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176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年下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华明德声音嘶哑:“太后凤体违和,臣不能放心,非要见到太后痊愈,日后,臣自当恪守本分,不再随意入宫了。”

自己的弟弟如此卑微恳求,华清夷终究还是点了头,同意他时常入宫侍奉。

这个弟弟的侍奉的确是让华清夷舒心的,十分懂得察言观色。这份殷勤到他口中,就成了对姐姐的关心,自然就注意到了。

太后身体好转,皇帝却迟迟不见痊愈,仍是压在太后心头的重石。

华明德瞧着华清夷对自己态度好转不少,心知时机已到,对华清夷说道:“太后,恕臣冒昧。陛下可是一直都由太医吕仲良医治?但陛下的身体仍是每况愈下,难道太后就没有想过,是这位吕太医医术不佳?”

华清夷眉心刚蹙起,又松开:“可皇帝认可吕太医医术,只准许他一人诊断。”

“那更是不妙。”华明德严肃道,“不知这位吕太医如何惑主,竟然将龙体如此轻率交给一人,万一此人有所隐瞒……哦,我是说,他万一不注意出了纰漏,又无人查漏,太后如何能得知呢?”

华清夷若有所思,缓缓点头:“不错,皇帝是万金之躯,怎么能由他一人决断?”

华明德微微一笑:“太后,我这儿,正好有一个人选。”

第234章 反常

来到榆河镇已有三日,班贺在张宽柳的安排下,第二日便来到榆河军器局,势必要弄清军器局大幅减产的缘由。

军器局大使李友喜听闻京城来的那位工部侍郎莅临,带领全体工匠在前庭候着,见到班贺便齐齐跪下行了大礼,班贺连忙搀扶,不敢坦然受之。

李友喜躬身跟随班贺身旁,随同在军器局内走了一圈,依次介绍过来,极力配合。

“班侍郎亲临,小的实在惶恐,军器局火器产出数量骤减,是小的失职……这,班侍郎若要治罪,小的也,也无话可说。”李友喜愁眉苦脸,唯恐班贺是来兴师问罪的。

班贺说道:“治罪在其次,主要的是,得找出原因来,提升火器产出才是。李大使在榆河军器局已有四年,具体情况你最是了解不过,我还得仰仗李大使协助解决问题呢。”

“是是,班侍郎随时吩咐,小的听从差遣。”李友喜应道,对班贺的问题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榆河军器局现在的工匠数量看着并不多,班贺看了看名册,去年似乎比今年要多上不少。

班贺没抬头,眉心微蹙:“李大使,为何军器局中军匠数量少了许多?”

“哦,军匠们来来走走,是常有的事。实际上,今年这些人里,还有不少是新招来的。”李友喜说,“新招来的工匠技术不熟,常出差错,导致不少残次品。可不用也没法子,人手不足,只能将就。”

“原来如此。”班贺若有所思点头,似乎是信了。

李友喜觑着他的脸色,没有放过一丝变化。

人手不足、技术不熟都是会造成减产的原因,班贺将信将疑,又带着徐藻去了工坊。

徐藻是经验丰富的军匠,进入工坊中,不必班贺吩咐,自发地检查起那些工匠手头正做着的半成品来。

工坊内的风磨发出呜呜的杂音,异常巨大。班贺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李友喜立刻说道:“朝廷的任务量大,工坊时常日夜赶工,军器局里机械几乎没停过,也不敢停,怕耽误功夫……”

班贺不赞同道:“这可不行,任是什么机械,使用时间长了都会磨损,磨刀不误砍柴工,修缮好了才能事半功倍。”

他目光扫视周围,果然发现不止一处损坏未修补,在熔铸铁水的猛烈炉火日夜不熄的军器局内,这可是相当危险的隐患。

而这些损坏也会影响火器的制造,譬如炉温不够导致铸造过程缓慢,亦或是钢铁在不稳定的炉温中受到影响成为不合格的残品。

“徐工匠。”班贺立刻对徐藻说道,“将工坊内彻底检查一遍,既然到了这儿,就协同李大使将问题彻底解决。”

“是,班侍郎。”徐藻领命,立刻投入工作之中。

一圈走下来,发现问题不少,人员、设备上皆有不足,但班贺仍是隐隐觉得不对劲。这些问题太过表面,明明是轻易可以解决的,为何会等到他们到来才去处理?

