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 第54章

作者:杯不流 标签: 玄幻灵异

她说的那句话是朝晖军校的校训。

也是东区人曾刻在红墙上的诺言。

——【永远追逐太阳!】

伊卡洛斯身前,播放的是虫族队的直播画面。

他没有选择白榄联大队的直播间,而是从一开始就目的明确,只想看虫族队们的反应。

屏幕里,他们像是被某种神秘的东西给吸引了,朝向某一个方向敢去。其实大部分虫族考生都不知道怎么了,他们还是一群亚成年,雄虫杵在他们面前,他们都认不出来。

主要是隐翅虫圣地亚哥。

当比赛刚开始的时候,他就觉得塔斯马尼亚星这个名字真的好他妈耳熟。

但他从出生起就在雄保会内部了,之前也没来过人类星域啊?他绞尽脑汁也没想起来到底是在哪听到过。

等等!

雄保会!

是了,他是在雄保会听过的!

十年前!塞基还只是一个蝶种继承者,他奉命从边境线绕后刺入人类边防线的后方,但他们却遭遇了早有准备的人类边巡小队。

在缠斗中,他们误入了塔斯马尼亚星的引力带,被迫降落。

隐翅虫还不够格知道更详细的内情,只是知道那次任务失利,塞基本来该被处罚,蝶种首领的位置也差点被另一只蝴蝶挤掉。

但他从塔斯马尼亚星返回时,带回了一只雄虫。

那只雄虫叫伊卡洛斯。

再后来,人类就封锁了这颗星球。

圣地亚哥嗅了嗅空气中若有若无的奇异香气,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催促着他去寻找源头,虫族原始的欲望被这奇异的香气所唤醒。

饥饿、亢奋,与无法抑制的破坏欲。

精神药品一样的疯狂,除了雄虫的信息素,还有另一种可能吗?

没见识的后虫母时代新生虫如是想。

凭借带回雄虫的功劳,塞基成功淘汰掉另一位竞争者,成为了新一代碟种首领。而伊卡洛斯,则与塞基结婚。

如果这是另一只雄虫,他将会复刻塞基的成功。

假如……这颗星球有古怪,或者这是人类的阴谋。他将会为雄保会奉上他们一直渴望那把撕破和平的刀。

伊卡洛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目的鲜明地急行军。他明明坐在热闹的人群之中,却又仿佛正变得透明,下一秒就会羽化而去。

塞基也如一座沉默的雕塑。

从看到这个星球出现在赛场名单上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伊卡洛斯需要一个真相,来为他颠沛流离的后半生做一个注解。或许命运也欠塞基一个解答,但塞基不想要。

因为这个答案是用刀子刻在伊卡洛斯的旧伤口上。

他是会痛的。

不要,不要痛。

塞基几乎想恳求他不要再去追究了。

但他做不到!当回到一切的起点,他们终于又看见彼此之间那道巨大的鸿沟。

第053章 逐日计划

大探索时代,八百年前。

跌跌撞撞返程的阿芙乐尔号上。

突围离开的过程虽然牺牲众多,但他们还是成功离开了。幸存者望着同伴,热泪盈眶道:“我们还有机会,把虫母标本带给人类。”

此时船上只剩下了两个人。

同伴对他扯出一个笑,他的眼睛是一种无机质的黑色。如果凑近了观察,会发现上万只小眼睛挨挨挤挤地排列在一起,构成了漆黑的瞳孔。

是的,他不是他,而是“它”。

难道没有人怀疑过吗?整个星球的虫族几乎把所有人类都绞杀干净了,又怎么会留下漏网之鱼。让他能够穿过虫海,成功割下虫母的肉呢?

——当然是因为,这也是个陷阱呀。

带着我身体的一部分,返航吧。

带我去往你们的巢穴,让两个文明在我的卵巢中重新孕育!

在黑暗而死寂的宇宙中,虫母投来了祂的目光。祂臃肿的身下,新的虫族正在诞生。获取了人类的基因之后,新的虫族有着人类灵活的手,和为战斗而生的虫态身体构造。

这一艘庞大的星际战舰,沉默地在无边星海中航行。

那不是一艘船,这是一座航行的墓碑。

上面只有最后一个人类,和宇宙第一只拟人态的虫族。

他们都没能抵达终点站。

最后的幸存者在巨大的绝望中发现了真相。我们是人类的罪人,他痛苦地想。我们把人类的基因带给了虫族!

绝对不能让虫族发现人类的方位!

这是他第二个想法。

他关闭了星舰的导航系统,也关闭了所有对外发射信号的窗口,重新启动了自毁系统。

真面目败露的虫族被反锁在主控舱门外,正褪去伪装,用恐怖的足肢疯狂砸门。最后的船员颤抖地在甲板上刻下自己最后的遗言,甚至还没来得及落下最后的感叹号,就被追上来的“人”用利爪往后拖拽,尖锐的刻刀在甲板上划出一道触目惊心的长痕。紧接着血流了出来,一点一点,填满了刻痕。

在他的宗教信仰中,自杀会被耶稣拒绝升上天堂。那为了阻断敌人的阴谋,用同归于尽的方法会被允许吗?上帝会宽恕我吗?圣母会亲吻我吗?

