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怅江月
老大皱了皱眉。这一只手在一众乖巧的丧尸中格外突出瞩目。不过他也不介意，扬了扬下巴，略挥了挥手，示意最远处的王辰安上来讲话。
王辰安慢慢站了起来，气沉丹田：“我认为，攘外必先安内。”
老三说过，忽悠的最高境界就是真话假话搀着说。如今，就要试试老三的招数了。
“哦？”老大不感兴趣地转了转手上的戒指。
“我在其余城市经过时，发现了一个极为强大的骷髅怪。它，有了智慧……”楚凉在王辰安手心轻轻一挠，王辰安适时地打了个哆嗦。
“不可能！”老大断然否决，“绝无此种可能，我们试验过好多次，一旦啃食同类，就会变成丧尸中的另一种形态，再无恢复智慧的可能！”
“现在还有什么不可能呢？”王辰安目光坚定，好吧，他又恢复了丧尸的眼珠子，也看不出眼神飘忽还是坚定，“为了对抗那只骷髅怪，普通丧尸也变化了，他们黏合在一起，成为一只张牙舞爪的巨尸，浑身都是手脚，试图抵抗骷髅怪。这种巨尸，同样也不受我们智慧型丧尸控制，我试过，九死一生才从W市逃出来。如果你们不信，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回W市录一段视频。”
反正视频就在行车记录仪上，截取几个巨尸片段，骷髅怪的智慧看图说话配音就行：看，这只骷髅怪叫小帅，他把巨尸逼到了墙角……
再说了，协同捕猎巨尸，怎么就不算本能的智慧呢？
言之凿凿的话语，让礼堂内忽然嘈杂起来。大家都开始议论纷纷起来。他们这些开了智的丧尸，本以为自己已经是天选之子，要不是人类那边还有点热武器，那他们对付人类跟玩似的。现在天选之子却突然有了捕猎者，还指挥不动下面的小弟了，这可怎么整？
“一派胡言。”老大嗤之以鼻，“你不会是被人类派过来的吧？想阻止我们现在攻占B市的人类安全基地？”
老大不愧是老大，还挺聪明的。但是他明显也不是真的这么想，口气极为嘲讽，应该是想要讥讽王辰安的愚蠢。
可是，要不怎么说，人算不如天算呢。
就在王辰安打算下定决心回去拿行车记录仪的时候，外面的丧尸队长带着一个小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骷髅，骷髅怪！”
不知从哪里冒出一只极为强大的骷髅怪，轻松地躲开了他们一排的子弹，伸手抓了只丧尸就走了！
虽然那样子他们看不出来了，但是衣服好像就是，昨天那只产子失败的丧母的！
听到丧尸队长磕磕绊绊说完，老大冷着脸便要出发，王辰安忽然振臂一呼：“她一定是为了她的儿子复仇来的！我就说骷髅怪会有智慧吧？想要安枕无忧地攻打人类，必须先把骷髅怪消灭彻底！”
第82章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递枕头，这不就是天助我也！
就连楚凉，都忍不住微微一笑，心里感叹着这也太巧了些。他虽然不知道便利店老板娘是怎么变成骷髅怪的，但其实能猜到她为什么回来这里抓丧尸吃。这儿有电有水还有丰富的食物香气，人类安全基地又太远，她当然来这里了。
正好王辰安刚刚铺垫了一番，这么一来，这群丧尸原本不信现在也得信个五六分了。对于他们而言，他们绝对不能容忍有种族以自己为食——他们对人类的残忍，就是骷髅怪对他们的明天。
“跟我出去看看。”老大嚯得起身，叫上一旁穿着制服的两个丧尸，这是丧尸群中的另外两位首领。
说起来，智慧型丧尸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老大和二老板是外面种花前几名的企业里爬出来的，智力奇高，因此大家只称呼为尸大老板、尸二老板，昵称老大、二老板。两位制服丧尸却是他们尸群的武力担当，都是军队或是警队里转换的。一位被称为“大尸长”，一位被称为“二尸长”。
