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耍花枪
年轻的身体变化快得惊人,没有完全贴合的部位很快变得气势汹汹起来。
“动作轻一点,我可不想明日去不了官署。”耳语的声音似乎也带着潮气。
“嗯,我会的。”陆旋郑重地说。
他已经不去想这是醉酒后的幻觉,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只知道到了嘴边的绝不能放走。禁锢已久的情绪与欲望在此时被解锁,再也不想克制,借着不太清明的醉意统统融入血液,释放出去。
将近在咫尺的唇重新含入口中,陆旋解着班贺身上纠缠不清的衣带,越扯火气越大,班贺不得不自行宽衣解带,免得这身衣服成为“罪证”。
良夜叙欢愉,眉眼暗皱,不敢高声。
班贺紧抿双唇,手肘支撑着承受几下重的,忍不住回头提醒,话未出口,便被完全堵在口中。
果然还是不该挑酒醉的时候做这种事!
一整个白日,班贺脸色都不太好看,从官署回来更是蔫了下去,歪坐在椅子上懒得动弹。
鲁北平觉得他比自己这宿醉的看起来还要辛苦,上前关切询问身体是否还好,却被回以虚浮一笑:“挺好的。倒是你,你的目标是武状元,殿试可比会试还要难,到时候皇帝会亲自审阅,你可不能这会儿松懈。”
鲁北平觉得吧,班贺确实好像挺好的,不好的是他自己。
等鲁北平神游似的走开,陆旋端着茶过来,也不说话,只在边上站着。
班贺接过茶,啜了一口:“站着做什么,坐吧。昨日费了大力气,身子不虚吗?”
一点儿不虚,龙精虎猛,还能再来几次。陆旋忍不住笑意,双眼晶亮。
算了,一切都是自找的,班贺只能用这句话说服自己了。他也忍不住,抬手在得意得不行的陆旋前额拍了一下,力道小得更像是轻拂。
鲁北平中了武贡士,之后殿试就算成绩不算太好,也能得一个武官衔,此次参加武科考试便不算亏。只是一开始设置的目标似乎过高,就怕到时会失望。
陆旋向平江侯娄冠打听过,武进士若是不想回乡,留在京中会如何安排。这就问对人了,娄冠正是这方面的行家,京营里不少武官便是武举出身。
武贡士参加殿试后正式成为武进士,想留京的便前往京营分配,由兵部注册授于守备等营职,能直接带兵。不过也别指望能有多高的地位,军营里正途立军功升迁的,比武举出身的武官地位高是不争的事实。
另有部分表现好的,被皇帝选中授与卫职,成为皇宫内的侍卫。这才是一份正经的好差事,皇帝跟前侍奉,被选中提拔、重用的机会比在外多得多。
这点班贺非常认同,魏凌便是出身勋贵,最初入宫职位不算太高,但也是家族蒙荫得来的,大小是个中阶武官。之后他靠着自己努力升迁,因是皇帝身边的侍卫,任命钦差外出差办这样的好事也落到了他头上。
也就魏凌家世好,不愁吃穿,也不贪图钱财,若是换了其他有所图的,顶着钦差头衔出去一趟,不知能捞到多少好处。
眼下还不知鲁北平最终归处,一切都要看他殿试上的表现。
殿试与会试所考核的项目相同,不同的是殿试会由皇帝亲自出题,然后亲自考核武进士射、弓、刀、石。当今皇帝是否会按常规出考题,班贺都不能确定,而这也只能鲁北平自己去面对。
唯一能值得让人高兴的,估摸着就是他念叨着的见皇帝,参加殿试便能见着了。
想到那位皇帝陛下——班贺摸着下巴,龙章凤姿天子威仪,北平见到应当不会太失望,日后在他手下办差可就难说了。
这点现在也不算好处了,鲁北平满脸愁容,他是想见皇帝,可他是想有功受封赏,而不是被考核。
阿毛挺着胸膛:“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正是在皇帝面前展示自己的好机会呀!只要让皇帝见到你的实力,还不得前途无量?”
鲁北平在他头顶抚了抚,感叹道:“还是站着说话轻巧。”
阿毛:“……”
他还不如去安慰被圈养的小母鸡呢!
