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怅江月
“我只是好奇，那时候你就是博士吗？”王辰安开玩笑说。
这一句不知道哪里惹恼了博士，他忽然站了起来，把手里东西狠狠一扔，转身指着王辰安说道：“你再多说一句，就从这里滚出去，我再也不会帮你恢复你小情人的智慧！”
……
看来以前多半没读博，或者没能毕业。可以理解，王辰安不生气。
室内陷入了安静。王德福颤颤巍巍地趴在楚凉旁边，时不时小声呜咽几句。它总觉得对面这穿着奇怪防护服的人手上有许多同类的血，让它感觉非常不舒服。
“找到了……”博士心满意足地拿了起来，“还有很多……哈哈哈哈，还有不少……”
他捧出了一堆奇形怪状的石头：“这些东西，只能让那些低等动物□□上发生一些改变，但是对我们，却能给我们带来无限荣光！来，让我把它塞到他的脑子里！”
什么塞到脑子里？这就开颅手术了？王辰安赶忙拦着：“不不不不，麻烦你先解释给我听听，这什么原理吧？毕竟我对我这小……小……”
小了半天，也不敢当着楚凉面喊小情人——楚凉的手已经不动声色地又放在了他的臀大肌上，就等着狠狠揪一把。虽然不怎么痛，但是不能把人逗狠了。
“毕竟我对我这小同学还是也有点感情的。”王辰安一口气说完。
真烦，最烦给情侣开颅。博士在防护服后翻了个大白眼，把东西一摔：“一点放射性物质罢了，让他发个烧，烧着烧着就能想起来了，想不起来就会烧死，无用的废物，活着也没多大用，给我做实验玩。”
你才烧死拉倒！
等一下，放射性物质？
楚凉差点没迅速后退300公里。别说这年头了，就是在和平时代，被放射性物质祸害了的人，也没几个救得活的啊！截肢都不一定保得住命。好家伙，这博士感情给自己穿得防护服是为了防这个，可真小心啊！
“我们丧尸又不怕这个。”博士循循善诱，伸手就要越过王辰安来拉楚凉，“我在动物身上做过好多次实验了，你看，外头都是我的杰作！切尔诺贝利……我要打造属于我的切尔诺贝利！”
切尔诺贝利，一个因为核电站事故，已经荒废已久的地方，据说那里的动物收到放射性物质的影响，出现了许多不一样的变化。
楚凉算是能明白了，感情这“博士”在末世来临前，就是个胆大妄为的疯子！他居然在B市的地下，肆无忌惮地进行着这些自己觉得好玩有趣的实验，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动手送他一程。”楚凉轻声说道。
“你是人类？”博士惊讶地后退了一步，又狠狠在防护罩内抽动着鼻子。隔着防护服他根本闻不到，于是此刻便迫不及待地取下头上的罩子，在空气中用力一嗅：“啊……你居然是人类，我刚刚怎么没有发现！”
楚凉和王辰安此时此刻也才看清博士的“真容”。他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有正常的皮肤，四处溃烂、肿泡。即使这些都因为丧尸化而停止了进一步恶化，也还是让人感到恶心——形象可以和骷髅怪一较高下，这些溃烂肿泡都呈现出青黑色，甚至还有片片斑驳。如果不是末世丧尸病毒，楚凉觉得，这博士多半会因为放射性物质的问题命不久矣。
容不得他俩再观察了，博士已经兴奋地准备扑上来了。
“看刀。”楚凉冷笑一声，从兜里抽出一把小水果刀来。身上还穿着防护服的博士行动起来极慢，王辰安伸出脚一绊，他自己就摔了个狗吃屎。
楚凉适时补刀，精准毙命。
博士抽搐几下，不甘心地伸着手，可怕的面容扭曲着，一双丧尸的白眼珠死死地盯着两人，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短短几分钟内发生了什么。王德福兴奋地转了几个圈，都不敢汪汪大叫，生怕暴露自己过于兴奋的小狗内心。
