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杯不流
现在光脑不在身边,没了翻译器,他也就翻译不了这些俄文。
这剧情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日记本这种解谜游戏里重要的剧情推动器,怎么能给主角看不懂语言呢?这合理吗?
星际online,差评!
燕屿想捏捏眉心,但手抬起来了又想到上面沾过的不明液体,又放下了。
幸好翻到日记最后,还有一部分是用星际通用语写的,字迹潦草,还有许多错别字,看起来是个通用语不太熟练的船员,还写了不少错别字,不过不影响阅读,连猜带蒙也能看出来——
【致不知道能否看见这封信的陌生人:
我们已经完全失去了宇宙中人类塔台的信号,正在逃亡的途中,只能在此对阿芙乐尔号的情况进行最后一次汇报。
阿芙乐尔号全员,总计2216人,已阵亡2170人,失踪44人,仅剩我与另一位战友还在舰船之上,进行最后的突围。请原谅我们不愿意以逃亡者的身份透露我们的姓名。如果可以,我们甚至希望阿芙乐尔号从未起航。
下面我将汇报本次探索舰对宇宙的探索成果:
我们按照原计划朝着未知星海区域进行探索,在此过程中因为外星病毒、陨石带乱流、未知生物袭击、遭遇其他文明舰船、船员心理崩溃等因素,减员673人。
航行第523天,我们发现一个表面布满能源的星球。在初步对大气进行检测后,确认大气构成与地球相似。地表无明显文明痕迹,发现巨大化昆虫。
这是在漫长的航行中,我们发现的第一颗宜居星球!
阿芙乐尔号全员欣喜若狂!
接下来我们按流程,对该星球进行了进一步的远程观察,为期100天。在这个期间,我们认为该星球没有诞生智慧生命,地表的主人是一群巨大化的昆虫。
它们野蛮、残忍、未开化,是完全的动物。根据它们的行为模式,我们参照地球昆虫,将它们初步命名为[Самканасекомых]和[Мужскоенасекомое]。】
大概是对通用语不太熟悉,为了准确描述,这两个称呼用的是写作者的母语俄语。他在下方用不太熟练的通用语标注。
【[Самканасекомых]-雌虫
[Мужскоенасекомое]-雄虫】(2)
燕屿顿住了。
大探索时代前期,大概是星历150-300年之间,距今已有八百多年。而历史书上记载,人类首次在星际中发现虫族,是在大探索时代最后的尾巴,三百年前。
历史书上记载:[人类第一次发现虫族,是在星历751年,距今304年。虫族的发现,标志着大探索时代正式结束。被称为战争机器的虫族牵制了人类的大部分精力,大探索时代不得不终止。另一方面,虫族的出现也遏制了人类逐渐失控的星际殖民欲望,让人类意识到宇宙中不只有无尽的资源,还有未知的危险。]
历史明文记载,300多年前人类才与虫族第一次碰面。
但800年前,阿芙乐尔号上就有人为虫族命名。
燕屿呼吸不自觉放缓,嗓子发紧。这个时候,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人类会把明明是人类外貌的虫族,分别以雌和雄这种动物的分类方式命名了。
很多年前他也疑惑过,倘若第一次出现在人类面前的就是这样衣冠楚楚、外表与人类无异的虫族,那他们为什么不以Alpha和Omega这种方式来命名呢?
以动物的方式来称呼与人类无异的外族,难道不会让人类自己也感觉受到了蔑视吗?
如果,人类第一次见到的虫族,就是与昆虫一般的异形状态的话,那这种命名方式或许就能解释得通了。
但第二个问题紧随其后——
假如对虫族的称谓是阿芙乐尔号的人命名的,可是这艘星舰遗骸被埋在地底八百多年,根本没有被人类挖出来。它又是怎么传出去的呢?
