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垃圾 第121章

作者:乌合之宴 标签: 年下 ABO 追爱火葬场 玄幻灵异

每一个中下区的学子,都知道的一个名字就是许小真,榜样也是许小真,十三年,从十八等公民成为帝国副监察官,这放在以前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事。

父母们都殷切叮嘱过自己的孩子,要努力学习,环境并非无法改变,看看许监察,他就是榜样!是beta的希望之火!

现在的环境也没有过去那样的艰难,但凡是想继续读书的孩子,都能申请到足以覆盖学费和生活费的补助金。

许小真时常游走在各类下区学校,捐款,演讲,或是视察的时候,看到朝气蓬勃的学生,觉得自己并未对不起任何人,唯独关于他的女儿,许留,他满怀愧疚。

许留已经长成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和她生父一样,是个S级的alpha,只可惜除了许小真在下区任职的那几年,他们其实并没有好好相处生活过。

有时候许小真看到她的变化,既陌生又熟悉,她小时候几乎和自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大后除了眼睛,其余之处却不怎么相似,说不出来像谁,细看还有几分气质像陈奕松。

任谁一眼看过去,都难以把她和许小真联系在一起。

许小真没有失落,反倒因此松了口气。

太像他反倒是个大麻烦。

许留这些年几乎在整个下区历练了个遍,第一次是扬子塔孤儿院,算是非常简易的副本,有陈奕松的人环绕在周围保驾护航,除了挨点饿,洗了点儿衣服,没遭什么罪。

后面渐渐难度增大,有一次她被搅合进一起绑架案,差点丢了小命。

顾延野吓得好几晚都没能合眼,给许小真打了几十个电话,像年糕一样叽叽歪歪黏黏糊糊,话里话外无非是说孩子太吃苦了,孩子太怜可了,想求他法外开恩,但又不敢直说。

许小真让他自己问许留,要不要降低点难度或是取消这种历练。

顾延野不敢吭声,但凡女儿理他,他还至于软磨硬泡许小真?

许小真冷笑,挖苦他:“你爱替别人做决定的毛病还没改。”

顾延野让他一句话憋的没了脾气,只好改问他过年回哪儿。

许小真前两年就连大年三十那天晚上都在监察署大楼办公,今年计划和沈冽借着祭祖回十八区一趟,陈奕松和许留也在,总不能落下顾延野,顺带将他揣上了。

他担心孩子担心得肉跳心惊,再不给他看一眼,可能要急疯了。

爸爸能回家过年,许留很开心,舅舅来家里过年,许留一般般开心,那个很讨厌的顾叔叔来家里过年,许留就有点儿烦了。

即便顾延野经常对她发去问候和祝福,并且出现的时候总为她带去很多贵重的礼物,但许留既不缺用心或者贵重的礼物,也不缺朋友家人的关心。

她也不觉得自己有这样讨人喜欢的本事,要对方不计代价令她开心,总有图谋不轨的味道。

可爸爸说顾叔叔没有家人,一个人过年冷冷清清的,许留一想,觉得心脏痛痛的,因此对这位讨厌的顾叔叔态度好多了。

顾延野这次的到来和往常一样,为许留带了很多投其所好的礼物,关心询问她有没有在外面吃苦受伤,最后摸摸她的头。

许留礼貌地打了招呼,钻去厨房,陪她妈妈准备菜。

她跟只小黄鹂鸟似的围着陈奕松转来转去,叽叽喳喳,陈奕松有时候觉得挺神奇的,刚到他手里时那么一丁点儿,还没个猫崽子大,转眼就长到这么招人烦的年纪了。

“妈妈,妈妈~”

“干嘛?叫魂儿呢?有话就说。”

“妈妈,你能不能想办法以后别叫顾叔叔来家里过年了?”

陈奕松抬眼瞥她:“怎么了?”

“我不喜欢他,”许留蹭到他身边,小声说。

陈奕松捻了颗草莓塞进她嘴里,笑得怪异,怂恿:“去,那你去跟他说,说你不喜欢他,讨厌他,以后别叫他来了。”

“这不好吧,是不是不太礼貌,顾叔叔岂不是更可怜了。”许留依旧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没多想,腮帮子里含着草莓,含糊着说。

“这有什么的,抛下道德才能享受快乐人生,你看你爸一天天忙得跟陀螺一样,我没道德,你看我多快乐。”

“才没有!妈妈也是好妈妈!妈妈你教我这些被爸爸听到会挨骂的!”许留想了想,又把话题拉回到顾延野身上,“就是我感觉顾叔叔看爸爸的眼神怪怪的,和妈妈看爸爸的时候一样,看我的眼神也怪怪的……妈妈,顾叔叔是不是就是爸爸在外面的野男人?”

