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 第117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年下 ABO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即便到最后顾延野能保住他,他也不会太好过,一生都要在战战兢兢中度过。

但许小真并不打算就此离开,他不仅要连根拔起这座毒窟,还有一个猜想需要证实。

他来到四区,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使然。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沈冽在三月二十八过完二十五岁生日,顾延野又在五月初五过完三十岁生日,时间走到六月初七,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

封锁的地下室出逃了一个年轻的科学家,他花费十二个小时,利用自行车,电动车和双脚,跨越五百多公里,满身是血地倒在一区中央政府的大门前,用残损的喉咙吐出最后一句话,便晕了过去。

“有人要杀我们,是四区副执行官,许小真。”

中央调查团接到命令,火速前往四区。

一行人破门进入许小真的办公室时,他正站在窗边,为自己养育的兰花浇水,看看黑压压的天气,再看看面前一片身着制服的黑压压监察团,礼貌颔首:“你们好,麻烦稍等一下。”

他被监察团的人包围着,或者说押送着更准确,走出办公室。

大厅里站满了不明所以的四区官员,静默无声看着许小真被他们带走,脸上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

闻从晟正在其中,表情沉沉地看着他。

许小真在走出大门的前一刻,忽然回首,向他微微一笑。

第123章

许小真临走时的笑容太轻, 太快,转瞬即逝,快到闻从晟以为是自己年纪大了而出现的幻觉。

等他反应过来, 许小真已经被押解着进了那辆黑色的轿车。

闻从晟收回目光, 拍拍手, 疏散周围的官员各自回到岗位上工作, 他并不慌张, 这样的场面,他经历过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

像许小真这样异想天开的孩子很多,都以为得到了他们的赏识和重用, 其实不过是随时都可以推出去的挡箭牌而已。

每当出现风吹草动, 总要有人为他们的利益流血付出。

闻从晟其实也很好奇, 许小真犯了这么大的错, 他背后的人到底会不会继续保住他?

这都多少年了,养个小玩意早该腻了,对方要是真重视许小真, 许小真又何必在他们身边摇尾乞怜?

不过如果那个人念在往日情分上执意要把人捞出来, 闻从晟也早有别的替罪羊。

没人会和利益过不去,帝国有不少官员知道他们的勾当, 连总执行长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

加上这次,许小真应该是二进宫。

他被带走时, 有不少围观群众亲眼目睹, 消息飞速传遍帝国上下,一时间线上线下各大小报上都是他的名字和照片。

【震惊!四区副执行官因贪污锒铛入狱】

【神坛坍塌,屠龙少年终成龙!】

【究竟是道德的沦丧, 还是冤假错案为人陷害?】

顾延野从车里出来,就被人狠狠抡了一拳。

他侧身躲过, 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向后一扭,对方灵活地就着他的力气扼住他的脖子,两两相对,顾延野才惊讶出声:“陈奕松?”

他下意识松开手,陈奕松又抬手狠狠挥了一拳。

这次顾延野没躲开,踉跄两步站定。

他一摸,嘴角挂了彩,牙齿磕破口腔,满嘴的血腥味儿。

“人在你这边,你怎么办的事?他怎么又进去了?!”陈奕松抬手又要打,被顾延野拦下。

两个人之间的火药味都快炸开了。

“你他妈的跟我发什么神经?他不理你,逮个机会就跟我发疯是不是?什么东西!他要是无缘无故进去,我比你还要急!”顾延野揪住他的衣领质问。

陈奕松一身漆黑,活脱脱跟死了老婆的鳏夫一样沉闷,无心打扮,高挺的鼻梁上架了副墨镜,挡住大半张脸,下巴尖削,墨镜一摘下来,更显憔悴。

一身惨白的肤色在如此装扮的映衬下,几乎白得要溢出来,太阳底下都发着青光。

顾延野知道陈奕松心里门清儿,是长久积压的郁闷和怒火在许小真入狱后一瞬间倾泻而出了,又闷又心疼,才跑过来找他撒气。有时候,他们的这种心情,也只有彼此才能体会,真他爹的邪了门了。