王辰安迅速把那放射性物质放回原处，这好像是个专门保存的盒子，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他可不敢让楚凉去接触。
在王辰安处理这烫手山芋的时候，楚凉已经把那防护服全扒了。
“你扒它衣服干什么，呕，”王辰安一回头，便被辣了眼睛，干呕了一声，“好丑。”
“别废话，”楚凉指挥道，“来，一起动手，我们把他扔进哪个大一点的福尔马林箱子里泡着。”
第一，最近骷髅怪出没，他们完全可以布置一下，甩锅给骷髅怪；第二，既然这博士用防护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那应该没多少丧尸见过他的真面目，也就是说，哪怕他尸体在里头泡着，大家都会以为这是他的实验体之一；第三，有这博士在，不知道还要造出多少智慧型丧尸来。这次刚好只有他们两个在，此时不动手，更待何时？
这些念头在楚凉心中闪过，然后迅速拿定主意，这才在刚刚出声让王辰安一起把他干掉。现在，一步步按计划来……
跑腿尸是临近下午才到的，拖了个吃了一半的人类尸体，看到王辰安的眼神，不禁羞愧一笑：“嘿嘿，没忍住，博士不介意吧？介意我明天再挖一只送来。”
“不介意。”王辰安伸出手，“来，给我吧，我给博士送进去，表达一下我的感激之情。”
跑腿尸本身也不愿意进去，当然乐意，只是嘱咐了一句：“你可别再偷吃了啊！对了，你男朋友恢复了吗？”
楚凉嘴角抽搐，点点头。
王辰安补充道：“还是不能讲话，这天生的，没办法，但是能有一点反应了。”
跑腿尸同情地看了看楚凉：“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不过听说吃什么补什么，等我们攻破了B市安全基地，我让他们把人脖子都留给你啃。”
……谢谢，我啃啃鸭的就够了。
第84章
王辰安进去办事了。就这么留着楚凉和跑腿尸在外头尬聊，点头YES摇头NO的，互相聊了点不知所谓的。
“你这狗，看起来像是边牧啊……”仔细瞧瞧，黑白小脸蛋。
点头。楚凉扯扯王德福，并不想把德福送出去给丧尸摸摸。
“你这狗，挺大哈。”
点头。楚凉开始警惕地把德福往身手藏了：这尸什么意思？不会是想骑德福吧？
跑腿尸尴尬了片刻，看着王辰安还没出来，又努力找出一个新话题：“话说哑巴兄弟，你的执念是什么啊？”
楚凉强忍住心中的吐槽欲望，默默从口袋了掏出了自己的右手，大拇指和食指交叠——
比熏。
早知道就不聊了……跑腿尸沉默一瞬，哈哈笑了几声，终于熬到了王辰安出来，松了口气。
楚凉挑眉看了看王辰安，王辰安心领神会，在跑腿尸转身的时候比了个OK。跑腿尸还以为这两人互相比心呢，只觉得没眼看，连忙有多远溜达多远，都没管后头两人有没有跟上来。
跑腿尸闻到身后有喷喷香的人类肉味传来，咽了咽唾沫，还是忍住了本能。估计大概是博士开吃了，自己已经偷吃了博士小半口粮，这还能推脱说捕猎正常损伤，这要是再折过头回去吃，肯定得被博士捶死。他们智慧型丧尸，可是以自己的自控力引以为傲的！他们才不像那些傻子丧尸，只知道进食。他们，可是会用智慧，捕捉更多人类！
楚凉和王辰安走在后头，并不知道前头跑腿尸丰富的内心活动。他俩在想他们的。说起来，这已经楚凉他们碰上的第二个“科学狂人”了。第一个，还是被田主任亲手干掉的老院长。不过想来也是，一旦丧尸有了智慧，自然会有和人类一样的小心思。好在他们及时干掉了这只对人类而言简直是心腹大患的丧尸博士。但凡对方唤醒一个什么超高智商的，可就给人类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楚凉现在在这丧尸里有了自己新的名字，就叫“尸哑巴”。当然，不排除有尸偷偷在背地里喊他“尸中医家的恋爱脑”。丧尸的生活有点无聊，来点八卦佐着人类血肉下饭，最好不过了。