许留小心翼翼询问,她已经十六岁,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身边有很多情窦初开的朋友和同学,他们看彼此的眼神,就像妈妈看爸爸,也像顾叔叔和舅舅看爸爸,许留现在已经懂得那种眼神叫做.爱。

舅舅是爸爸的弟弟,他爱爸爸,这自然没什么好说的;可顾叔叔又怎么能用这种眼神看他的爸爸呢?

她一开始不喜欢顾延野,是因为信息素令她不舒服,现在不喜欢顾延野,是因为看出自己美满的家庭岌岌可危,有个第三者试图闯入。

许留很担心爸爸妈妈从此分开。

陈奕松没说是还是不是,不否认就代表承认,许留都要急哭了:“妈妈,你加加油嘛。”

陈奕松嗯嗯啊啊地敷衍她。

这事儿他怎么加油?又不是开车去加油站,说98加满,许小真谁都不爱,他就是死在许小真面前,也不能换来爱。

许留沮丧地转身,才看见顾延野已经不知道在门外站了多久,听到多少他们的谈话,他的手里手里还拿着围巾,在灯光下泛着淡淡的鹅黄,很温暖的颜色,和商场里贩卖的精致针织品相比,甚至粗糙的有些过分。

许留敏锐地看到他指腹有深深浅浅的伤痕。

出乎许留所料,顾延野没有生气,也没有任何的不满,只是漆黑的眼眸中有着掩盖不住的伤心和失落,他向许留安慰似地笑笑,似乎并不在意她冒犯的言语,转身体面离开,当作无事发生。

许留从来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住的时候,又尴尬,又愧疚,恨不得回到刚才狠狠扇自己两巴掌,把那些话都打回去。

尤其看到顾叔叔伤心的表情,还有亲手制作,准备送给她的毛巾,瞬间感觉自己太不是个东西了,连忙追上前去。

顾延野早早就能感觉到许留不喜欢他,生怕她是追上来说讨厌他的,于是越走越快,许留近乎用跑的,才在光秃秃的花厅里把人抓住,道歉:“顾叔叔,对不起,我不该和妈妈那么说你,其实我也没有很讨厌你,我只是怕你抢走爸爸而已,你生气的话可以打我的,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顾延野觉得自己这辈子是个彻底的失败者,两情相悦的爱人被他作跑了,女儿不止被他作到认对家作妈,还变得讨厌他,这一切结局在听到许留和陈奕松那番话时,像心脏活生生被撕开个大口子,乎乎往里面灌冰碴。

他怎么会生气,他对许留,根本没脸生气,也生不起气。

尤其一转身,看到和许小真那样一双相似的眼睛,可怜巴巴求他原谅,心都软了,根本舍不得她有一点儿难过,他只想有什么都给她。

许留被教的很好,至少比他年轻时候好百倍,懂礼貌,善良,伤害了别人会说对不起,即便伤害的人在她眼里是试图破坏父母感情的第三者,她也依旧会觉得在背后说对方的坏话是不礼貌的行为。

“没有,叔叔没有生气,”顾延野温声道,看着她被冷风吹得发红的鼻尖,问,“冷不冷?”

许留伸出手,小心勾起他手里围巾的一角:“这个是送给我的吗?”

顾延野缩了缩手:“这个不好看,改天送给你别的。”

许留咧起嘴笑了笑,抓过来自己戴到脖子上:“好看的,我喜欢!谢谢顾叔叔,我戴上是不是很合适?”