诚然,地方上难免会有些问题存在,在各种原因的加持下拖延着不解决也并非罕见。可万事都有个过程,骤减的产量用这些原因来解释,在班贺这里是行不通的。

接下来两日,班贺与徐藻待在军器局里忙碌不停,张宽柳派来听差遣的小兵曾阿贵也派上了用场。

军器局的工匠们忙碌于生产制造,一些杂货不好指使他们,班贺理所应当地对曾阿贵发号施令起来。而那小兵任劳任怨,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十分听话,抢着干活,把正儿八经的“随从”袁志都给挤到了一边。

袁志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与班贺说两句,张口就冒出忍不下的抱怨:“这人怎么这么殷勤?我看他问题大得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班贺点点头:“嗯。”

袁志一喜:“班侍郎,你也赞同我说的?我还以为……”

班贺:“你以为什么?”

袁志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笑笑,在后脑挠了挠:“我还以为那小子会表现,班侍郎使唤他顺手,心里对那小子很满意呢。”

班贺笑笑:“不止他,你不觉得,所有人都透着那么一股无事献殷勤的意味?”

回想这几日的经历,从被山贼抓获,到榆河防营,再到榆河军器局,从上到下都分外合作。军器局里的问题,就像是主动送到班贺面前暴露,好让他提出整改意见。

“曾阿贵是送到我这儿来供我使唤的,我当然得配合点儿,好让人安心。”班贺不慌不忙,看起来分外无害。

袁志心下对这位班侍郎更是钦佩。难怪将军如此敬重班侍郎,与他相处时日不长,却已深刻领会到他的心思细腻,观察入微,实在是个厉害人物。

虽然没表现出来,但班贺一定有自己的计划,袁志按捺不住:“班侍郎,将军派我来,我不能干瞪眼啊!有什么事能让我做的?”

班贺四下看了看,靠近他,压低了声量:“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暴露出的问题,不过是为了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其下必定隐藏着更大的问题。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隐藏的东西找出来。”

袁志:“那,我帮您盯着他们?”

“嗯。近期一定会有异动,否则,他们不会这样大费周章对付我。”班贺会有这样的猜想,还得怪张宽柳行事太过夸张。

若是一路相安无事,到了军器局,军器局大使李友喜配合他检查一番,也不会想到张宽柳身上去。但张宽柳太想提前控制住他了,以至于班贺想忽略他都难。

“我们三个在军器局正如笼中鸟,任人观赏,风吹草动都在监视之下。”班贺摸着下巴,“我看,得想个办法,把你弄出去。”

袁志眨眨眼,拱手侧耳:“愿闻其详。”

班贺凑过去,耳语几句,说完,面上淡定地走开了。

袁志原地思索片刻,用力点头,豁出去了!

曾阿贵满头大汗地寻找着班贺的身影,脸颊上沾到灰都没发觉,见到班贺从远处走来,焦急迎上去:“班侍郎,您去哪儿了?我就放个东西的功夫,您就不见了,万一您出了事,我可怎么跟张将军交代?”

班贺拂了拂衣摆:“人有三急。不能成天让你围着我打转,你也去歇歇吧。”

曾阿贵摇头:“不累,为班侍郎办事是我的荣幸。”

班贺点点头:“既然这样,那你就……”

袁志忽然冲出来,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将曾阿贵撞到了一边:“侍郎,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

班贺随意摆摆手:“不用了,他帮我就行。”

曾阿贵像是得了圣旨,上前一步,肩膀角力般顶在袁志身上:“侍郎您吩咐。”

班贺还未开口,袁志忽然举拳就向曾阿贵打去,口中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我跟随侍郎多年,还能让你出了风头?”

曾阿贵愣了片刻,刚要还击,想到班贺就在跟前,索性捂着被打的地方坐倒在地,不敢置信地看着班贺,眼神无助。

班贺呵斥道:“袁志,你失心疯了不成!你怎么敢当着我的面打人!”

