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耍花枪
数人的小队急匆匆赶路,林间埋伏的一双双眼睛互相对视,抬手打了暗号。一声高喝,两边树林里冲出数十个手握利器的山贼来。
还真遇到山贼了!袁志心中大叫不好,伸手向腰间摸去,刚摸上刀柄,却被班贺伸手按住。
“不好,有山贼!快逃!”班贺惊恐地喊出声来。
与他同行的工匠猝不及防,闻声先向两边看去,眼见林中如春笋般冒出一伙山贼来,纷纷惊叫,抛下手中物件,转身逃走。
班贺也转身要跑,却跑动起来腿脚不利索,没两步便扑到在地。袁志未曾料到,顾不得其他,连忙上前搀扶。
自顾自逃命的工匠中有一人回过头来,焦急万分,纠结片刻,折返回来扶住那位摔倒的工部侍郎。
班贺连忙对他说道:“你快走,别管我!”
那名叫徐藻的军匠紧紧抓着他的胳膊,情急之下语气都变了:“小人怎么能抛下班侍郎自己逃走!”
被跌倒的班贺绊住脚,山贼已经将他们三人围了起来。
袁志身处危险之中,控制不住就要抽刀,却被班贺一个巧劲按住双手,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按兵不动。
一旁的山贼眼尖,瞧见他带着佩刀,不由分说,拿刀柄狠狠击在他侧颊。袁志痛得一声闷哼,扑倒在地,这下两人地位翻转过来,换做班贺满怀愧疚地扶着他,口中不停向山贼求饶。
部分人举刀就要追击逃走的军匠,班贺出声阻止:“他们只是一群工匠,我们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在这里了,所有财物都给你们,绕他们一命吧!”
山贼中一个似乎是头目的,开口说道:“别追了,把他们统统给我带回去!”
第232章 获救
被山贼蒙眼绑回他们的大本营中,三人暂时被关押了起来。
他们被关在一间屋内设置的囚笼里,门窗紧闭,或许门外有人看守,屋内只有他们三人。
班贺双手微动,捆着手的绳索松散落地,获得自由,立刻帮其他两人解开,放松筋骨。
解了绳索也没用,这牢笼上还挂了锁链,这帮山贼倒是细心,留了双重保障。
查看过袁志脸上的伤,确定没有大碍,班贺心里稍稍好受了些:“抱歉,你来保护我,却让你受伤了。”
袁志咧嘴一笑,扯到脸上淤青龇牙嘶了声,说起话来仍是豪气万丈:“这点小伤算什么?我和将军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这些山匪也就这么点本事,难怪只敢打劫平民百姓,这点力道不能伤我分……嘶、分毫!”
班贺说了声抱歉,看向一旁的徐藻,袁志毕竟是有陆旋的命令在身,相比而言,他对徐藻更为愧疚。
本可以逃走的徐藻,并没有留下保护他的义务,却还是选择了与他一同被擒。
班贺说道:“徐工匠,连累你了。无论如何,我都会让你安全离开这里。”
徐藻苦着脸:“班侍郎不要这样说,身为下属,保护班侍郎是属下应当做的。我们都能平安离开才好啊!”
“依我看,他们没有将我们当场杀了,应该只是求财。”班贺说道。
徐藻唉声叹气:“但愿如此!”
被关在房内牢笼里,半晌不见人来,也没个人送水和吃食。班贺起身活动活动腿脚,走到门边拿起那把铜锁端详起来。
袁志双眼发亮:“班侍郎,您还会开锁啊!”