顾延野也笑了,像是完全忘记她说讨厌自己,抬手轻轻帮她整理了整理围巾:“你喜欢就好。”

其实他知道,这条围巾许留只会戴这一次,不过已经足够。

许留第一次对他这么笑,无论是出于歉意也好,还是什么,至少这一刻,顾延野觉得好像他们成为了真正的父女。

十几年过去,他还是无数次幻想,如果当年他不是个混账,一切应该都会不一样。

许小真晚饭之前和沈冽赶回来的,一家五口第一次吃了顿齐全的团圆饭,沈冽提议照张合照,许留闹着也要拍。

许小真拗不过他们,他这个一家之主自然是坐在中间,顾延野和陈奕松分坐在他两边,倒是许留和沈冽为谁到底站在许小真后面争执了一番。

许留想要站在她爸爸身后,搂着爸爸的脖子,沈冽也要,干脆各退一步,只每个人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照片最后谁都没能带走,大家轮流看了一会儿,由陈奕松锁在保险柜里,以防万一。

许留年纪小,还在长身体,没一会儿就回房间去睡觉了,四个人进行了老活动——搓麻将。

上次凑齐人打麻将得是四年前的事儿了,唇枪舌战好不热闹,现在都认命了,打得有来有往,偶尔还能互相关心关心对方的身体,恭祝对方无病无灾早登极乐。

许小真常年伏案,腰出了些问题,麻将打一会儿就酸痛酸痛的,说要回去睡觉,陈奕松毛遂自荐,找了点儿器具,让他趴在沙发上,撩开上衣给他拔火罐。

他脸埋在枕头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应该艾灸吧?”

陈奕松面无表情且理直气壮:“不会。”

第129章

陈奕松在把合照塞进保险柜的时候, 在保险柜的保险柜里找到了一整柜的硬盘,他擦干净上面的浮灰,才想起是许留小时候的留念录像。

因为不能外传, 所以都锁在保险柜里, 这家里除了许小真, 没人会看这种东西, 他不在这儿好几年, 陈奕松都忘了保险柜里还有这种东西。

许小真趴在床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把衣服给他撩下来,盖好被子, 把几卷录像带夹在腋下, 走下去, 点了支烟, 咬在齿间。

从顾延野的角度,只能看到豆大的烟蒂红光明灭,从楼梯上盘旋着, 一级一级落下来。

陈奕松开了灯, 把录像带甩到他怀里,随意坐在旁边:“要看吗?”

“什么?”

“你女儿的录像带。”

顾延野握着那几卷东西, 觉得掌心发烫。

明知道陈奕松没有对他怀有好意,还是道了声谢。

陈奕松摆了下手, 他都能想到这些东西是如何让顾延野肝肠寸断的, 许小真好几年没回来,他不能对许小真怎么样,总不能让另外两个人好过。

他不痛快, 谁都别想痛快了。

录像大多是在许留小时候留下的,许小真特意攒三个月工资买了台像素好的摄像机, 每天对着许留拍拍拍,不光记录生日,第一次学做蛋糕,学骑车,连吃饭睡觉都要拍下来。

刻出来的硬盘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张。

现在储存影像的技术已经很发达,有各种各样的方式,但许小真还像一个古老遗民一样,非要把视频刻录在光盘里,拿在手中才有实质感,和他过年一定要贴对联窗花的势头一样。

顾延野找到一台播放机,他把碟盘推进去,红灯闪烁后,转为安静的蓝光,画面缓缓投映在大屏上。

金黄色的日光穿过梧桐树,垂落在人工湖上,在粼粼水波上跃动着,像被罩了一层朦胧而梦幻的纱。

许小真在调试镜头碎碎念:“这个怎么弄,是这样?这样算打开开关了吗?”

“我看看,”陈奕松的声音出现,镜头轻轻晃动了一下,“好像是这样没错。”

两个人贴得很近,声音像是从同一处发出来的。

一阵眩晕后,镜头已经对准了踩着旱冰鞋的许留,许小真蹲下,轻声招呼她:“宝宝看镜头!”

许留模样很小,五六岁的样子,戴着护具,脸蛋红扑扑的,听到声音,立刻一边叫爸爸一边利落地冲过来,夕阳落在她身上,把她染成一个红彤彤的橙子,她张开双臂,镜头一颤,应该是扑进了许小真怀里。

“爸爸妈妈我棒不棒?”

许小真的镜头重新对准许留,她仰着小脸,天真可爱。

许小真夸了她,她欢呼一声,又像只轻快的小鸟飞奔出去,给爸爸妈妈展示自己刚学会的技能。

镜头一直追随着她,饱含爱意。

很长的录像,有将近三个小时,都是在无聊地记录一个小女孩滑旱冰,偶尔她溜过来,抿一口她“妈妈”递过来的果汁,还有许小真谴责陈奕松不要把手放在他腰上的声音。

顾延野看得既痛心又温暖。

录像的最后,是许留揉着眼睛跑过来,说自己困了,张开手臂要许小真抱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