两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目光重新对视上的时候,二话不说扭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直到耗尽力气,才气喘吁吁停下来,怒视着对方。

陈奕松挪动下巨痛的身体,坐在座位上,顾延野去倒了两杯水,一人一杯。

这间房子在许小真被带走后,来人搜查了一遍,顾延野提前把不该出现的东西收拾了,等人走后再回来整理。

此刻到处乱糟糟一片,搜查队和抄家一样,能砸的都砸了,玻璃杯也碎成一片片躺在厨房的瓷砖上。

他精心打理了半年的爱巢被弄成这幅模样,顾延野心里也甭提多上火,水还是用纸杯接的。

“他什么意思?”陈奕松喝了水,说话时候嗓子还有些哑,看样也是火上得不轻,问顾延野,“还是不要插手吗?”

“他的意思是这样。”顾延野在抽屉里找了板消炎去火的药片,扔给他几个,自己也吞了几个。

“你是死人吗?这么危险的事情你也纵着他去做?要你干什么的?”

陈奕松骂他,顾延野踹了一脚茶几:“他什么样儿你自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你哪次不是给他递刀的,现在开始说我了?难不成换你你真就拦着他了?”

陈奕松别过头去,吞了药。

顾延野知道,他不知道。陈奕松心脏像点了把火,又酸又燎的,许小真每逢大事,有什么安排都不会和他说,偏偏顾延野哪次都知道。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陈奕松早知道四区什么毛病,他家那个老畜生在的时候也进来分过食,到他这儿洗手不干,渐渐走白路的。

掺和进来的人越多,蛋糕就越不够分,蛋糕越不够就越要做大蛋糕,到时候得把整个帝国上下搞成个毒窟才能填满胃口,不管是从危险程度还是可持续发展来说,早晚要出事。

他早有先见之明撤了手,只是他当年预料的要出事,现在竟然是出在许小真身上。

许小真来四区之前,他什么都没吐露过,或许是残存一点希望,许小真什么都不知道,就掺和不进来,结果还是这样。

他有时候都想,干脆一狠心让许小真死了算了,省得天天提心吊胆把他折磨得半死不活。

陈奕松这样想了无数次,最后只是把纸杯放下,发泄一通后情绪平稳道:“我要他活着。钱,人手,我都有,如果他真的出事,你舍不下你的权力地位,告诉我,我带他走。”

许小真把这件事捅到太阳底下,多少人都会要他的命,最坏的打算,就是把人救出来,远走他国。

“我还没那么窝囊,你拿我当什么?”顾延野冷冷瞥了他一眼并警告:“他走之前,让你好好的,你对他很重要,你是聪明人,别太冲动。”

那句“你对他很重要”让陈奕松彻底哑了火,心里不是滋味,不上不下的。

顾延野以为许小真很看重他,不过是因为孩子,孩子认他,没孩子他什么都不是。

他们闷的不止是许小真会受苦,会遭受危险,更多的是,即便已经有这样的权势,竟然也无计可施,还要许小真身陷险境,像个废物一样干看着,只能偶尔给一点无关紧要的助力。

许小真向来不会让他们的关系为别人所知,沈冽就不一样了。

他能正大光明地走进警署,泫然欲泣,梨花带雨,好不可怜地给许小真送一堆生活用品。

沈冽是个科研人员,最大的权力活动范围就是研究院和议会,属于社会地位高,清贵但没什么实打实权力的那类人,他的面子还没有大到能为许小真顶下这么大的罪责。

不过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像看一个傻子,许小真不仅涉嫌危害国家科研人才,还有贩毒的嫌疑,现在还要讲什么义气硬贴上去,也真的不怕死的,被连累了都没地方哭去。

