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合之宴
第116章
顾延野短短的一段时间里, 灵魂被许小真揉捏,打碎,抚慰, 重组, 仅存的一点骄傲和自尊任由对方踩过去, 又被一个吻和虚无的承诺化解所有的不甘。
他们过了很久才回来, 久到陈奕松已经给沈冽讲明白规则。
许小真先进的门, 嘴唇红润润的,脸颊有些许薄红,像沾了水的桃子, 衣服虽然整整齐齐没有任何褶皱, 但明眼人一看就能知道他刚才在外面做了什么。
顾延野跟在他身后, 远没有出去时候的兴致昂扬, 像三魂七魄被抽出来一半,变成空有躯壳的行尸走肉,眼神飘忽, 聚不起焦, 也提不起一点精神,薄唇一样红润。
陈奕松一看就知道谈妥了, 否则顾延野不会露出这种落落寡欢的表情。
许小真训狗是有一手的,把人逼到无路可退还要故作大度, 甜枣和巴掌一起给, 他们明知他那么坏,心里谁都不爱,会冷眼看着他们歇斯底里最后自己冷静, 可谁也不敢因此真的松手,反要不惜一切代价死死抓住, 生怕连挨巴掌的机会都失去了。
男人,确实是下贱的东西。
但他在许小真和顾延野的唇上扫了一圈,还是不由得肝火盛怒,泄愤地将麻将一把推倒,洗牌。
沈冽在那儿缠着许小真,问哥能不能亲一下他,许小真被他弄烦了,就在他脑门亲了一下。
他手指上也有戒指,星星闪闪的,衬着雪白的皮肤极为漂亮,只有顾延野没有,准确的说顾延野什么都没有了。
他原以为有了孩子,能打个翻身仗,什么都会有的,现在他只是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指,不发一言。
顾延野和陈奕松期心思压根儿都没法放在棋牌桌上,被沈冽和许小真趁机赢了几局,沈冽畅快地推倒面前一排麻将,向他们伸手:“给钱,快给钱。”
他乐观开朗的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哥和顾延野在外面接吻了一样。
陈奕松有时候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笑出来的。
顾延野运气好,连着摸了几把好牌,都因为心不在焉输得稀碎,抽屉里的砝码下去一大半。
陈奕松话里颇有深意:“一手好牌能打成这样,怎么不算有些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他随手摸了一个,并进牌里,挑眉呦了一声,“你的好牌到我手里了。”
他挑挑拣拣,才选出个幺鸡扔出去,看顾延野不吭声,下颚紧绷,郁结于心的模样,幽幽地叹了口气,很是嘲弄,“好牌抓在手里就要珍惜,否则一去不再来啊。”
“别人手里抢来的,怎么也不是自己的。”顾延野烦躁,想点烟,但忍住了,手臂搭在椅背上回呛。
甭管三人心里多惶恐,多无措,对阵情敌气势都从来不输。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许小真有些困了,让他们仨自己玩,他先去睡。
他睡哪儿谁都知道,沈冽和顾延野的嫉妒心自然不会放陈奕松回去,否则他们这个晚上都无法入睡,会躺在床上一遍遍想,许小真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和另一个男人做.爱。
许小真走了,意味着今晚不会下来,他们情敌见面就没这么老实了,陈奕松开了几瓶威士忌,和他们玩□□,输家要吹一整瓶烈酒。
陈奕松在三个人中,算是这段四角关系的胜者,他应该有耀武扬威傲视他人的资本,不屑参与这种竞争才是,但他丝毫没有胜者的快意和舒心,好像永远悬了把刀在脖子上。
不仅因为孩子的事,令他的筹码削弱,更因为许小真对三个人的态度一视同仁,对他来说,一视同仁就代表输了。
他很烦闷。
顾延野更是如此,一直不说话,跟着庄家加注。
沈冽状态倒是很好,他哥不在,他也不用装什么清纯,用不着另外两个人给他讲规则,五次都连着跟注,乱哄哄把一堆摇篮曲混在一起唱。
陈奕松看不下去,问:“你智商真有150吗?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傻子?”