即便再忐忑,鲁北平还是踏上了入宫参加殿试的路程,面对前所未见的一切。
第168章 殿试
所有的忧思顾虑都在进入宫门后一并偃旗息鼓,极尽所能接收眼前一切信息都来不及,鲁北平根本无从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最终结果在此一举,别无他选。
华美壮阔的宫殿雕梁画栋,极尽能工巧匠之妙手,殿内燃着内府打造的琉璃汽灯,高悬穹顶,明晃晃与日争辉。天子稳坐明堂之上,与阶下众人间没有任何帘幕阻隔,数阶白玉阶无声横亘于此,阶下所有人只能仰视方能窥见天颜,心中油然升起敬畏之心,不敢抬头冒犯。
鲁北平只模模糊糊看了一眼,脑子里留了张不真切的年轻面孔,反而是无形的天子威仪更清晰的印在了脑海里。
那便是当朝的皇帝,统御疆土,主宰万民,在这明堂上,决定他们的命运走向。
坐在考案前,鲁北平还是有些不真实感,他真的站到了这里,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接受考核,或许这将是他这一辈子,最接近天子的时刻。
来之前一直以为见到皇帝便是至高荣耀,可如今见过了,心头激荡尚且弥留,却又觉得虚无缥缈,与想象中大相径庭。
当今皇帝殿试还要再考策论,听起来颇为为难这些武夫,但也证明了他对武官选拔的重视。握笔的手微微发颤,眼前的字都有些花,鲁北平闭眼镇定片刻,集中精神,专心看考题。
殿试策论题目是皇帝亲自出的,题目只有两个字:形势。
这两个字出自兵书里的两句话,分别是:“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以及“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形与势二字出现在武科考试中,其中要考核的含义必定不简单。兵家所说的形势是依靠战地地形,亦要人为之势,自然山水充分利用,形成关隘,才是形势结合。
书上说:“势必于自然,则无为言于势矣。吾所为言势者,言人之所设也。”
这些东西乌先生都曾着重讲过,鲁北平记得清楚,顿时有了几分底气,研墨提笔,饱蘸墨水的笔尖在微微泛黄的纸面上落下浓浓一笔。
时间一刻一刻流逝,计时到达终点,鲁北平上交了试卷,完成了这一日的考核。
殿试不用等公布后再进行下一项,而是紧接着第二日便开始。到了这一步,就算没中三甲也能有个保底,不用担心被刷下,鲁北平这回主动同陆旋谈起试题来。
他虽然行军打仗的经历不多,但家里好歹开了那么多年镖局,多年在外行走,各地地形、关卡都有所见闻,在策论里结合西南地势浅显表达些许拙见,好歹顺畅写下来了。
班贺在一旁听着,微微点头。这就是皇帝出这个题目所想看到的,纸上谈兵是皇帝最为忌讳的,胸无谋略者更是不可用,领兵将领需要善用兵,依形借势,因地制宜,用兵之法皆在于此。
虽未见到全文,不过听鲁北平对题目的见解,言语间透露所思所想与出题人思路若是相符,这篇策论绝对差不了。
当然,不是说鲁北平能有多少真知灼见、文采斐然,而是武科考试注定参与者文采学识不可高估,有那份才华考取文科进士岂不更好?班贺对鲁北平夺得一甲有信心。
陆旋说:“不必去想名次,拘泥于武状元,只要尽了全力,就是你最好的成绩。”
鲁北平缓缓点头:“考到现在,状元不状元的,我已经不想了,能顺利考完我就谢天谢地了。”
说话间,闵姑端着一锅炖鸡汤出来,这家中唯一年长的女人如同母亲般照顾所有人,尤其在鲁北平的关键时刻,儿媳妇送来的母鸡正好补身子。她麻利将两个鸡腿分出来,一只给了阿毛,另一只给了鲁北平:“多吃点,才有力气接着考呢。”
“谢谢闵姑!”鲁北平眉开眼笑,将鸡腿在两位兄长面前亮了亮,他就却之不恭了。
宫殿内,当今皇帝赵怀熠坐在案前,亲自审阅武科进士参与殿试的考卷,兵部侍郎熊应逵与年轻的翰林院侍读学士岑玄同微垂首跟随其左右。
将所有试卷看过一遍,一面抽出部分将其分成两份,直至最后一篇文章看完,赵怀熠随手在其中一份试卷上点了点:“和光,九达,你们来看看。”
岑玄同颔首:“是,陛下。”
他上前一步,将那份试卷挪到跟前,与熊应逵一同看起来。
这些武进士都是通过会试选拔出来的,身为主考官与同考官,岑玄同与熊应逵对他们策论写的什么水平心里大致有数,但这几份是皇帝挑选出来的,阅卷速度便慢了许多,逐字逐句仔细查看。
赵怀熠接过张全忠递来的茶,说道:“从这一份里挑三张你们以为好的。”
“是。”看了眼饮茶的皇帝,岑玄同小声与熊应逵商议了一番,两人分歧不大,没有耗费多长时间达成共识,从中筛选出三张试卷来,并列摆在案上。
岑玄同上报帝王:“陛下,臣与熊侍郎已选出三份佳作。”
将茶盏递回张全忠手里,赵怀熠目光落在那三张试卷上,他记性不错,刚看完的文章留下印象更为深刻,看个开头便知晓是哪篇,点头说道:“那么,一甲前三名就在这三个人里挑吧。”
“陛下,外场考试还未进行。”熊应逵语气谨慎。
“只是比试力气,会试不就知道了,再比一次也不会差多少。再者说,朕挑选的是武官,不是力士。”赵怀熠揉了揉眉心,为了尽快排出名次,他带着两位大臣阅卷到深夜,殿外天色都已全暗。
谁的最好不好说,两位臣子小心斟酌,不在皇帝面前托大,状元还是得皇帝钦点。因此,两人默契地先选出第三名,余下的两份交由皇帝选择。
这回由熊应逵向皇帝回话:“陛下,臣与和光才疏学浅,这两份策论水平相当,实在难分伯仲,还请陛下圣裁。”
这样的恭维赵怀熠早已不当回事,也没打算让其他人做决定,将那两份试卷重新看了一遍后,身旁两人紧盯着,他却把试卷放了回去。
年轻的帝王面上看不出情绪,一旁观望的两位大臣也无法揣测他的想法,只是默然恭敬等候。
“你们说的不错,这两位各有见地,的确难分伯仲。”赵怀熠说,他注视卷首签署的两个名字若有所思,“北平——这名字倒是不错。”
西北平定,好名字啊。
岑玄同听见这话,试探着问:“那,便定这个鲁北平为魁首?”