妈妈,原谅我。他在临死的幻想中哀求,这是我的罪,我要用新的罪去赎罪。

于是,阿芙乐尔号驶向了地狱。

自爆中解体的阿芙乐尔号一部分被新的虫族打捞了回去,一部分碎片漂流在宇宙中,成为了新的宇宙垃圾。只剩下主控台,因为构造类似于黑匣子,保存了下来,穿过黑洞,被塔斯马尼亚星的引力所捕获,带着意外保存完好的虫母肉坠入它的湖底。

又在八百余年的沧海桑田变换中,被冲刷来的土壤所覆盖,被一层层泥土给掩埋。

在塔斯马尼亚星作为旅游星球的日子里,无数人从它上面踏过。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欢喜与好奇,熙熙攘攘的人间就在它的坟墓之上。

如果不出意外,在塔斯马尼亚星的旅游资源枯竭之前,它会一直这样安静地沉睡在地底,用和平的欢笑装点阿芙乐尔号的梦乡。

……直到十年前,新的虫族踏入了塔斯马尼亚星。

塞基率领的小队与第七军团的边巡小队狭路相逢,他们在纠缠中,双双迫降星球表面。

十几架机甲同时撞击地表,跟陨石撞地球有什么区别?!

甚至双方都死伤惨重。

巨大的冲击力,把地表的土层撞得移位,探索舰的残骸也发生了二次伤害。装着虫母肉的生物储藏器骨碌碌砸下来,裂了一条缝,无数昆虫被吸引而来,钻进裂缝中去,又被这团活性的肉消化掉,粘液低落在甲板上,又混入了湖水里。

这团活性的标本吃空了地底的昆虫,它开始膨胀,从缝隙中挤出去,又被扑上来的老鼠和蛇撕扯断。

它们撕咬着捕获到的蠕动的身体组织,也被这团不可名状的肉给吃掉,也变成一团蠕动的白色的生物。

它们滚落进湖底。

塞基从重击导致的昏迷中醒来,高速进入大气层导致机甲落点燃起了火焰。他从机甲中爬了出来。

然后嗅到了若有若无的香气。

年轻的蝴蝶茫然地感到了血脉中的饥饿与亢奋,虫母时代已经消逝了几百年,年轻的雌虫只以为这是雄虫的信息素。

而他面前,只有一个人类。

一个身上血流不止的,却举着枪对准他的人类。

塞基望着人类身上的血,感到饥饿。

这种饥饿和一开始的饥饿其实是不一样的。但塞基分不清楚,虫族从来都分不清楚食欲与爱欲,更别提饥饿与饥饿之间的差距。

他以为自己发现了一只雄虫。

他以为这是命运的赠礼。

夏谌也在看直播,其实东区的高层基本都在关注虫族队的直播间,连自家朝晖队都来不及关注。

他们眼睁睁看着虫族一落地就像被唤醒了本能,朝着一个方向毫不犹豫地赶去。

有人低声道:“原来真的是这颗星球上有问题。”

也有人无动于衷:“当年虫族向我们讨要所谓的雄虫时,不是就把所有基因检查都做了吗?他从头到尾就是一个人类。当时我们怀疑的是那只虫子感官失灵了,现在发现是这颗星球的问题,那又怎么样?有区别吗?”

没有任何区别。

无论是什么原因,被虫族压着打的人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丝可乘之机,好不容易打入虫族内部的机会就在眼前!他们怎么可能放过?

从塞基错误地指认人类为雄虫的那一刻开始,事情就再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了。

夏谌一直保持沉默,他从朝晖校历中抽出一张照片,每一届参与联赛的校队选手都会有一张大合照,被学校珍藏在校历之中。

他那一届也有过,姬羽之这一届也有。

但他抽出来的那张照片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另一届。

朝晖军校不像白榄联大那种草班台子,他们每一位选手都是经历激烈的斗争胜出的。那一届和每一届都一样,在纪念星的冰天雪地里进行拉练,并在拉练的最后一天宣布参赛人员。他们会留在纪念星,由学长学姐带领进行特训。

夏谌就是那次的光荣校友、学校白嫖来的苦力教官。他永远记得,那一天,他就站在红墙之下,身后是硕大的校训。

[永远追逐太阳!]

夏谌指着标语,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稚嫩的脸,他说:“我的名字就刻在校训之下,我希望有朝一日能看见你们昂首挺胸地把自己的名字也刻进校训。”

“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意气风发地对学弟学妹们扬手。“我就祝大家,成为追逐太阳的人吧!”

欢呼、掌声、口哨,以及学弟学妹们攒动的身影,都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可是他还是记得那么清楚,记得那一天在北风中猎猎作响的旗帜,打在灰白的校训之上。

后来他无数次后悔,他不应该说那句话的。