要不是许小真不在这儿,沈冽高低要向他告状的,如今只是得意洋洋翻开五张牌:“我可不像你们,整天拉着个脸跟谁欠了一千八百万似的,与其整天想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不如接受现实,认清身份,活得长久一点,活得久就什么都能有。”
陈奕松和顾延野都惊讶于他平常看着小肚鸡肠,竟然还有这样的智慧。
“接受现实,认清身份,是接受自己当三的事实吗?”陈奕松问。
沈冽笑眯眯的:“叫你们一声嫂子,真拿自己当正室了?你们要是真的苦恼,不如也试着拿自己当小三来看,就会豁然开朗。”
“我们都拿自己当小三,好方便你上位吗?”顾延野冷嘲一声,输了,签单。
沈冽晃晃手指:“NO NO NO,我是当三一念起,顿觉天地宽。
虽然我不能以丈夫的身份和我哥一起出现,但后来我发现你们也不能,甚至我还比你们强,能作为弟弟和哥哥在公开场合亲密。
你们都不知道,哥背着你们和我偷情的时候,我感觉自己才是那个被爱的,毕竟哥都愿意和我偷情了,怎么不算爱?只要闹一闹,哥为了弥补我,还会给我买鲜花,订蛋糕,夸我好乖,晚上还会唱歌哄我睡觉……”
陈奕松冷笑:“这么好的事,你还舍得告诉我们?”
沈冽自信:“因为没人能比我当三当得更好,”他看看两人,啧啧摇头,“你们不是这块料。”
顾延野今天受的打击太大,不想听他再说,提起酒仰头干下去。
陈奕松指尖搭在座椅扶手上,无节奏地轻点,被他弄笑了:“骚狐狸精,天生的小三。”
他以前觉得顾延野和沈冽都是蠢货,现在发现沈冽显得蠢,很多时候是和正常人的脑回路有巨大的鸿沟。
他的思维能一下子从A跳到β,沈冽则是从A另辟蹊径自己跳到了9,顾延野因此在他们三个人里显得正常的不正常。
沈冽刚知道他哥和陈奕松没孩子,没高兴几天,他哥生日那天,顾延野的孩子死而复生了,电话打过来,祝她爸生日快乐。
怪不得一直藏着掖着不给他看,不是因为没孩子,是因为孩子是顾延野的,不能给他看。
不过现在发生什么,他都不惊讶,就是失落他再也不是他哥唯一的孩子。
沈冽其实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哥的孩子,但还得笑脸相迎,介绍自己是她的舅舅。
许留从来没见过家里有这么多陌生人,连上次在孤儿院看到的叔叔也在,他说自己是爸爸的朋友,许留想到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皱了皱鼻子,不是很热情,礼貌地和两位新冒出来的叔叔舅舅打完招呼后,看到陈奕松的身影,眼睛一亮,飞快地喊:“妈妈!妈妈!”
陈奕松泡了茶走过来,许留声音软软糯糯地撒娇:“妈妈,我好想你和爸爸啊,你有没有想我啊?妈妈我中午吃了好多好多饭,但是我在偷偷给你们打电话,所以没法给你看啦!”
跟对顾延野完全两个态度。
陈奕松被她妈妈妈妈叫得头疼,应她:“也想你行了吧,”许小真眼神不善,他又补了句,“大小姐。”
不太耐烦的语气一下子变成玩笑,许留就没有因此而伤心了。
顾延野拘谨地坐在旁边,先是惊诧于女儿竟然叫陈奕松妈妈,转而又平静下来,觉得这样很好,至少她父亲的人选是空着的。
可渐渐地,他听着女儿活泼天真的撒娇,落在膝上的手慢慢攥紧。
分明是亲生父亲,可他无法融入,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叔叔,无关紧要的存在。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女儿过得好,比起她在孤儿院受苦了十年,终于找到她,顾延野宁愿她跟着陈奕松衣食无忧幸福十年。
陈奕松不缺钱,也不是抠门的人,为了挽留许小真,会对孩子好的。
但紧握着的手还是迟迟没有松开。
时间差不多,许留要挂断电话,许小真把镜头对准顾延野:“和叔叔说再见。”
顾延野眼睛一亮,感激地看了许小真一眼。
许留这才乖乖和他说叔叔再见。
——
天刚擦黑,九区沿江一线就开始放烟花。
许小真喜欢看,但离近了会害怕,就把烟花放到江边儿了,位置正好,炸开的烟花倒影在江面,天地共一片辉煌,整个九区都被铺成了一片绚烂的烟花海。
一发二百万,连续不断从傍晚六点一直放到十点二十七——许小真的出生时间。
帝国九区的公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喜事,值得这样普天同庆的祝贺,不过都不重要,能看到这样宏大的烟花表演,太值得了!