许小真暂时被关押在中央警署的审讯室里,因为案件非同小可,四周密布看守,案件由总执行长景驻亲自复杂审查。

因为目前没有证据,所以许小真不能当做罪犯来对待,起居室里没有监控,来探视他的人经过审查,也能给他送点东西进来。

晋云深这种趋利避害的人,出现在许小真面前的时候,许小真就知道是闻从晟派他来的。

“看在共事一场过的份儿上,来看看你,劝你有什么罪抓紧认了吧,到时候死得还能痛快一些,还有什么心愿?告诉我,我都会帮你完成,沈冽对你不错,听说你们两个是异父异母的继兄弟,当年你把被收养的机会主动送给了对方,他在你心里应该很重要吧。

怪可惜的,美丽的帝国之花,如果因为你的缘故凋零,你应该也不好受吧?”

晋云深的意思大概局势闻从晟的意思。

许小真拍桌起身,怒视着他:“你威胁我?”

晋云深像是抓住了许小真的把柄,暗暗松了口气:“这不叫威胁,我们这种人的命不值钱,你自己承认了,换家人安安稳稳多好。”

许小真冷笑:“你以为你的下场就会好吗?他有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选你来见我?当然是因为把你和我挂上钩,下次就有机会把你推出去了。我劝你当人,你偏要得意洋洋告诉我怎么当狗才是一条好狗,晋云深,自甘下贱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晋云深愕然,追问:“你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你也参与其中了,难道不知道其中水有多深?”

他心中有一瞬间的惶恐,一个不好的念头油然而生。

许小真似乎从来没有在意过自己的性命和安危,这一切难道都是他自己刻意为之?

他心中卷起的惊涛骇浪几乎将他淹没,又听到许小真平淡的声音,问他:“你见过钱吗?”

晋云深不明所以,难道还有人没见过钱吗?

“邮轮飘在海上,红色和绿色的钞票从顶层三十米高的露台上往下密密麻麻的洒落,掺着碎钻,落到旋转大厅上,钞票雨撒满整十首圆舞曲;一发烟花二百万,三百发,连续放四个小时,这些我都没瞧得上,你以为一个屏风就能让我甘心卖命吗?”

晋云深听着,好像钞票钻石雨和六个亿的烟花已经呈现在他面前,纸醉金迷的场景让他下意识屏起呼吸,憋得脸发红,良久才看向许小真:“我不明白。”

如果有人愿意用这么多的钱砸他,捧他,他要什么没有?至于这样不要命?

为什么?为了可笑的理想吗?

“人的想法,你不理解也很正常,回去告诉你的主子,他要完了。”

“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怕他早做准备?许小真,你手也不干净,你也会死!”晋云深摇摆了,如果许小真有把握把四区这座毒窟连根拔起,他到底要站在哪里,才能不被波及到?

他起身,愤怒地看着他:“你真是个麻烦精,非要弄得所有人都不得安生!”然后转身离去。

许小真无所谓地扯扯嘴角,指尖在虚空打了一个小小的叉号。

沈冽,不好意思,坚强一点吧。

许小真的话原原本本传到了闻从晟耳朵里,他有和晋云深一样瞬间的惊愕,却依旧不曾慌张,上下打点,动用关系。

像一台腐朽流脓的机器,缓慢运转起来。

当天晚上,沈冽被一群受害者的家属绑架,与此同时,消息传到了正在被审问的许小真耳朵里。

夏天,本就炎热的审讯室里被开到四十度高温。

许小真垂眸坐在椅子上,汗水浸湿了衣衫,黏腻腻地贴在身上。

“署长和总执行长大人不允许在审讯时对您用刑,但是天气有些冷,不介意我们温度再调高一些吧?”审讯员彬彬有礼地询问,手上动作却不含糊。

第124章

“你们想让我承认什么?”许小真感到自己热得近乎脱水, 许久,动了动干涩的唇才找回自己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