从这命名里也能看出来，两派隐隐对立，并不论资排辈从一到四，而是一分为二，各自排名。楚凉听了这些“科普”后，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作为小透明，打工时遇到这些事也不少，因为他极其低调，大家八卦时都没避讳着他这个兼职生，现在倒是能活学活用了。
当人类还没被打趴下瓜分光的时候，这群智慧型丧尸当然能枪口一致对外。可当地球上真的只剩下他们时，恐怕也不过是步入人类争权夺利的后尘罢了。楚凉想着，他们这两根“搅尸棍”，完全可以利用这个，在里面挑拨一下，看能不能让这个分裂的结果稍微提前到来一下。丧尸内部打得越狠，人类才有机会喘口气啊！
正低头想着，许多智慧型丧尸呼啦啦出去了。
王辰安带着楚凉正要往外走，忽然被昨晚的尸行政拦了下来。
尸行政笑眯眯地说：“尸中医干嘛去，吃了吗您内？”是了，因为之前王辰安说自己学过点中医，当时试图接生的事传了开来，大家都叫他尸中医了。
怎么变成丧尸还是这么打招呼啊！王辰安心里无语，面上却点了点头，下意识回道：“吃了吃了，今儿个天气真不错哈！”
今天王辰安的发言很有先见，哪怕他还没完全获得尸群的信任，也足够赢得尸群的尊重了。因此，尸行政不介意卖个好：“你这小情……小兄弟，一直是个普通型丧尸？”
王辰安不知道她问楚凉做什么，心里一紧，回答也谨慎起来：“是啊，而且他生前就是哑巴，变成丧尸以后也不言不语，怪傻乎乎的。”
天啊，连他生前都还记得清清楚楚！想必这普通型丧尸在尸中医的人类记忆里一定很深刻！
尸行政一脸磕到了的表情，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那我这里有个方法，指不定可以恢复他的智慧，说不准还能提升你这小狗的智商，你要不要试试？”
她是直接用人类语言普通话说的，楚凉差一点就要诧异地抬头了。好在他迅速反应过来，依旧是一副呆呆傻傻的普通丧尸模样。
昨天夜里，王辰安和楚凉便聚在一起说过，B市智慧型丧尸这么多，感觉里面有猫腻，不想今天就有了线索。
尸行政看王辰安吃惊的模样，挑眉一笑，青灰色的脸上竟有些狡猾的友好：“可不是每个丧尸都有这个待遇，能将自己的手下唤醒智慧的，尸中医，我是看你很不错。”
“怎么说？”王辰安假装自己努力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看了一眼尸行政，问道，“你们有什么手段吗？”
“是我们有一些手段，我们。”你现在可也是我们集团的一份子了。尸行政拍拍手，有个小跑腿的立刻就上前来了。
“跟他走，至于你最后怎么想，就看你自己了。”尸行政一挥手，便回头向食堂走去了。丧尸就这点不好，无时无刻不感到腹中饥饿，她现在又有点迫不及待想去食堂吃点东西了。
这种机会怎么能错过？王辰安当然立刻跟着小跑腿尸出发了。
“我这狗丧尸都能更聪明？”王辰安抖了抖王德福身上的牵引绳，假装不经意间和这跑腿尸拉拉家常，试图套出一点情报出来。
“哈哈，”小跑腿瞬间眉开眼笑，脸上用订书机吻合的伤口崩裂开来，“狗丧尸。”
……
不是，丧尸的笑点这么低的吗？
好不容易把蹦出去的钉子找了回来，小跑腿定了定神，却没透露什么，只说：“尸中医你到了就知道了。”
王辰安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群丧尸里的名字，已经被定义为尸中医了，不止一个尸这么叫自己。但是怎么听怎么怪怪的。还是叫自己王辰安好啊！
要是让他知道他的形象已经定义成恋爱脑……
没事，这个老王应该会乐出声。
楚凉暗地里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越走却越是偏僻。最后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处在末世前就废弃了的动物园——门上用红笔画了个圈，写了个大大的拆字，四处墙壁上也有不少这样的标志，应该是末世前就准备搬迁了吧？里面也许并没有什么动物了。