与此同时,许小真收到了中央政府关于他的调令,连跳数级,担任四区副执行官。
因为过多底层群众向政府寄出了关于他复职的请愿书,以及帝国需要向联邦展示他们对于底层beta的优待,并平息残留的舆论,许小真理所应当成为了展示帝国恩泽的一举三得的美丽吉祥物。
提拔他,是成本最低的方法,相反,过度的提拔,也是政府最分散仇恨的方式。
因为政府的收支不平衡,政府不得已将关于分化者的津贴补助改为自愿申请模式,需要的alpha和omega可以进行每月申请,其实没有多少分化者会拉得下脸去主动申请这种东西,主动申请的和救济金有什么区别?
这样小小的权力压缩,可耻地触动了分化者的尊严。
因为底层beta的闹事,才造成这样的结果。
而此刻恰好是底层贱民的许小真一下子从九区升到四区,所有人的目光,仇恨,都聚集在他这个出头鸟身上了。
天时地利人和,铺就了他这次非同一般的晋升。
第117章
这次的晋升充斥着阴谋的味道, 几乎所有人都能嗅到。
虽然有点出乎许小真意料,但他还是十分坦然地接受了,以至于想试图帮他解决这件事的几个男人都偃旗息鼓。
大家默契地没有扫兴地提这件事可能造成的负面影响。
沈冽如常笑着, 把自己浪漫的小礼物送给他:“哥!这是我自己写的书哦!帝大最新一版机械系的教科书!我超棒的是不是?”
许小真翻了翻, 有点看不懂, 是关于机械工程类的书籍, 一打开就是机械工程的主要材料, 高分子材料应用,金属材料的结晶与组织,什么△F=F1-Fs的公式, 他不是这个专业的, 物理方面的相关知识八年里早就忘干净了, 现在看这些像看天书。
孩子一番心意, 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他客气收下:“谢谢。”
陈奕松对自己涉及不到的领域抱有警惕,不轻易开口, 顾延野因为工作性质, 对机械和金属材料略有涉猎,拿过来哗啦啦一翻:“你哥过生日, 你送这种东西做什么?缺钱买礼物怎么不找我们?”
沈冽得意极了,把书翻到序言, 在序言的最后一段, 用格外醒目的烫金小字印刷着一串小字:致我最爱的人——9A102757C102750H10270。
无论是摩斯密码,凯撒加密,移位加密还是维吉尼亚加密都无法得出有效信息, 许小真和顾延野脑袋都要算冒烟了。
陈奕松把书翻到第九页,在第十行第二十七个找到了许小真名字的第一个字, 并在许小真名字最后一个字那里找到了一张复合材料制作的房卡。
……
也许这就是最高端的秘密往往隐藏在最朴素的方式中。
所以真正的排列是9A,1027,57C,1027,50H,10270。
数字和字母的组合代表页数,57C就是第171页,许小真身份证件上的出生日期比实际生日晚了一天,除了真正知道他生日的人,大概没有人能真正把这组数字正确分组成功。
尤其尾端还多了一个0迷惑视线,很容易分组成9A,10275,7C,10275,0H,10270。
沈冽抽过来房卡,薄薄的银色金属片被他拆分,组合,最后成为摊在掌心的一把钥匙:“所有人都觉得我这样的人,出的谜题一定很难,也许是什么令人绞尽脑汁的密码,或者深奥的机械公式,其实我的心意像这组密码,一直很简单明确,哥,这是我们家的钥匙,是我们的新家,有树,有花,还有小小的水池。”
在很久以前,许小真和沈冽的家就在养父母去世后被征收推平了,那时候许小真晚上总抱着沈冽,两个人一起幻想,长大以后要盖一座新家,不用太大,小小的院子,门前栽种花草树木,挖出个小池塘养鱼,他们兄弟两个一起住。
久到许小真都忘了这件事。
他抬起手,握住钥匙,面上有几分感动,在所有人都紧张地以为他要为沈冽的浪漫而动摇的时候,许小真忽然站了起来,一阵风似地跑上楼,给三人留下一道急匆匆的背影。
或许并不是多么深奥的谜题,十八区旧城区的建筑布局,宪法第一条,宪法。
他的大脑中线索一闪而过,在地上摊开魏如观的笔记和初始宪法以及按照笔记数字编号标记的建筑地图。
在尝试了建筑内居住人口,占地面积,拆除时间,建筑存在年限后,最后以建筑竣工时间为先后,对照数字,在宪法中拼凑出了第一个名字,或者说代号——启明,120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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