这边的喧闹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少人放下手中活计围过来,站在一旁好奇观望。大使李友喜听到动静一路小跑过来,硬着头皮上前来询问到底发生了何事。

“班侍郎,这是怎么了?”

班贺冷声道:“这事与你们无关,不过是我府上出了个不懂事的奴才,连主人的命令都不听,我留他何用?”

李友喜好言相劝:“班侍郎,有事好商量。不过是个手下人,惩戒一番便是,何必如此大动肝火?”

袁志梗着脖子一点儿不认错,指着曾阿贵:“小人忠心耿耿,侍郎却重用他,这小子可不是什么好鸟!”

“你还敢口出狂言!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了,你给我走,我再也不想见到你!”班贺厉声呵斥,不顾其他人的劝解,将袁志驱逐出门外。

袁志愤愤不平:“既然班侍郎不需要小人,小人也不留!”

撂下话,他转身就走,班贺站在门槛里,气得面色涨红了:“我就是平日太过放纵你们这些恶奴,才让你们如此气焰嚣张!你给我滚得远远的,再也别回来了!”

班贺站在门口,等袁志的身影再也看不见,这才转身回来,对面上红肿有些没回神的曾阿贵歉疚说道:“是我驭下不严,管束不周,让你受委屈了。”

班贺面露担忧,那副好皮相格外唬得住人,瞧着关怀亲切,令人无法拒绝。他伸手,在曾阿贵脸颊上轻触:“你没事吧?”

曾阿贵连忙摇头:“没事的,只是挨了一拳,不疼。”

“傻小子,都肿了,怎么会不疼?走,我带你去上药。”班贺叹了口气,拉着曾阿贵手臂,往屋内走去。

上药过程中,曾阿贵目光全程看向别处,看不清自己的脸,只觉得双颊微微发热。

班贺轻声问:“你瞧着年纪不大,今年几岁了?”

“十九。”曾阿贵说。

班贺手上动作顿了顿,笑道:“我有位在军营里混饭吃的朋友,与他初相识的时候,他也十九。”

曾阿贵好奇:“在军营里混饭吃?”

班贺笑笑:“世道艰难,在外难寻活路,只好入军营。拿的都是些卖命钱,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这辈子也别想什么飞黄腾达高升富贵,不是混口饭吃是什么?”

这话似乎说到了曾阿贵心里,那张年轻的面孔掩藏不住情绪,开口道:“不到那地步,谁也不愿过这种日子。就这勉强糊口的日子,也不一定能维持……”

他惊觉自己多言,立刻警惕地看了班贺一眼,却见班贺视线落在手中药盒上,像是没听见方才的话,暗暗松了口气。

第235章 倒卖

榆河防营内,主将张宽柳稳坐帐中,翻看着兵书。忽听得底下人前来汇报,今日军器局里发生了一场混乱。

班贺带来的随从因嫉恨而打了曾阿贵,又顶撞了主人,被班贺驱逐了出去。张宽柳派去在外盯梢的人跟在那随从身后,亲眼看着他愤愤而走,不知去向。

张宽柳放下书,沉吟片刻,点点头:“看来,阿贵做得不错,得到了班贺的信任。不过,不能掉以轻心,那位班侍郎如此年轻,一定有其过人之处,给我盯紧了他。”

“是。”下属汇报结束,退了出去。

张宽柳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信纸,看着上面将近的日期,眉宇间多了几分无奈。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朝廷来了人……不到万不得已,张宽柳不想背负谋害朝廷命官的罪名。

只期望班贺知情识趣点,不要多管闲事,完成军器局的事就早点离开。

做了场戏赶走袁志后,班贺在李友喜带领下忙碌不停,没时间顾及其他。

一连几日都是同工匠一起忙到深夜才回房,关门便很快熄了灯,屋内再也没传出声响。

墙外漏进几点更声,夜已深,周遭没有人声,唯有虫鸣入耳。

班贺安然闭目,不知不觉睡去。忽然身体微震,感应到什么似的睁眼醒了过来。

下一刻,寂静昏暗的房间响起一声异响。

“叩。”

窗子传来细小硬物敲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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