“嗯。”班贺点点头,却在袁志发亮的双眼中将锁放下,回到原位。
他对袁志笑眯眯的:“我看,我们还是等人来救比较好。”
那是会开还是不会开啊?袁志摸着脑袋,完全猜不透班贺在想什么,只好仔细观察四周。一会儿万一有事发生,这些能利用的东西都利用起来。
本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班贺闭目养神,身旁两人也安静下来。这里有一个拿主意的,让惶恐的徐藻稍稍没那么慌张。
这伙山贼设置的简易议事厅内,为首的大当家看着眼前的官文与官印,眉头皱起:“咱们这回,抓了个大官,还是个工部侍郎。”
“那不是正好。”一旁的二当家说道。
“万一他带官兵来剿我们怎么办?”小喽啰忧心忡忡。
大当家抬眼,目光森寒凶狠:“那也得能活着离开这里。”
三人困在室内,外边没什么声响,太过安静叫人生出些许困意。徐藻差点睡过去,忽然听得外面一阵脚步声,三人登时警觉起来。
班贺睁眼,紧闭的门被人一把推开,五六个人涌了进来。漏进室内的刺目阳光又被这群人齐刷刷遮挡住,背着光的山贼看起来愈发凶神恶煞。
领头的山贼开口道:“真不知道说你们走运还是不走运的好,其他人都逃走了,就你们落在了我们手里。”
班贺淡淡道:“谈不上运气。我生来腿脚不好,逃不掉,遇上各位大王,注定只有坐以待毙的份。”
“这位还真是气度非凡,生了副好相貌,我都不舍得杀你了。”领头的大当家故作惋惜,随即换上一副恶狠狠的面孔,“你们要是寻常人,或许我还会放了你们,只可惜你们是朝廷官员。放了你们,死的就是我和我的兄弟们。所以,你们必须死。”
班贺似乎有些慌了,祈求道:“别杀我们,我以性命担保,我离开后,绝不会告诉任何人!”
那大当家偏头上下打量班贺,眼神不怀一丝好意:“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我更相信死人不会泄露消息。今晚,就拿你们的肝下酒。”
说完,在徐藻惊惶万状的惊叫声中,这伙山贼转身走了出去。
听见脚步声远去,袁志才开口道:“原以为我不会求饶,原来班侍郎也不会。”
“听起来很假吗?”班贺问。
“向我求饶的,没一个是这样梗着脖子,挺胸抬头的。”袁志说。好在还有个捧场的徐藻,不然他们两个在这里和山贼干瞪眼,非招仇恨不可。
他又问,“班侍郎竟然腿脚不好吗?平日看不出来啊。”
班贺解释道:“是小时候落下的病,平日行走无碍,只是不能跑动。”
袁志恍然大悟:“原来先前是真摔啊!”
班贺:“……”
徐藻是真被那句话吓到了:“班侍郎,他们要拿我们的肝下酒,这可如何是好!”
“这位小将武艺超凡,山贼不足为惧,还请徐工匠稍安勿躁。我总觉得,这群山贼不简单。”班贺随手掸了掸衣摆上的灰尘,“我们来的这一路,的确听闻有山贼横行,杀人越货。放在别处不是稀罕事,可在榆河,就有蹊跷。”
徐藻不安惶恐,几乎无法思考:“榆河有什么特殊的,就不能有山贼了?”
班贺提醒道:“你忘了,我们是为何而来?”
“不就是来查看榆河军器局……”话一出口,徐藻猛然惊醒,“对啊,对啊!”
既然榆河有军器局,那必定有防营看护,士兵、武器充足的地方,又怎么会放任山贼作乱呢!
徐藻大大喘出一口气:“不愧是班侍郎,明察秋毫!”
袁志虽然相信班贺一定有自己的主意,却没想到这一层,难怪班贺一点儿也不着急。将军这位知交,果然是个聪明人。
“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我们的处境会更危险。”班贺幽幽说道,“不是对付山匪,那就得对付更难对付的人了。”
明明可以完全消灭的山匪,却留着他们,只有两个原因。养寇自重,或是背后的人需要一个替罪羊。
袁志也想通这一点,班贺让他蛰伏不动,等的就是背后之人冒头。袁志打起十二分精神,无论来的是谁,他誓死也要保护班侍郎的安危。
室内门窗都紧闭,困在其中的人不知晓时辰,只能透过缝隙判断外边天色。漏进来的几线天光昏暗,逐渐微弱,没点灯的屋内更是昏暗,估摸着已是夕阳西下。
受了惊吓的徐藻又累又饿,睡了过去,浑浑噩噩间,听见一阵喧闹,他吓得坐起身,忍不住发出惊叫,却被身旁眼神清明的班贺一把捂住。
“嘘。”班贺示意噤声,同全神戒备的袁志一同侧耳听着外面的动静。
似乎是有两伙人在厮杀,伴随着火铳的声响。袁志与班贺对视一眼,来了。
厮杀声越来越近,火光从窗户与门外一闪而过,似乎是有人举着火把奔跑。
不知外面是敌是友,徐藻颤抖着不敢发出声响,另外两个也有样学样,挪到角落里安分等待被发现。
“嘭!”