他俩不是B市人，不太了解这里的情况。
王德福倒是挺乐呵的，它喜欢这里草木葱茏，藤蔓爬得到处都是的感觉，让它格外兴奋，想要撒丫子狂奔一阵，发泄掉无处可使的精力。就是没闻到什么同类的味道，令它有点可惜，不禁怀念起当年的那几只并肩在月光下奔跑的狼丧尸。
小跑腿尸又带着他们兜了几圈，最后在一栋白色建筑前停了下来：“就在里头，你们进去吧。”
他停在了门外，一副很是惧怕的模样。
王辰安当即就刹停了四驱王德福，回头一脸严肃地说：“兄弟，你这样我哪里还敢进去啊，里面是不是杀尸的？我承认我今早说话直了点，但是也没必要把我骗到这里杀吧？”
人生地不熟的，傻子才会带楚凉一头扎进去呢！
跑腿尸一愣，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哪是这个意思……主要是，我恢复智力的过程有点不太美好，不想进去再看一次……不过，哪能轻轻松松就成为智慧型丧尸呢？当然，智慧型丧尸一开始就定好了的，我们可是天选的新种族啊，不是所有普通丧尸都能像我们一样的，一定得有什么厉害的本能之类才行……”
他自我吹嘘了一阵，大概是从这吹嘘中生出了一点勇气，便带着楚凉和王辰安走了进去。
“博士，你好，我们又要有新伙伴了。”跑腿尸也没敲门，直接拧开了把手，探头进去，大声说道。
“你们知道我的规矩，”没有看见人影，但是楚凉清楚地听到了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我不干赔本的买卖。”
“那当然的，”跑腿尸笑了，“博士想吃什么人？我们都可以抓来。”
这时候，他们才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手套，脸上还套着防毒面具的“人”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博士把自己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没有露出一寸肌肤，乍一看，和人类根本区分不出来。
王辰安嗅了嗅鼻子，确定对方身上有丧尸身上独有的淡淡腐臭，心里知道，这并不是人类。他警惕地开口问道：“听说你有转化智慧型丧尸的方法？”
博士竖起手指摇了摇：“不，我没有。那是神的领域，任何挑战神的种族，都会被狠狠惩罚，人类就是前车之鉴……不过，我有可以帮助智慧型丧尸加速恢复的方法罢了。”
跑腿尸慢慢缩到后头，往事不堪回首。
“我想，你也许有兴趣参观参观我的实验室。”那只手又做出了邀请的模样，转身对跑腿尸说道，“我想吃鲜嫩一点的肉类，帮我处理加工好，我见不得那些残忍的事，谢谢。”
小跑腿暗暗发了个白眼，对着王辰安笑了笑，便一溜烟地跑没影了。打猎么，他还是很在行的，就是这鲜嫩的人类可不好找，还是得赶紧去找找，博士在尸行政面前给自己美颜几句，指不定就能当第一批搜刮安全基地的尸了！
隔着面具，王辰安仿佛都感受到了博士的眼神冲着他们三个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最后还扫了一遍王德福，摇了摇头，似乎有可惜的模样。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两只冰凉的手不着痕迹地交握了下，王辰安便跟着博士往那所谓实验室走去。楚凉默默跟在后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这小楼阴冷得可怕，不知为何比外头能低个十来度，他都感觉身上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忍不住想贴近前头那个毛茸茸的大家伙，王德福。