赵怀熠抬头:“不,先搁着吧,考试还未结束呢。”
“是。”岑玄同知道,殿试中技勇在皇帝考虑中占比不高,最为重要的,是技勇结束后的引见这一程,那才是皇帝对考员最终判定的依据,这两人将会在明后两日成为皇帝格外关注的人选。
昨日与陆旋聊过策论题目,得到了两位兄长的肯定,鲁北平越发觉得没什么好顾忌的了,雄赳赳气昂昂入了宫。
班贺这才有了点意识,并非所有人都能一概而论,鲁北平就是那种需要人鼓劲的性子,有旁人帮着梳理心里会更踏实。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多让陆旋和他聊聊,还有最善捧场的阿毛,白白浪费了一张好嘴。
真正有了底气,射弓马刀石都不在话下,鲁北平表现得相当出色,在数十人中也算亮眼。
最后一场考试,是所有人被带领面见皇帝,与皇帝面对面应对问答。
这一场的站位隐隐发生了一些变化,鲁北平发觉自己被安排到了第一排,站在他身旁的正是武举开考前结识的任立章。
两人交情不深,鲁北平却对他的为人赞赏有加。任立章出身大家族,时年二十有四,乐善好施心胸开阔,又能广结朋友,是鲁北平所远不能及的,会试策论却屈居第二,让鲁北平当了第一。
策论成绩出来那日,任立章在一旁询问,鲁北平没来得及回话就被阿毛拉走,多有不妥。不仅有失礼数,更像是考了第一就不将其他人放在眼里,无度无量。
外场考试集结时他还不知怎么面对其他人,倒是任立章先笑着同他道喜,一点儿不介怀。
步射考核出了岔子,旁人正等着看策论第一的笑话,任立章还曾安慰过他。即便他们在考场上是竞争对手,也敬对方是个光明正大的君子。
见鲁北平目光瞟来,任立章微微一笑,点头示意——往后,便都是为朝廷效力的同僚了。
赵怀熠目光在这群武官备选人面上一一掠过,没有在任何人脸上多停留一刻,一视同仁。
他先是询问了几句寻常问题,不外乎兵书上的内容,听听他们对这些话的见解。问到鲁北平,鲁北平简短思索,便给出回答,谈吐流畅,言之有物,得到皇帝赞赏的点头,彻底松了口气。
又陆续问过几个人,赵怀熠忽然说道:“朕昨夜偶起兴致观星,北斗当空,却不见天权星,朕不得其解,可有人能为朕解惑?”
在场所有人心中皆是困惑,星象的疑问,不应当去问钦天监,为何会问他们?未免太过偏门了吧!
鲁北平同样被这个问题难住,脑中似乎有些印象,但记不真切,乌先生好像是说过,但……
身旁任立章在众目睽睽之下躬下身:“圣上,草民也有一个问题。”
赵怀熠:“但说无妨。”
任立章语气听来从容:“圣上不见天权星,斗口可曾被掩?”
赵怀熠目光定在他身上:“正如你所说。”
任立章躬得更深了些:“草民曾在书上读到过,天权星为魁星,北斗前四星,若此星之旁有黑云遮蔽,并掩斗口者,主当夜有雨。”
听见这话,鲁北平一愣,又是一惊,今晨起来他发现地上是湿的,昨夜下过雨,竟然与任立章所说的对应上了!
想起乌先生也曾对他讲过如何观星象,可那时他头疼写策论文章,兵书都还没吃透,压根记不住。
很快鲁北平心中明晰,不仅这个问题得到了解答,另一件事的结果在此刻已经分明。
皇帝提出的这个问题,只有任立章回答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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