楚凉和王辰安回去许久，也不见尸老大几个头头回来，便假意去食堂领了饭回自己房间吃。众人知道他俩关系，只以为楚凉刚刚恢复智慧，两个人要培养一下从人类时期来的感情，也就没多想，目送他俩回了房间。
一关上房门，楚凉就痛苦地把手里的肉块全部扔在地上，恶心地冲到一旁干呕了几声。他是一个正常的人类，看到自己同类的身体被丧尸这么对待，实在是接受不了。
王辰安用床单把尸块都包了起来，默默塞到一边。又洗干净了手，这才来到楚凉身边，拍了拍楚凉的背：“你还好吧？”
楚凉抹了抹嘴：“我没事，你说说，你进去以后怎么布置的？”
王辰安真佩服楚凉这一点，什么时候都能冷静办最主要的事：“就是按照你之前在地下室里跟我说的计划。我把窗户偷偷掀了个开来，又把血迹撒得到处都是，还小心地放倒了几件藏品，像是打斗过一样，不管会不会引来骷髅怪，反正这事就赖在骷髅怪身上了。”
即便被吸引来的是丧尸，一打开门，也能赖到骷髅怪抓了新鲜的博士去吃，不爱吃死人肉。反正骷髅怪又不会说话，王辰安这个挑拨的说是就是，在座的谁赞成，谁反对？
时至深夜，大会堂忽然想起了警铃声。王辰安被尸行政科普过，这是召唤丧尸聚集的声音，于是飞快地推醒睡着了的楚凉：“走，我估计他们抓到骷髅怪了。”
楚凉匆忙套上衣服，看着衣柜下头的尸块有些为难。天气热了，就这么一个下午，尸体放在这里已经有了些腐臭。他还是人类尸体，要是和这些长久地待在一起，恐怕会中尸毒。
王辰安打开窗户，看着丧尸差不多都聚集去了大会堂，飞快地把尸块撕了撕，看不出领回来的形态，然后一坨坨抛掷向远方：“他们应该不吃腐烂太过的吧……管他呢，主打一个死无对证。”可惜他们的气味消除剂放在背包里，一个丢给了人类战友，一个藏了起来，没想到留一瓶随身用呢。
于是等二人匆匆忙忙到大礼堂时，已经是来得最晚的一个了。
尸行政正在门口签到。对，丧尸居然还要签到！
“来，报名字……哦，是你，尸哑巴。”她抬头看了看两人，暧昧地挤挤眼，“好家伙，你俩来得可真够晚的啊！难道尸中医果然有灵丹妙药，能让我们也……”
楚凉本以为智慧型丧尸的普通小喽喽很多，自己两个虽然迟到了，但是混进去也不至于太显眼。没想到尸行政居然带着二人往前头走去，似乎是特意给自己两个留了座位。
太、太高调了……楚凉心里都有点哆嗦了，他只是想来搞事，不是想来被丧尸们盯着修炼表演技巧的啊！
不过，等一抬头，看到绑在中间柱子上的骷髅怪，楚凉就想明白了为什么会给两人，确切地说，是给王辰安留座位了。
今天一早，王辰安当众喊出，攘外必先安内，其中骷髅怪或许也有智慧的事激发了无数丧尸对骷髅怪的恐惧。丧尸四位首领虽然面和心不和，但是目前大家想的都是尽快拿下B市向外扩张，更不用说他们自认为是丧尸中最优秀的一支，怎能让骷髅怪爬到自己头上，让手下们害怕骷髅怪，放着人类不打，先打骷髅怪呢？
今天一天，他们周旋许久，就是为了把骷髅怪活捉了回来，就是要当着大家面处死，让大家意识到，骷髅怪并不可怕，也没有什么智慧。什么攘外必先安内，一派胡言！
换句话说，今天这场戏为什么特地给王辰安留座位，是为了见证他被“打脸”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楚凉镇定了许多，安慰地拍拍王辰安的手，这富二代，从来只有他打别人的脸，还没人打过他的脸了。为了人类，忍了！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拖延时间。有了这整整一天时间，B市想必能生产出部分疫苗和血清，就算明天就和丧尸打起来，也不至于毫无保护自己的能力了。
王辰安耸耸肩。
