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过水杯搁下,将乌见浒也拉下:“再来一次吧。”

乌见浒也笑:“还要?”

“要,”容兆点头,“要你。”

“嗯。”乌见浒吻着他,将人抱到自己身上,换个姿势。

后半夜容兆终于放松下来沉沉入梦,乌见浒却没什么睡意,守着他入定调息了半个时辰。

感觉体内灵力愈发平稳,乌见浒抽身出来,松快地转了转脖子,转头看向身旁睡得香甜之人,碰了碰他的脸,餍足愉悦。

容兆翻了个身,迷糊间摸了摸身侧,没摸着人,自睡梦中惊醒,坐起身。却见乌见浒靠在前方窗边看窗外夜景,吊起的心又缓缓落下。

乌见浒听到动静回头,容兆已赤着脚下地,大步过来。

他张开手臂,容兆撞进他怀里,抱住了他。

“天还没亮。”乌见浒提醒道。

容兆在他怀中声音有些闷:“方才睁开眼没看到你。”

乌见浒抱着人轻轻往上一提,让他踩在自己脚上,搂紧去亲他。

这样的安抚很让容兆受用,一吻之后,乌见浒抱着他转身,让他看窗外。

漫天星斗,耀目闪烁,潆洄共舞。

带笑的嗓音落在耳畔:“飞星宿光,心想事成。”

又一次的,神迹现世。

容兆安静看了许久,星光落在他眼里——能带来好运的神迹,他从前不屑,今日才真正信了。

回眸间相视一笑,额头相抵,属于他们的神迹,且在往后岁岁朝暮。

第75章 仙宗赘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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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庆阳镇休整了几日,陆续收到宗门来的消息,容兆决定动身回去。

既已峰回路转,这宗主之位他便没有放手的道理。

“还有一堆琐碎之事要处理。”

容兆按下手中传信,感叹,偷闲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乌见浒帮他整理衣衫,亲手为他束发,金色发带缠上乌发,打了个漂亮的结:“那便回去吧,我同你一起。”

回程倒没有着急赶路,他们一路慢行,确实见沿途各处山川景致都有不同,是那场大地动带来的变化。

仙山灵水更宜人,总归是件好事。

至港口小镇登船的那日,他俩在码头边的茶楼里歇脚,闹市之地,人声最鼎沸,往来修士多在此喝茶闲聊。

乌见浒才帮容兆倒出茶水,便听不知哪桌传来的说话声提起他们。

“灏澜剑宗那位,倒是可惜了,伤得那般重,怕是很难再养回来,便宜了灏澜剑宗里其他人,以后他估计就赖在元巳仙宗了吧。”

“从前听闻他风流浪荡、韵事颇多,不曾想其实是个痴情种……”

“是啊,之前谁能想到,他道侣当真是云泽少君呢,从前说到这些猜测,谁不是当笑话听。”

乌见浒无甚反应,容兆听着却莫名笑了起来。

乌见浒悠悠看他一眼:“笑什么?”

“没什么。”容兆捏起茶杯,茶水渐洇湿他的唇瓣,唇角依旧留有漾开的笑意——他就是忽然想到,上一回也是在这里,听人议论的乌见浒的那些“风流韵事”,记忆深刻。

乌见浒的目光自他的手滑向唇,停了一刻,问:“容兆,我是痴情种吗?”

容兆笑着:“我怎知道。”

乌见浒望着他,慢慢抿了口茶,便也笑了。

片刻,容兆搁下茶杯,提议:“我们去趟川溪岛吧。”

乌见浒稍微意外:“去川溪岛?”

“嗯,反正绕不了多少路,我想去看一看。”当初乌见浒将这座岛送给他,说让他有空去看看,到今日才有机会。

乌见浒倒是随他:“你想去,那便去。”

自这边启行,四五日就能到川溪岛,一路过去,无风无浪。

真正上了岛,容兆才仿佛明白乌见浒当日送岛的用意——

岛中仙山依稀留有幻境中的影子,虽当年在这里生活过的人不是他们,那幻境本身也不算什么好兆头,却又像某种映射,亲眼见到幻境之景,到底不胜唏嘘。

容兆徘徊在地动之后更只剩灰渣的旧日残景里,恍若生出与幻境中人共情的某种错觉,心头萦绕的最后一丝不甘也终于随之烟消云散。

早春的天光落进小院里,他脚踩在那些斑驳光影上,心思有些漂浮,在转目间对上前方乌见浒亮色的眸,问他:“你当初为何想到将这座岛送给我?”

“我那时说了,没准你会喜欢这里。”

“你怎知我会喜欢?”

“喜欢吗?”乌见浒只问。

容兆沉默了一瞬,像似犹豫,便听乌见浒道:“我挺喜欢的。”

或者与其说喜欢这里,他喜欢的其实是与容兆在幻境里的日日夜夜,但若只有他一人,他也不会留恋。

容兆被他说着这句“喜欢”时的眼神蛊惑,点点头,心神定下,做出了决定。他抬手送出灵力,不消片刻将院中的残墙断壁清理干净。

乌见浒配合着,送灵力往那只剩树桩的桃株,早已干枯的朽木渐焕发新的生命活力,只待再长成开花。

“下回再有空来,在这里重建一座屋子,以后若无事,我们可以避居在此修行。”容兆的语气轻快,畅想以后。

乌见浒笑着伸出手,那些细碎光影落至他掌心间,同时映亮了容兆看过来的那双眼睛。

乌见浒微扬起下巴冲他示意,容兆搭手上来,被乌见浒拉入怀,额头相抵时乌见浒问他:“容兆,我们这样,算不算真正长久留在了幻境里?”