燕屿借着闪烁不停的红光继续往下读——
【经过在外太空的观察之后,我们确认了地表没有智慧生命。于是我们降落在了地面,并且在初步勘察之后,我们发现那些昆虫并不具有威胁性,人类用枪就能轻松杀死。
——发现新栖息地的狂喜让我们做出了最错误的决定。
除了主舰,所有小型舰船都降落在了星球表面,准备进行更深一步的实地勘察。年轻的战士们带着开疆扩土的美好幻想,降落了。
然后这颗星球撕掉了所谓伪装,展露出它残忍的本质,对我们张开了獠牙!
所有的勘察人员!共1500名官兵!
他们都死在了这一次的降落中。
那该死的、恶心的、狡诈的、吃空了整个地核的虫母!设置了一个陷阱!Кровьповсюду,Боже!(到处都是血,上帝!)
是的,虫族们没有智慧,但它们有一只狡猾的虫母。操纵它们只是伪装成很容易被枪械杀死的模样,诱骗我们大规模降落。但实际上这些虫族是一群恐怖的战争机器!当它们集结,黑压压一片,像绞肉机一样围剿我们,我们毫无反手之力。更可怕的是,一些可以真空飞行的虫族还钻进了阿芙乐尔号的内部,屠杀了剩余的人类。】
那个幸存者用无比痛苦的笔触写到——
【阿芙乐尔号变成红色的了。】
纸张留存了他的眼泪,一团一团皱起的圆形痕迹穿越时空,向后人诉说他遭遇的痛苦。
【我是留守主舰的一名士兵,我们正在进行最后的突围。如果失败,我们将会启动自爆系统,向着黑洞撞去。大量的机甲和小型舰船埋葬于虫族的星球,这会给它们带来新的蜕变吗?它们会借此走向星际吗?我不知道,但即使是死亡,我发誓也绝不留下一点远航星舰科技给还处于地表时代的虫族!
如果你看见了我们的来信,请告诉人类!保持警惕!危险就在前方!在主控台的冷藏柜中,有一个生物储藏器,里面保存有一部分虫母的血肉标本。那是英勇的同胞们牺牲前为我们争取到的宝贵遗产,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坚持到护送它返航的那一天。如果你看见了它,请将它交给人类。希望当人类不可避免遭遇虫族的时候,它能为我们带来一点帮助。】
【愿遇难的同胞化作宇宙的原子,还能飘到地球的故土。愿人类的火焰永不熄灭。】
【Прощай,дорогойтоварищ.】
第052章 十年之前
虫母标本?
是这个空了的储藏器吗?
储藏器内壁还带着粘液,说明才破不久,不然早就干了。他目光移向身边的蝴蝶。
蝴蝶:不明所以地歪头。
“你不会把虫母标本吃了吧?!”他几乎要发出一句惨叫。
就好像忙碌了一天的忍人发现自家比格犬吃掉了自己的晚饭,又好像农学院的毕业生发现自己的毕设被隔壁的毕设吃掉了一样!
大馋小子!你怎么什么都吃啊!给我吐出来!吐出来!这就想办法把你送去研究院!对你进行一些惨无人道的研究!
对付BOSS的关键道具不给是吧?星际Onlie,差评!
但他还是有一个疑问,虽然这个书写者已经走到了绝境,但他依然是以“为人类牺牲”的心态写下的临终遗言。此时的记录者,仍然是坦然接受死亡的。
这一点和刻在血泊之上那句“我们是人类的罪人”的彻底绝望完全不同。
在他们进行最终的突围时,又发生了什么?