两人不再过多眼神交流，只看着台上的骷髅怪，那蓝色的手术服证明了她的身份。两人回想起从前大学的日子，便利店老板夫妇虽然抠了些，但也算和气；等到丧尸病毒爆发，老板夫妇虽然胆小，却也没提什么特别过分要求，便把物资提供给大家。如今老板已经身死，老板娘却一路从人类到这幅样子，受尽了苦楚。末世对普通人类而言真的太不友好了……
他们微微垂下眼睛，避开老板娘最后的时刻。
听着底下震耳欲聋的山呼海啸般臣服的声音，上头四位大佬，也微微露出一抹笑容。青灰色的面孔之上，竟然也有点点红晕。果然，权力啊，智慧生物逃不过的春……
“好了。”尸老大优雅地压了压手，示意底下的丧尸安静下来。他抬起下巴，对着后台轻轻点了点下巴，“带上来吧。”
带上来什么？为了显示智慧型丧尸的优越，尸老大说的都是普通话这门“外语”，楚凉也听懂了，和王辰安一起抬头看去，后台缓缓走上来一排——
人类。
这群人类有男有女，都被丧尸绑住了双手，脚上也绑了一串绳子。看守着的智慧型丧尸垂涎欲滴，几乎想要扑上去啃咬。
尸老大轻笑一声：“瞧瞧，我们在抓骷髅怪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一伙喷了气味消除剂的人类幸存者。
可惜了，他们人类再是一肚子小心机，在绝对的种族优势面前，都是白用功，这不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吗？
“吃饭、吃饭、吃饭！”底下丧尸又一次欢呼起来。食堂的饭菜并不好吃，都不是最新鲜的人肉，想吃口好的，还得自己跟着狩猎队出去打野。
楚凉看着眼前一行人，还好不是他们交了背包的人类战友。他慢慢打量了一圈，这一排人大约有二十来个，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岁数都很年轻。一群人很是狼狈，更是惊恐万分，身上没有任何军队的标识。
他们不是B市安全基地派出来的搜集小队。看样子反而像是……哪个小基地崩溃以后逃出来投奔大基地的幸存者小队。毕竟只有基地，才会有能力生产气味消除剂。只是不知道这群人怎么会选择放弃基地，前往B市，难道其他地方，也出现了智慧型丧尸的反攻？
“不不不，”尸老大摇了摇手指，看向众尸，“博士和我，有一个天才的想法。”
之前的丧尸婴儿失败就失败了，现在重新开始吧。把人类像鸡鸭一样养起来，源源不断生出他们的食物，还能顺便研究智慧型丧尸一族的延续，不好吗？
这想法真的挺棒的。
如果博士还活着就好了。
楚凉听着台上的尸老大挥手让手下最忠诚的丧尸队长，连夜把这群人护送到博士那里，就想笑。
王辰安摸了摸脸：或许，他这脸，可以抽回去了？
楚凉目送自己的人类同胞满脸绝望，被推搡着走进黑暗，不禁又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不新任务又来了吗？
找机会营救人类同胞，逃出智慧型丧尸大本营。
第85章
这个时间点，拒绝996的丧尸们一般是要回到酒店自行休息的。但是由于今天情况特殊，二老板也就没叫大家回去，反而热火朝天地找了几个丧尸，把骷髅怪的尸体抬出去烧了，当成是丧尸届的篝火晚会。
其实主要是二老板觉得骷髅怪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放在这里不处理，被哪只嘴馋的丧尸啃了一口，要是再变异出什么奇行种，可就是一个大麻烦了。
骷髅怪很轻，一只丧尸就能轻而易举地把它拖拽到了礼堂外的空地上。星空之下，人影幢幢，只可惜楚凉心中知道，这都不是自己的同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