“不算,”容兆轻声道,“幻境是假的,你我之间才是真的。”

乌见浒的回应,是长久落在他耳边的愉快笑声。

他们回到元巳仙宗,已是二月莺飞草长时。

门中地势也因那场大地动起了一些变化,最为显著的——深渊炼狱彻底塌陷,被灵气净化后,如今那里已是一方山清水秀的峡谷,成了避世修行的好去处。

如此也好,不见天日的邪秽,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容兆每日都很忙,之前大半年无心打理的宗门庶务,如今都得捡起来。没了那些长老从旁指手画脚,宗令下达畅行无阻,效率确实提高不少,但所有事情都等着他一人来做,也着实麻烦。

于是他挑选了一批门中一等弟子,轮流入职紫霄殿,帮他分担庶务,还打算过后再选拔些新弟子入门。所有人翘首以盼,等着他提拔新长老、招收亲传弟子,容兆这边却一直没有动静。

宗主与长老共掌宗门事,是元巳仙宗自开宗起就定下的制度,他却不打算再延续,给自己徒添麻烦。

至于招收亲传弟子,他自己嫌麻烦没这个想法,乌见浒也不乐意他分心思给别人,便也作罢。

“不过我打算放开天音阁禁制,无论几等弟子,只要是元巳仙宗人,都可得机会出入天音阁,研读阁中宝典。”

容兆说着自己的想法,找不到别人商议,只能说给乌见浒听。

“我还以为你不懂得恩威并施那一套,”乌见浒倚在他书案边,随手撩开他落至颈边的一缕发丝,指尖轻刮过去,“挺好,这样转移了他们注意力,免得一直揪着废长老制这事抱怨你。”

容兆捉住他的手:“乌见浒,你是不是很闲?很闲就帮我一起干活。”

“不干。”乌见浒回握住容兆,拒绝得也干脆。

他在元巳仙宗就是个闲人,虽是宗主道侣,却不好插手他们宗门事,要不更让门中那些弟子们不满——即便那些人不敢做什么,总不好叫容兆当真这么不得人心。

“你就是偷懒。”容兆怨念不已,甩开他的手。

乌见浒笑了一阵,一捏他下巴:“你继续干活吧,我去外头转转。”

容兆挥手,让他赶紧滚。

乌见浒走出殿门,见那只灵猫就在外头晒太阳,伸脚逗了逗。

这小东西当日去神恩殿报信有功,如今更得容兆纵容,倒是过得比他还惬意些。

之后他再去附近山头,四处做贼采摘桃花,趁着又到春日好多酿几坛桃露。

紫霄峰往前过去两座山,有一片桃园,是他时常光顾的。

今日这里却还有旁的人,来了一群女修,相约来采花。乌见浒不想与她们打照面,借着层层叠叠的花枝遮掩身形,做自己的事。

女修们的笑闹声不时传来,不知谁起的头,竟议论起他:“前日的春日祭,你们看到宗主夫人没?他好凶,我不过偷偷多看了宗主两眼,就被他瞪了。”

“你还别说,”立刻有声音笑着附和,“前几日我去紫霄殿送文书,才刚与宗主说上话,宗主夫人就来了,直接让我交了东西退下,不许我在紫霄殿多待半刻,我明明是有正事要与宗主禀报。”

“我们这位宗主夫人醋劲可够大的,从前倒是看不出来,当年我还见过他与宗主打架呢。”

“什么打架?妖精打架吧!”一句话惹得众人都发笑。

“你要说打架我也见过,当时众目睽睽下,宗主夫人一剑挑开了宗主的衣衫,还被宗主嗔骂了,那会儿我就觉得他俩不对劲,果然不是我想多了。”

女修们嘻嘻哈哈,有问:“所以宗主夫人一直待在这里,是要入赘我们元巳仙宗吗?”

“那不是当然的?”

“什么啊,你们都称呼他宗主夫人,不该是他嫁入我们元巳仙宗吗?怎的成了入赘?这又是哪里来的说法?”

乌见浒目光瞥去,只见那问话的女修将其他人逗得乐不可支。

“笨死你,称呼宗主夫人那是给我们宗主面子,至于那位是嫁进来,还是入赘进来,那不是一目了然吗?”

“啊……”

乌见浒也跟着笑了笑,折下花枝,看着差不多了,飞身回去了紫霄殿。

才入殿中,却见容兆正在看侍从刚送来的传信,攒眉似在思索什么。

桃枝拂面,他抬眼,看向面前乌见浒。

“又碰到了什么麻烦事?说来我听听,给你出出主意?”乌见浒这语气,分明像看热闹。

容兆幽幽道:“萧如奉死了。”

乌见浒眉梢一挑:“死了?”

“是啊,羌邑还未正式对外公布这事,不过也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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