他拿着储藏器当提灯用,再一次来到那行刻字前,努力撬掉地面上厚厚的、凝固成壳的黑色血迹。
下面果然还有刻字。
凝固的血干而脆,被撬开后,如黑色雪花一般扑开。他不得不屏住呼吸,小心凑近看。
在临死前,他用尽全身力气,在地面刻下——【船上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它变成了他!】
最后这个感叹号没有写完,落笔处几乎是被凿出一个小坑,燕屿几乎能想象到他刻下这一字一句时刻骨的恨意。而末尾则被拖出一条触目惊心的长痕,远远地向后延伸。
燕屿几乎是停止了呼吸,顺着被拖拽而出的长痕回首向后望。
蝴蝶正在黑暗的尽头,静静凝视他。
它是一只多么温顺、美丽的蝴蝶啊。
*
另一边,在洞穴外。
赛事组看着横尸野外的白榄联大选手,担心他们真的有个好歹,但不到万不得已,场外人员是不能进去的。
赛事组于是询问了参赛学校的带队老师,可不可以让离得最近的队伍去帮忙支援一下。不用多麻烦,把人弄醒就行。
南极星军校带队老师堂堂登场,非常积极地举手:“让我们来!你知道的,我们的同学从小就立志扶老奶奶过马路!请大家为每一个梦想助力!”
赛事组:……
这话你自己信吗?
不开玩笑,赛事组真的担心要是叫了南极星军校队去帮忙,他们会不会在“好心”救助同学的过程中,“一不小心手滑”把同学的脑袋瓜子磕地上,“无意”让同学们物理昏睡一整场。
朝晖军校的带队老师也是他们的校长,一大把年纪了,鹤发的乐呵呵老头一个,平时看啥都慈祥地点头,此时都投来了难以言喻的眼神。
他看了眼伊卡洛斯,又在对方察觉到之前移开目光,笑呵呵地开口回绝,并提议道:“那不如就让我们学校的人去吧。”
听见老校长的声音,塞基转头盯了他几秒,又垂眸用余光仔细观察伊卡洛斯。但伊卡洛斯目不斜视、脸上波澜不惊。
塞基不动声色敛眉。
其他军校的人没什么意见,除了南极星军校的老师表现得颇为遗憾。
总而言之,正在不忘本心,对着一片未开发的无人星球进行神农尝百草的朝晖选手,就这样收到了赛事组的通知。等他们把所有倒霉蛋搬到一起,队医依次给伤员抽完血,道:“是致幻和麻痹的效果。”
队医颔首:“没什么大问题,吸入较少,自然代谢完就好。要查成因得出去找专业工具。”
指挥萧云蜓点头。
姬羽之皱着眉问:“失踪的是燕屿?”
她和萧云蜓对视一眼,都有些头疼。那可是一只混血虫族啊!怎么还能失踪了?
虽然姬羽之暗地里确实许愿他最好早点死,但死和失踪可不一样。就好像龙傲天被扔进焚化炉和掉下山崖,这哪里能一样?
塔斯马尼亚星是不是风水有问题啊?!
等等,塔斯马尼亚星和虫族……
姬羽之忽然想起这场比赛开始之前,夏谌特意和她视频,让她注意一些,尤其是要注意混血虫族在塔斯马尼亚星上有没有发生什么特殊情况。
……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十年前那件事吗?
十年前,她那个时候还小。只知道第七军团的一支边巡队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至于具体是什么任务她不知道。但能惊动东区所有高层的是,一定不小,或许是遇难了,或许是有人叛变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
只记得东区高层爆发了一次激烈的争论,继自治之战后,差点再一次对帝星动刀子。
那段时间东区连空气都是凝滞的。
那时候那些身居高位的叔叔伯伯阿姨开始频繁地出入她的家,与她的母亲整日整夜地在书房关门吵架。
鹰派和鸽派吵得不可开交,她一直记得母亲冷肃的脸、冷静到咄咄逼人的语气,慢条斯理地把所有反对者逼得哑口无言。
具体争论了什么,不是她这个小孩能知道的。她只记得,当母亲对着她的恩师——也是姬羽之现在的校长——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古怪的话。
当时头发还没有全白的校长,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如古老城墙一般厚重的肩膀,就在那一瞬间塌下来了。
仿佛那轻飘飘的一句话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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