本以为博士会带着自己一路往上，不想他却打开了一个通往地下室的门。地下室里有着昏暗的灯光，楚凉走在最后，还没有看清楚，便被一个硕大无比的狗屁股怼了出去——
王德福头一回这么疯狂倒退，在狭小的楼梯上拼命倒车，甚至还拉扯着破锣嗓子吼了起来：“赫赫赫赫汪汪嗷呜嗷呜！”
“别叫。”博士一把捏住狗嘴，不耐烦地说道，“要是引来骷髅怪就麻烦了。”
楚凉顺着王德福力道，将小狗藏到自己身后，这才微微探头望去，想看看是什么引得王德福如此惊恐。
第83章
楚凉一时之间没控制住，瞪大了眼睛。昏暗的地下室内，是一排排或大或小福尔马林箱泡着的动物尸体，仔细看去，这些哺乳动物的尸体还有许多古怪的地方，既不像是缝合上去的，也不像是天生畸形，似乎就是这么长出来的，但每一个都让人毛骨悚然。里面好像还有些丧尸的尸体，浮浮沉沉的，阴森恐怖。
王辰安伸手把楚凉的脑袋按回去了些，镇定自若地走下小小的楼梯：“这些都是什么？”
博士见王辰安不为所动的样子，倒是高看这只智慧型丧尸一眼，嘿嘿一笑：“你胆子很大嘛！”要知道，就算是丧尸，有些丧尸第一次进来，也会有些害怕。
这点小场面，除了吓唬吓唬可怜的小动物王德福，根本吓不住王辰安和楚凉。整个男生宿舍不知道陪楚凉看了多少血浆丧尸猎奇片了，这点程度，还是在承受范围之内的。楚凉也只是好奇，没有害怕。
“闲话少说，”王辰安环视一周，见这里破破烂烂的，不禁皱起了眉，“到底怎么才能让普通型丧尸恢复智慧啊？”
博士见没吓到人，也觉得没劲，再听王辰安这么说，自己说话便不客气起来：“我再纠正你一遍，普通型丧尸，是不配与我们相提并论的。我只是帮助智慧型丧尸恢复。”
……搁这咬文嚼字的。
看着王辰安的眼神，博士也装不下去了，不耐烦地说道：“它有什么执念吗？比较强烈的？”
原来，这些傻傻呆呆的丧尸里，完全没有执念的，就是普通型丧尸，一辈子都会是这样；而有执念的，执念本能强烈的，会很快自行恢复智慧；而执念较弱的，则会慢慢恢复，或者永远不恢复。
王辰安老脸一红，他算是明白了，原来自己恢复智慧，是因为对楚凉那深深的爱啊！但是不对啊，自己后来越来越聪明，不是因为杀了几只智慧型丧尸么？难道还是爱越来越深影响的了？想不明白的，老王也就不去想了，总归后面慢慢能找到答案，眼下，还是尽快套出博士的秘密好了。
“是爱！”王辰安义正言辞，把自己的屁股贴在了站在高一级台阶上的楚凉手上，“他有执念，他爱我，他老偷摸我屁股！”
？？？
楚凉垂死病中惊坐起：不是我耳朵没出问题吧？
博士都停滞了。隔着面具，楚凉都能感受到对方五雷轰顶一般的表情。
半晌，博士才锤了捶胸口，似乎被什么噎住了，好一会缓过来，才慢吞吞地说：“年轻人玩得真花啊……”他走了过来，仔细打量楚凉。
楚凉含泪紧紧捏住老王的臀大肌。不靠谱队友喊出来的人设，自己誓死都要走完！
“这执念还挺特别，”博士观察了一会，终于吃饱了新鲜多汁的瓜，心满意足地向着实验室深处走去，“跟我来。”
楚凉没想到，在这个看起来破破烂烂的动物园下面，居然有着这么大一个地下空间，感觉都不能称为地下室了。两边都是这样古怪的哺乳动物尸体，甚至还有内脏。楚凉看清了，其中一个猴子，尾巴长得却是像老鼠的尾巴，长长细细，很是违和。另一只老鼠身上，却有好多处溃烂的地方……难道这是什么新物种实验室？也许底下就是什么超大的生物实验基地……保护伞公司……
地下室走着走着，终于到了尽头。尽头处是一扇破破烂烂的小门。打开小门，走进去，地方并不大，也没有楚凉想象中通往地下更深处的电梯，就是间破破烂烂的屋子。
“博士，你以前是干什么的啊？”王辰安小心试探着问道。
博士正弯腰不知道在翻找着什么，闻言头都没抬：“那种低等生物的过去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