门被人从外面冲撞开,一个举着火把的小兵闯了进来,意外发现屋里有人,惊得握在手中的刀横挥了一下,发现他们被关在笼中,才慢慢举着火把靠近。
看清三人的样貌,那冲进门来的小兵朝门外喊道:“张将军,人被关在这里!”
话音落下,伴随沉重脚步声,门外进来一个身着盔甲的壮汉,络腮胡铜铃眼,一脸浩然正气。他一挥手,身后跟随的部下拿着钥匙前来将门锁打开。
见到挤在一块的三人,那位张将军开口询问,嗓音威严:“我乃驻守榆河镇守将,张宽柳。你们三位,哪位是班侍郎?”
班贺站起身,一礼:“张将军,在下正是工部侍郎,班贺。”
他脸上满是获救的喜悦,主动介绍起身旁两位:“这位是军器局军匠,徐藻。这位是我府上随从,袁志。我们三人被山贼抓到此处,差点小命不保。”
“哎呀!末将来迟,让班侍郎与二位受苦了!”张将军上前,状似感慨,“今日我防营的巡逻官兵遇到一个逃走的工匠,听他说班侍郎被山贼所擒,我立刻带兵前来营救。幸好班侍郎命大,让末将赶上了。”
班贺拱手作揖:“多谢张将军救命之恩,如此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榆河镇在我管辖内,竟然有山贼横行,是我失职,班侍郎今日有此一遭,还请千万不要怪罪!”张将军说着,抬手向外示意,“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班侍郎随我来。”
门外远处还在打斗,火光刀光交映,嘶吼痛呼此起彼伏。防营军官将三人簇拥起来,围在中间,牢牢护着向外转移。
班贺的目光被周围人影挡去大半,无论他怎么变换角度,什么也没看清就这么被送上一辆马车。
“等、等一下!”班贺忽然叫出声,“我的官印、文书还在山贼手里!”
张宽柳悍然挥手:“这件事包在我身上,自会完好带回交给班侍郎。此处正与山贼混战,刀剑无眼,还请班侍郎先行离开,也免得我们分心照看。”
他说得没错,留在此处也是给人添麻烦,班贺只好同意先行一步。
“来人啊,先送班侍郎回防营!”
张宽柳一声令下,马车动了起来,雷厉风行地将获救的三人运往榆河防营。
远处一片火光忽闪,场面一片混乱,袁志目光从窗口收回,忍不住看向班贺:“班侍郎……”
“我们真是命不该绝,多亏了张将军啊!”班贺口中说着话,却抬手指了指帘外。
有什么话稍后再说,这里还有张宽柳的人在。
马车进入防营,班贺被迎下车,守在营内的副将连忙上前。
驾车的士兵向副将说明三人身份,那副将立刻向班贺行礼,说道:“张将军还未回来,由末将廖丛代为接待班侍郎。末将这就给三位安排住处,准备吃食。”
“多谢。”班贺感激涕零,“我们落在山匪手里,缺食少水,早已腹中饥渴,辛苦廖将军了。”
顺从进入廖丛安排的房间,原本准备将班贺与另外两人分隔开,班贺却犹豫着开口:“我带了一个随从,不如就让我们同住一间吧。”
廖丛道:“既然班侍郎屈尊住在防营里,怎么能让班侍郎与下人同住?这样吧,就让这位小兄弟歇在班侍郎隔壁。地方简陋,还请班侍郎莫要嫌弃。”
“不敢不敢。倒是张将军剿匪还未归来,我又怎能睡得安稳?”班贺说道。
廖丛道:“张将军早有吩咐,班侍郎今日受惊受累,不宜再想其他。若是班侍郎先被送回,就先安排班侍郎歇下,等明日养足了精神再谈。”
班贺点点头:“那就,听从将军的安排,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藻又饿又困,吃了饭很快便回房陷入沉睡,没了动静。
班贺吃喝如常,回房熄了灯却并未立刻入睡,脑中复盘今日所见一切,像是早早安排好的,等着施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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