清飞快地扯回黑白鲤鱼,以白鲤鱼护身,黑鲤鱼驱魂,暂时顶住了潮水般汹涌的怨鬼。
这个聚集怨煞之气的地宫,原是用来蕴养赵承辉的遗体的。现在赵承辉真正的遗体不在这里,应该是已经结束了蕴养阶段,在他抵达这里之前,先一步离开了。留下这个已经没用的地方,便顺道被对方拿来布置陷阱了。
但是,赵承辉此人偏执傲慢,认定他们杨家人有罪,誓要灭尽他杨家血脉,刚才赵承辉的纸人还跟他细数了杨家罪状,那情绪反应就跟真人差不多。那么,很有可能,赵承辉虽然离开了这地宫,人却依旧藏在这佛窟的某处,亲自操纵着自己的纸人。
看着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大群怨鬼,杨纪清不禁皱紧了眉头。
要腾出手找赵承辉,就必须先摆脱这群怨鬼的围攻。但是,术业有专攻,他主修的是占卜,就在玄术上再多才多艺,这数量,单凭他一人,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全部搞定。这种情况下,再要分神去找藏在佛窟内的赵承辉,他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死在怨鬼的围攻中,反倒如了赵承辉的意了。
杨纪清正苦恼着,就听到身旁传来一声熟悉的惊呼。几乎同一瞬间,快要将他淹没的怨鬼齐齐后撤,他的周遭霎时间腾出了一大片空地。
“我去!这里的怨鬼比我们刚才遇到的还要多!”
“方夏?”杨纪清扭头看去,看到来的不止有方夏,还有符堇,那些怨鬼显然是被符堇这只厉鬼吓得后撤的,“你们没走散?”
“走散了啊!但我和符堇之间有契约,他很快就找到我了——”方夏突然一顿,扭头看向符堇,指着杨纪清问道,“这个杨纪清是真的还是假的?”
杨纪清:“……”
符堇:“是真的。”
方夏:“太好了,终于不是假货了,我打假打得快累死了!”
杨纪清盯着方夏看了片刻,看得符堇都皱起了眉头,才朝着对方粲然一笑,“方夏,据说耿家御鬼术天下无双,我能有幸瞻仰一回吗?”
方夏双手插兜,斜眼看向杨纪清,“你就不能老实说,想请我搭把手吗?”
杨纪清反问,“我要是老实说,你收酬劳吗?”
方夏点头,“当然要收!”
杨纪清:“我家境贫寒,所以我就是想瞻仰一番耿家御鬼术。”
“放心,我不跟你要,我到时跟任家要去。”方夏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铜钱,检查了一遍又全部塞回了口袋,“我带出来的这把铜钱,里面怨鬼都已经挤成沙丁鱼罐头了,一只也塞不进去了,只能直接控了——”
方夏扭了扭脖子,简单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后上前一步,双手飞快结印。
印成,原本忌惮符堇威慑,但依旧围着他们蠢蠢欲动的怨鬼群,旋即骤然一寂,很快由躁动转为乖顺。
“耿家御鬼术,果然名不虚传。”杨纪清一边毫不吝啬地奉上吹捧,一边用占天玦,化出数不清的断了尾巴线的黑白小鲤鱼,让它们往佛窟其他地方四散出去,“你能控制住它们多久?”
“没有干扰,控制住一两小时不成问题。”方夏说完,看着四散出去的小鲤鱼问道,“你要做什么?”
“找人,找设下这个陷阱引我前来的仇人。”杨纪清眼神逐渐迷离。
断了尾巴上的线,完全脱离占天玦的鲤鱼会失去杀伤力,但在却能在占卜和搜寻上发挥作用。
杨纪清的视线感知,覆在了四散出去的鲤鱼上,这并不能让他直接看到真正的景象,但能让他感知到一定范围内,被鲤鱼没入身体的活人或阴魂身上浮现的命数线。活人的是白色的,阴魂的是黑色的,形状就像一个个被扯乱的毛线团。
每个个体的命数线都是独立独特的,走向都不一样,他可以根据命数线走向算出对方的运势命理,也可以靠着命数线辨认对方身份。只要赵承辉身上浮出命数线,他就能知道对方藏在什么地方。
正当杨纪清忙着找赵承辉,突然又听到方夏一声惊呼。
他分神回头看去,只见无数符纸纷纷扬扬地从空中飘落下来,落地便化作人形,模样姿态全都照着杨纪清、任朝澜、方夏和符堇四人长的。
于是,一时间,整个地宫到处都是杨纪清、任朝澜、方夏和符堇四人的N胞胎兄弟。
“我去!”方夏躲过一个符堇,一脚踹翻一个任朝澜,“对方换物理攻击了!”
符纸化作的人身体并不强悍,但胜在数量众多,双拳难敌四手,杨纪清三人顿时陷入了混乱的被动。
“符堇,杨纪清,你们在哪里?”
“方夏,我是符堇!”
“他不是!”
“我去!这玩意特么还带骗人的!”方夏崩溃地躲开一个符堇,扭头追着任朝澜打——只有任朝澜不在这里,这个肯定是假的,“快想想办法,不然打完任朝澜,我们就要面临互相误伤危机了!”
第110章 佛哭09 方夏:“这钱我不赚了!”
“并不会互相误伤,只有你会单方面误伤我们。”杨纪清纠正方夏的说辞。
他们在场三人,其实只有方夏在辨别纸人和真人上有困难。
符堇是厉鬼,能够感知阴气和阳气,而纸人是术法所化,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身上不带阴气和阳气,真假对他来说是一目了然的。
杨纪清除了卜算人特有的直觉外,还能感知气运,既不是死人也不是活人的纸人,自然是没有气运的,只要距离不远,他基本不会判断失误。而且再不济,他还能使用占天玦,占天玦的鲤鱼能让活人和阴魂身上浮现命数线,而纸人是没有命数线的。
反观方夏——方夏擅长御鬼术,对阴煞之气倒是敏感,原本他至少能借此辨认符堇,但偏偏这个地宫是阴煞之气的汇聚地,还挤满了怨鬼,也就影响到了方夏的对阴煞之气的感应。只能看脸认人的方夏,自然也就陷入了混乱。
“我有办法了!”方夏突然叫道,“我可以把符堇暂时召入镇封玉珏内,这样我就不用担心认错人了!”
“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我?”杨纪清一边出声提醒,一边利落地撂倒一个任朝澜。
“嘶——”循声看过来的方夏顿时倒吸一口冷气,“任朝澜不是你对象吗?!你竟然下得去手?!”
“冒牌货,有什么下不去手的?”
“你真狠心,他好歹长着你对象的脸啊!”方夏说着,再次躲开袭击他的符堇,“对着符堇这张脸,我就下不去手……”
方夏话音未落,一道黑色的火焰,如同游龙般蹿出,小心地避开现场的活人和怨魂,一口气烧了地宫内大半的假符堇。
方夏顺着黑色火焰的方向看去,“符堇!”
地宫内剩下唯一正品的符堇收手,对上方夏的视线,“不许喜欢他们。”
方夏:“我没有喜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